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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削珠罢爵,贬为庶人(第1/2页)
墨煊禹挥剑战去,直接削掉了四皇子墨灏的三珠王冠。
连带着半截乌发,直接飞落到地上。
养心殿内除了这父子两,只有吕沧和张保。
二人见状都是吓坏了。
张保自不用说,他跟着皇帝二十几年了,陛下想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对九位皇子还有四位公主,那都是捧在手心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皇子和公主们心中,父皇虽对朝政勤勉有加,处事雷厉风行,但却是一个难得的慈父。
张保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陛下真的亲手杀了四皇子,那等他冷静了之后,该是如何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所以张保此事已经跪在地上,双手举天,双目流泪,悲怆的哀求着陛下息怒。
他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只敢默默的跪在地上。
而另一个人,吕沧,也是吓得不轻。
若是他目睹了陛下弑子,那他必然也会成为遗臭万年的罪臣。
朝中百官,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他淹死。
他不怕死,但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死。
四皇子纵然有重罪,也不能死在陛下手中,而是该由律法来衡量,如此,才能服众。
张保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吕沧也只好跪下:
“陛下,请息怒。本案牵涉到二十七位权贵富商子弟,还有二十七名寒门替考学子,还有江湖门派‘千机门’参与其中,臣料定,朝中还有不少官吏也难逃干系。此乃大案,窝案,倒不如,等案情查详之后,再行定夺。”
要他宽恕四皇子的罪行,他当真做不到。
但是缓一缓还是可以的。
兴许到时候陛下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墨煊禹看着眼前乌发散乱的四皇子,心像是在滴血一般痛。
但是在责怪四皇子的罪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家人,早就已经腐坏变质了。
母后如此,皇后如此,甚至于储君太子也是如此。
四皇子变成这样,又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说一个人腐坏变质,那是那个人的问题。
可如果身边的人都变成如此,就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过错。
想着想着,墨煊禹心中涌现无比的自责。
他捂着心口,剧痛难忍,张保见状,立刻上前搀扶。
“陛下,您龙体不适乎?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不必!”
墨煊禹没有坐回龙椅上,而是缓缓坐在碎了一地的龙案面前,就这么跟笔直跪地的四皇子,双目对视。
四皇子不敢直视,眸光渐渐低沉。
可墨煊禹的双目已经腥红,几乎滴血。
气氛凝固了许久,他终于下了一道旨意:
“传旨,将四皇子墨灏,削除三珠亲王爵位,贬为庶人,暂且关押在武极殿,无旨不得擅出。任何人不得靠近武极殿,抗旨者,一并关押武极殿。”
武极殿是皇宫禁地,一般只有皇家血脉之人,犯了滔天重罪才会关押于此。
而且最可怕的是,进入武极殿的人,就从来没有出来过,跟死了没区别。
张保不忍心的低着头。
墨煊禹瞪了他一眼:“你耳聋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拟旨。”
四皇子双目一闭,没有说一个字。
等他再睁眼,已经看不见墨煊禹的脸了。
墨煊禹起身背过去,这一幕,像是做了诀别。
四皇子心头一酸,重重磕了一下脑袋,喉咙里苦涩道:
“儿臣…孩儿,拜别父皇!”
随后起身出了养心殿。
张保想劝,可他哪里劝得住陛下的决心。
只能跟着出去了。
他亲自押送四皇子前往武极殿。
“四殿下…”
张保跟在他身后,想要安慰两句,可是四皇子压根没有心情听进去任何人的安慰。
他双手瘫垂,头发凌乱,脚步漂浮不定,在深深的宫墙廊道里头走着,晃着。
此刻,他多羡慕自己的太子皇兄。
父皇难道不明白,他一直跟太子是一个阵营的吗?
是,他是主动在替太子顶罪。
可是他很矛盾。
在他内心深处,也希望父皇能够偏爱他一回。
可是没有。
父皇连问都不问一句:是不是太子指使你的?
