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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真像往常一样送妞妞去幼儿园时,发现一些家长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往常平淡的打招呼,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看,那就是电视上那个‘模特’。”隐约的议论声飘进耳朵。
“穿得是比一般人讲究点,怪不得能上电视。”
“听说她一件衣服卖十几块呢,顶咱们大半个月工资了,真敢要价。”
“啧啧,抛头露面的…”
“也不知道挣了这么多钱,为啥还让孩子在这上学,咋不去市里啊?”
这些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扎得许念真浑身不自在。
她低下头,加快脚步,只想赶紧离开。
妞妞仰起小脸,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那些阿姨老是看我们?”
许念真心里一酸,勉强笑了笑:“没事,妞妞,快走吧。”
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相对保守,总觉得像许念真那样站在那供别人欣赏是一种败坏风气的行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嫉妒,各种不好的声音不断。
更让许念真难堪的是,有一次接妞妞放学,一个平时不太来往的男家长竟凑过来,笑嘻嘻地说:“许同志,电视上你真好看!啥时候也给我媳妇设计一件那种衬衫?钱不是问题!”
那眼神里的意味,让许念真感到一阵恶心。
她最后没办法,只能让王桂兰暂时接送妞妞。
压力与日俱增。
许念真变得沉默寡言,笑容少了,晚上偶尔还会偷偷抹眼泪。
她好几次想和方毅谈谈心,缓解一下压力,但看到方毅疲倦的脸,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王桂兰告知了方毅这些事。
方毅心如刀绞,他也察觉到许念真不对劲,但也只当时生病感冒了,没想到居然经历了这些。
如此,那王梅和刘淑芬甚至远在市里的徐映红,或多或少都遭遇了这种流言蜚语。
成功带来的喜悦早已被现实的困扰冲淡,他意识到,必须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否则不仅刚刚起步的事业可能夭折,甚至可能毁掉几个家庭的平静和幸福。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个下午,烟抽掉了半包,脑子里飞速运转着。硬扛着流言蜚语肯定不行,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彻底退缩,放弃订单和机会,更是不可能的,也对不起大家的付出。必须找到一个办法,既能保住发展的势头,又能化解周围的敌意和误解,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道。
傍晚,他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
方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许念真憔悴的脸上,心里一痛。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这几天的事,大家都辛苦了,也受委屈了。名气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带来的麻烦,得我们自己解决。”
众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我想了几个办法,大家看看行不行。”方毅沉稳地说,“第一,县广播站的宣传,我们不能硬挡,但可以引导,下次他们再来采访,我们不再谈自己能赚多少钱,多风光,而是要强调我们这个小集体是如何在国家的政策支持下,依靠手艺和勤劳,解决就业、创造价值的,特别是要提到,我们计划扩大生产,优先招收县里家庭困难的妇女,传授技术,帮她们增加收入。”
王海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把个人行为变成集体贡献,看谁还能说闲话!”
方毅点点头,继续说:“第二,关于那些流言蜚语和过分关注。我们越是躲着藏着,别人越觉得我们有问题。索性,我们搞一个‘开放日’。”
“开放日?”众人都愣了。
“对。”方毅肯定地点了点头。
“邀请街坊邻居,有兴趣的人都来看看。我们光明正大地展示我们的工作环境,制作流程,念真,你可以现场演示裁剪,淑芬,你和大伙就展示缝纫手艺,我们赚的都是辛苦钱,每一分利润都是汗水换来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让大家看到我们的劳动,比我们解释一千句都有用,同时,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宣布招收学徒工的计划,还有能提高咱们厂的知名度,咱现在也是正规军了,哈哈哈。”
许念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梅和刘淑芬也觉得这个办法或许可行。
“这两天我会尽快把咱们这个商标的产权跑下来,这样以后喜鹊就和大家息息相关了。”
他一口气说完,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王海首先一拍大腿,道:“好!方毅,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不能被打趴下!”
“说实话,我老丈人悄悄找我谈过话,说以后别让淑芬参加那种活动。”
刘淑芬却撅了噘嘴,道:“这是咱们得事,别管他,我爸就是老顽固。”
许念真看着丈夫,眼中重新燃起了光彩和信任,轻轻点了点头。
王梅小声说:“我同意,除了核心的设计不能公之于众,其他的都可以给他们看。”
方毅的方案像一阵清风,吹散了连日来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虽然前路依然挑战重重,但有了明确的方向和应对的策略,每个人的心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方毅的计划。
当县广播站再次前来采访时,方毅和王海巧妙地引导了话题重点,强调政策支持、集体劳动和解决就业的规划,新的报道播出后,舆论风向果然开始悄悄转变,从单纯的眼红个人赚钱,转向讨论这种模式对县里经济发展的好处。
“开放日”办得意外成功,许多来看热闹的邻居,亲眼看到许念真复杂精准的裁剪技术,王梅飞针走线的熟练功夫,以及每个人忙得汗流浃背的样子,态度都从好奇质疑变成了敬佩理解。
“原来这么辛苦!”
“这钱赚得可真不容易!”
“这手艺真是绝了!”类似的评论开始流传。
招收学徒工的计划宣布后,更是吸引了不少待业在家的青年妇女报名。
厂房门口,人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