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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应该的。“
王不服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朝身旁的麦尔递了个眼神，麦尔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金线纹章的空间钱袋。
麦尔走到那位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面前，双手将钱袋奉上：“团长，这是说好的尾款——两万金币。“
她顿了顿，指尖在钱袋上轻轻一叩，袋口的魔法封印应声而解，“加上先前预付的一万定金，共计三万金币，请您清点清点。“
中年男人布满老茧的手接过钱袋时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将意识探入空间袋中仔细核验——成堆的金币在魔法空间内垒成耀眼的小山。
“总共三万金币。“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分毫不差。“
男人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沧桑：“说真的，我做梦都没想到，‘小佣兵团‘这种三流佣兵团的招牌，居然能值这个价。
半年前我们接那个任务的时候，全团两百五十五人……最后活着回来的不到二十个。
他们的抚恤金，我借遍商会都借不到，拖了大半年。“
王不服注意到对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中年男人再次抬头时，浑浊的眼底竟泛起些许水光：
“多谢阁下慷慨。
这些钱……终于能还清兄弟们的抚恤金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们的遗孀，总算能不再那么辛苦。领主，小佣兵团，就交给你了。“
“且慢。“王不服忽然抬手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问道：
“若你将金币全数用于抚恤，那你那些债务又该如何处理？”
中年男人闻言竟哈哈大笑，笑声里透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癫狂：“大不了把命赔给他们！我这烂命一条，在兄弟们死的时候就跟着死了。”
“呵。荒谬。“
王不服的冷哼像一盆冰水浇下。
那可不行，你一个超凡6阶，半步史诗的魔剑士，不在战场上发光发热，窝在平民窟里当个小烂泥？浪费人才。
按照前世的任务线，想招募魔剑士爱德华，需要完成一些比较麻烦的任务线，重新激发爱德华的斗志。
但王不服不想这么麻烦。他有另外的方式。
“听着。“王不服对爱德华说道：“我买下小佣兵团，不过是要个佣兵团的壳子，对管理庸平团兵没兴趣。“
“不如这样——债务我替你平了，未来两年你继续当团长。“
什么？
爱德华瞳孔一缩。
“您是认真的吗？我欠下的债务，可是足足有二十六万金币!把我卖了都还不起。”
看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王不服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当然，二十六万金币而已，我给你还了。作为交换，这两年你没有任何薪水分红。当然，我可以给你包吃包住。“
“这“爱德华倒吸一口凉气，喉结剧烈滚动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轻描淡写报出的数字，就像在谈论集市上的白菜价格。
二十六万金币，这足够买下整条商业街的铺面，甚至能在云港区置办一座带私人码头的小型庄园！
对方的财力，恐怕远超自己想象！
爱德华十分心动，差点就答应了下来。可就在这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半年前那个血色黎明，云海中突然翻涌的黑色漩涡，遮天蔽日的魔怪，同伴们被撕碎时凄厉的惨叫……爱德华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枚象征着团长身份的青铜徽章在他指间叮当作响。
“抱歉。“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呵。
爱德华话未说完，王不服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令人恼火的从容，让爱德华的眉头瞬间拧紧。
“拒绝得正好。“王不服随意地说道：“说实话，我对你的管理佣兵团的才能，实在不敢恭维。“
“什么？！“爱德华猛地抬头，古铜色的脸庞涨得通红。
小佣兵团是被他一手发展起来的。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现在的小佣兵团依然是浩瀚云城里最顶尖的佣兵团之一。
当年他带领着小佣兵团完成“虚云鲸讨伐“时，连晨曦帝国的将军都亲自送来嘉奖令！这个毛头小子竟敢说自己的才能不行？
“明天黎明，云港7号泊位，你要是有意愿，就来找我。“
不等爱德华反应，王不服已经拿走了他手上的徽章，起身整理斗篷，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冷峻的阴影。
“让你见识下，什么才是最强的佣兵团。“
最后一句话像柄利剑刺进爱德华的心脏。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热血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最强的佣兵团！我们要把小佣兵团，建设成最强的佣兵团！”
佣兵团破晓时分骑乘小船在云羽海中乘风破浪的快意，战利品堆满甲板时同伴们的欢呼，还有接受表彰时的快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刺痛着他的神经。
当爱德华回过神时，王不服和商队的身影已消失在城门的阴影中。唯有那袋沉甸甸的金币，和胸腔里重新燃起的灼热，提醒他这并非幻觉。
……
黄昏。
爱德华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钱袋上的纹路，金币的棱角透过皮革传来细微的刺痛。暮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犹豫不决的裂缝横亘在石板路上。
厉害的人，到哪里都会绽放光芒。
今天，整个浩瀚云城都是领主的传说。
他重金包下了最昂贵的云港酒店国王房，又去码头买下了一直没卖出去的怨种船，还去集市大量采购捕捉鲸鱼的猎鲸炮。
他随便算了一下，光是今天一天，领主就豪掷近百万金币。
这等财力真的难以想象，恐怕手指缝里漏出一点，就够把自己的贷款还了。
“要去吗？“
这个简单的疑问在他胸腔里反复碰撞。
云港方向飘来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恍惚间又让他听见了那天的惨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