哪怕一句,也足够了。
可终究,父皇还是让他扛下了所有。
去力保那个在外人眼中“完美无瑕”的太子储君。
四皇子抬头,斜阳照在他苍白落魄的脸上,他回想起自己短暂的一生。
他三岁能记千字,五岁精通诗词歌赋,十岁已经是盛京有名的神童。
可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在皇家,一个皇子的地位和身份,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决定了。
因为他出身不好。
他的母亲叶氏,因为触怒了父皇,被打入冷宫。
他是在冷宫出生的皇子。
亘古烁今,不多见有这种情况。
他的意思是,冷宫里的孩子,能活着出来的不多。
父皇得知母妃诞下了一名皇子,不忍心溺亡,于是将他接走。
为了让这个孩子没有污点,不让别人记得他有一个冷宫里的母妃,于是赐死了冷宫里的所有人。
四皇子从小就是皇后养大的,他跟太子也自然走得近了。
可是太子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弟弟。
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伴。
在坤宁宫里,太子有数不清的玩伴,他没什么特别之处。
甚至于,因为出身低微,他身上时常带着跟皇子不符合的那种自卑,孤僻。
他好像总是游离于兄弟们欢快的氛围之外。
兴许是,他们都有母妃,而他只有一个人。
就连长公主墨漓,也不把他这位皇兄放在眼里。
起初,他原以为,所有的皇子,在太子面前都需要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
直到,墨渊的出现。
墨渊,那小子真有种啊!
他敢跟太子皇兄打架。
还把太子皇兄打得鼻青脸肿。
为何?
那一刻,四皇子的三观被重塑了。
他偷偷跟着墨渊,直到进了胧夜宫。
原来,他有一个疼他,罩着他的母妃。
黛贵妃是宫里唯一不怕太后和皇后的。
所以墨渊有这样的底气。
可他没有,他母亲是个被赐死冷宫的妃子啊。
但他也不想继续成为太子身边,可有可无的玩伴。
他需要机会,成为太子不可或缺的存在。
十二岁那年,在坤宁宫的假山后边,那一日太阳很毒,晒得疼头皮发烫。
他躲进假山里头。
却发现太子皇兄正在和坤宁宫里的一个小丫鬟,云雨痴缠。
此时皇后娘娘和一众宫女嬷嬷们来了,太子皇兄吓得跑没影了,他也想跑,可是前后左右,都被小太监们给堵住了。
假山里,只剩下他和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鬟。
那一天,皇后娘娘震怒,当场就杖杀了那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名叫齐芳,他至今还记得。
皇后娘娘又下令,让老嬷嬷狠狠抽了他十个大耳光,抽得那叫一个惨,鼻血都出来了。
老嬷嬷还威胁他,若是被打的事情告知了父皇,定叫他十倍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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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说。
他忍着声,忍着气,忍下了所有。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躲在被子里哭泣,以为惹怒了皇后娘娘,从此就倒霉了。
可是太子皇兄半夜偷偷来看望他,还给了他许多金银玉器。
说,感激他没有把自己供出来。
从今往后,会成为他的靠山。
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太子皇兄带他去藏器书院,拜言真擎大儒为师。
在书院里,他是太子身边最倚仗的“谋士”。
谁要是敢跟太子过不去,他就会出面教训一顿。
慢慢的,从普通的打架斗殴,变成了杀人,屠灭满门。
朝中隐隐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清道虎”。
这个名字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是皇子啊,怎么会是虎呢?
最次也得是龙。
太子在宫外有许多产业。
这些产业有些是皇后娘娘交给他的,有些则是他自己发展的。
例如炭火的生意,人牙子卖女人的生意,还有数不清的声音,都交给他打理。
他有经商的头脑,替太子赚了数不清的钱。
太子愈发的器重他了。
随着他立下的功劳越来越多,加上太子的举荐,他获得了封爵,从一珠亲王,一路升到三珠亲王。
直到十八岁开府建牙,有了一个自己能够主宰一切的府邸。
今日走到这一步,他后悔吗?
其实是后悔的。
他知道,其实人生有另一条路可走,比如墨渊走的路:离开盛京,远走雁州,建功立业,再傲视一切。
但是他没得选。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他注定是太子身边的附属品,这一次,又替太子扛下了所有。
…
四皇子被削爵贬为庶民,关押进武极殿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遍了。
最先受到消息的,自然是耳目众多,消息灵通的太后。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身体不由得晃动一下。
原因有二。
墨灏是皇子,也就是她的亲孙子。
她只恨过两个皇子,一个是严闵柔和那个死去的儿子。
还有一个是陆南瑾的儿子墨渊。
其她的皇子和公主,她都是十分喜欢的。
尤其是最近几年,年龄大了之后,就喜欢看着这些孩子们欢腾的模样。
墨灏这孩子,心思机敏,每次讨她欢心,都能戳中她心头好。
三节两寿的,礼物送的也是最为丰厚。
太后能不喜欢这孩子吗?
