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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海面像铺了一层暗蓝色的绸子。林栋东不死心地举着抄网，在船舷边捞来捞去，还真让他捞上来几条巴掌大的巴浪鱼，在甲板上扑腾着。
“嗐！尽是些这玩意儿，不值钱！”林栋东有些泄气，踢了踢鱼篓。
周辰看着好笑，说道：“值钱的大家伙都在深水里待着呢，你在这水面捞，能捞着啥？省点力气吧。”
话音未落，林栋东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指着远处海面，声音都变了调：“二舅！二舅！快看！鱼！鱼飞起来了！”
周辰和秦家兄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也愣住了！
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像是下起了一场银白色的疾雨！数不清的飞鱼奋力跃出水面，展开胸鳍，贴着浪尖疾速滑翔，在夕阳余晖下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速度快得惊人！那景象，壮观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的妈呀……这么多飞鱼？！”秦家老大叼着的烟都忘了吸。
林栋东最先反应过来，兴奋地嗷嗷叫，抄起手边的抄网就朝着空中胡乱挥舞！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一网下去，竟然真兜住了五六条！飞鱼落在甲板上，还在拼命扑腾，银鳞闪闪，力气大得很。
周辰弯腰捡起一条，捏着它纺锤形的流线身体，对林栋东说：“这叫飞鱼。没啥稀奇的，它胸鳍特别发达，像翅膀，遇到大鱼追或者受惊了，就能窜出来滑翔老远，是为了逃命的。”
本来周辰觉得这景象虽壮观，但也常见，并没太在意。
可随着船往前开，那飞鱼群非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密集！“唰唰唰”的破水声不绝于耳，无数银色的身影在他们周围飞跃、滑翔，简直像是在鱼群里开船！
这下连周辰也忍不住了：“嘿！这送上门的好事！别愣着了！抄网不够劲儿，拿手抛网！能捞多少捞多少！飞鱼炖汤、香煎，味道都不赖！”
大家顿时来了劲头，秦家兄弟也扔了烟卷，和周辰一起麻利地撒出手抛网。林栋东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拿着抄网上下挥舞。
那些飞鱼像是慌了神，只顾着拼命逃离水下什么可怕的东西，根本没注意到头上的渔网，纷纷自投罗网。没多久，甲板上就堆了银晃晃的一大片，少说也有几十斤，还在噼里啪啦地跳动着。
林栋东擦着汗，看着“战利品”，眼睛放光：“二舅！这飞鱼值钱不？”
周辰笑道：“也就那样吧，比巴浪鱼强点，但也不是什么金贵货。不过嘛，见着有份，算你小子的工钱，给你开一块钱！”
“谢谢二舅！”林栋东高兴得一蹦老高，干劲更足了。
他趴在船舷边，看着依旧不断跃出水面的飞鱼群，好奇地问：“二舅，它们为啥这么拼命往外飞啊？水底下有啥吓人的东西吗？”
周辰刚想再给他解释一下这是鱼类的逃生本能，或许是被金枪鱼、鲨鱼之类的大鱼追赶。
就在这时，一直在船另一侧抽烟观察的秦家老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喊道：“主…主家！快！快过来看！这…这是啥玩意儿啊？！”
周辰心里“咯噔”一下，和林栋东对视一眼，赶紧冲了过去。
跑到船另一侧，两人扒着船舷往下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只见船体下方的海水深处，正源源不断地冒出一股股浓密粘稠的白色气泡！
它们翻滚着、膨胀着，急速上升，咕噜咕噜地涌出海面。
转眼间，船周围大片的海域就像一锅被烧到滚开的牛奶，彻底“沸腾”了！无数白色的气泡覆盖了海面，发出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诡异的白色气泡并非杂乱无章，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白色包围圈！恰好将那群惊慌失措的飞鱼全部困在了圆圈中央！
飞鱼们像是感受到了极致的恐惧，更加拼命地跃出水面，想要逃离。
可每当它们飞起来，试图越过那白色的泡沫墙时，就会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或者泡沫本身产生的吸力给猛地卷回去，重新摔回那一片绝望的、翻滚的苍白之中！
根本无法逃脱！
眼前这超乎想象、诡异绝伦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船上的每一个人。
周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跑海这么多年，稀奇事见过不少，但如此诡异、如同魔幻的景象，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气泡……“周辰眯起眼睛，海水里隐约可见青灰色的阴影在翻涌。突然，水面炸开一朵巨大的浪花，布满藤壶的鲸背破水而出，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划出晶莹的弧线。
林栋东踉跄着扶住桅杆，惊呼声卡在喉咙里：“塞林木，是鲸鱼！”
“我知道了，是气泡网捕猎！”周辰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指着逐渐消散的气泡圈，“看那些气泡形成的螺旋纹路，座头鲸会用尾巴拍打水面发出声响，配合气泡围堵鱼群。“话音未落，第二头鲸鱼从左侧海面腾起，流线型的身躯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最后重重落入海水之中。
突然，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众人低头看去，鲸鱼群正在船底游弋，暗流搅动着海水形成漩涡。
周辰脸色骤变：“快！把引擎开到最大！“
他可不想像那群商人一样，被鲸鱼群攻击。
还是趁早跑路为好！
引擎轰鸣声中，渔船驶离那片泛着乳白色泡沫的海域。
回头望去，最后几头鲸鱼正在吞食残余的鱼群。
“原来鲸鱼也会用战术……”
林栋东一脸震惊的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