皇帝怎么说贬为庶人就贬了?
“走,去养心殿,哀家不能让老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进了武极殿,他可是哀家的宝贝孙子。”
太后正准备启动鸾驾,去跟皇帝要人。
但是这时候,高公公进来禀告:
“主子,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来了。”
太后心里一喜,好啊,正好她缺人一块助阵,这娘两过来,岂不是正好去给皇帝施压。
皇后姚明慧带着太子进来,刚进大殿,她就用丝巾擦着眼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太子脸色也是颇为难看。
“儿臣见过母后。”
“孙儿给皇祖母问安。”
两人一个哭,一个丧,太后也心疼不已。
“明慧,太子,你们来得正好,咱们一块去养心殿,让皇帝放了老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科场舞弊嘛,还有一个皇子重要?”
太后此刻是情感大于理智的。
可是姚明慧眼神闪缩,哭了两声,走到太后跟前说道:
“母后,墨灏这孩子打小在坤宁宫长大,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他是儿臣一手带大的,如今出了这样的祸事,陛下一定是恨透了儿臣。若儿臣此时再去他面前碍眼,必定不会轻饶了儿臣。”
皇后这话说得有理。
太子仔细观察着太后的表情变化。
很快,他嘴角就微不可查的上扬。
太后急切的拍了拍姚明慧的手背。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皇帝现在正气头上呢,你们两个都不能去。哀家去。”
皇后和太子的如意算盘有着落了。
他们希望救下四皇子。
不是像姚明慧说的,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四皇子牵涉了太多她和太子的事情。
这些事情,但凡捅出去一件,都是灭顶之灾。
而没有人敢毒杀皇子。
即便是太子这个丧心病狂之徒,也不敢让暗卫去杀四皇子。
所以只能救下四皇子。
可救人,不能自己去。
皇帝是何等人物,那是傲倨寰宇,独掌乾坤的天子。
难道不知道四皇子的背后还有人吗?
皇帝没有让人来宣旨,召见太子,那就表示此事还有转还的余地。
所以太子现如今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他一合计,就让母后过来猫哭耗子装可怜,撺掇太后过去给皇帝施压。
“母后,您见了陛下,可一定要好好说,切莫伤了母子的情分。”
姚明慧哭哭啼啼的,像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太后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上了鸾驾,直奔养心殿。
养心殿。
墨煊禹气消去了一半,见吕沧还跪在地上,嗓音沙哑的说道:
“吕卿,平身吧!”
吕沧见陛下坐在台阶上,自己岂敢比他还高。
“臣不敢!”
墨煊禹深吸了口气,眼神恢复了些许威严。
“吕卿,此案,到四皇子为止,就不要继续往上查了。”
吕沧惊愕的抬头,他一咬牙,顶撞道:
“陛下,您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应该知道此案牵扯的是谁?四皇子平日里走得最近的,便是…那可是南楚的国本,南楚的根基啊!”
“朕知道,所以朕让你别查了。”
墨煊禹捂着额头,心累。
这些个家人,为何总不能让他轻松一点。
自他御极以来,二十多年,后宫不停的争斗,没有片刻安宁。
原以为这些妃子有了皇子和公主,能安分守己一点。
没想到,又是为了孩子们在争,在抢。
他一个孤家寡人,既要为国事操劳,又要为这些妃嫔皇子的争斗操心。
吕沧跪在地上,行着礼的双手始终没有放下:
“陛下,恩科取士,乃国之大计,若无法做到公正公平,必然寒了天下学子的心。臣也是科举出身,十年寒窗苦读,家贫无以为继,父母兄弟省吃俭用,缺衣少食,供养臣踏上读书之路。而像臣这般家境的寒门学子,不计其数。多少人翘首以盼,能够登堂入室、为国效力却苦无门路。每届恩科一万多名考生,只取士区区三百人。而这可怜的三百个名额,也堪堪只有两成几率被寒门学子考中,剩下的八成名额,早已经被权贵豪商子弟瓜分。这些人不学无术,却在朝中身居要职,培植党羽,祸乱朝纲。如此恶性循环,贻害无穷。臣深知读书人的苦痛,如今身为恩科监察使,若是无法将幕后之人揪出,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臣,恳请陛下准许,乞怜骸骨,辞官离去!”
吕沧将头顶乌纱卸下。
又将紫袍褪去,整齐的叠在地上。
“你……”
墨煊禹转身,满脸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