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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指挥站，宋谢然见到了顾念言。
她今天依旧很精神，元气十足，看到宋谢然便砰砰跳跳的走了过来。
“宋先生，哦不对，应该是宋总队，怎么今日有空来研究中心指导工作啊。”顾念言笑意盈盈道。
顾念言乐观开朗的性格给了宋谢然一丝暖意，让人觉得亲切，先前那糟糕的情绪此刻也荡然无存，当即回道：“什么指导工作，我这专门过来请教你几个问题的。”
顾念言望着宋谢然的表情微微出神，后者抹了一把脸，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啊！”顾念言面色泛红，摇了摇头，“没事，要不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吧，比如临床试验的进度。”
说罢，两人结伴远去。
来到试验的地点，宋谢然停下脚步往窗内看去，里面亮如白昼，实验大厅里摆放着一排排整齐摆放的各种仪器和材料。
最吸引眼球的，自然就是床位上躺着的病患，周围还围着两三位研究员。
再往前走，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和布局，一共十间，也就是说此次临床试验一共十人。
最终，宋谢然停在了姜林涛的房间前。
他朝里望了望，问道：“可以进去看看吗？”
顾念言微微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先得把你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宋谢然歪了歪头，疑惑道。
顾念言淡然一笑，“里面可是无菌环境。”
“哦哦！”宋谢然恍然大悟，“行，那就先把我处理一下吧。”
做完准备工作后，宋谢然二人打开实验室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姜林涛毫无生气，双眼紧闭，嘴上戴着呼吸罩，胸腔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身体上插着两三根管子，里面流动着淡蓝色的液体。
“这是在干嘛？”宋谢然好奇道。
“首先要将他血液中的墟物质淡化，才能接受手术试验。”顾念言解释道。
看着宋谢然疑惑的眼神，顾念言掩嘴一笑，又详细解释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宋谢然点了点头，对于这些专业知识他是一点也不了解，但他相信顾念言，她连科特纳抑制剂这种讨厌的玩意都能改良出来，那么抗墟物质血清这个难题她迟早能攻破。
顾念言似乎是察觉到了宋谢然有点心不在焉的，便问道：“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确实还有几个事情，先说第一个吧，你看看这个。”说着，便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正是全康的器官组织。
顾念言好奇的接了过来，丝毫不觉得恶心，毕竟长期接触这种东西，但她还是疑惑道：“这是什么？”
宋谢然解释道：“全康的内脏，我削了一块，准备让你帮忙看看。”
顾念言嘟着嘴，又仔细瞧了瞧，说道：“可是之前，指挥站送了觉醒者的细胞样品过来啊，你是想知道全康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宋谢然也没多解释，转头看了看实验室内，然后拉着顾念言走出了房间，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从顾念言的手上接过瓶子，笑道：“看好了。”
在顾念言疑惑的目光中，宋谢然将瓶子拧开，“啪叽！”一声，竟是直接将瓶中的内脏倒在了桌子上！
就在内脏接触到空气的瞬间，顾念言一看直接吓了一跳，这坨烂肉竟然还在蠕动，上面的肌肉一张一合，看上去很恐怖。
“咦……”顾念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这……这……它不是死了吗？”
“对啊！”宋谢然嘿嘿一笑，“神奇吧。”
顾念言来了兴趣，低下头去仔细观察，发现那肉团居然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只是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住，而那薄膜的颜色则呈现一种深红色，就在薄膜的上方，还有一只只十分细小的白色须状物体在空气中飘摇。
紧接着，宋谢然将昨日战斗的事情，还有全康那神奇的恢复能力告诉了顾念言。
顾念言听罢，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宋谢然看破了心思，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先行者也有恢复的能力，可是全康完全不一样，他的恢复速度，我闻所未闻！”
说罢，宋谢然还怕顾念言不相信，便幻化出一把小刀，一刀切在了那块内脏上，但下一秒，两块内脏又重新愈合成了一块！
“哇！”顾念言瞪大了眼睛，一脸写着不可思议，“这什么呀！”
宋谢然得意的笑了，“怎么样，厉害吧。”
顾念言疯狂点头，“厉害！”话音刚落，她就开始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然后将内脏封装了起来，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明白它了！”
看着顾念言跃跃欲试的表情，宋谢然心中一阵好笑，不过想起了孔以琴，他的心顿时又沉了下来，正色道：“那就麻烦你了，这件事情很重要，孔队长能不能恢复成人类，就靠你了。”
听到这话，顾念言神色一怔，茫然道：“孔队长！？她……她也觉醒了？”
“别声张，这件事就你我，还有呂莘叶三人知道。”宋谢然严肃道。
顾念言轻叹一声，顿觉自己责任重大，随即点头道：“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宋谢然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打开全息屏，将乐诗泽给自己的文件发送给了顾念言，并解释道：“对了，这个是暗色黎明关于觉醒者的研究记录，你可以参考一下。”
听罢，顾念言连忙打开文件，大概晃了一眼，说道：“不愧是你，暗色黎明的研究记录都能找得到，有了这个，能帮我节省好大一部分时间呢。”
对于暗色黎明的研究，顾念言还是很信服的，之前给月成腾做科特纳移植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到了暗色黎明的研究水平，自己也是靠着那份文件，才能快速领悟移植的方法和诀窍。
如今有了这个，只能说事半功倍。
“另外，里面有一个叫做‘海未’的研究员，写了一些东西，我希望你能仔细看看，我认为他说的东西很有道理。”宋谢然继续道。
解决完这个事情之后，宋谢然又道：“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血清的……我想知道，如果接受了治疗之后，人们会对墟物质免疫吗？”
听到这个问题，顾念言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随即摇头道：“不会，就算接受了血清的治疗，人类还是会感染墟物质，除非研制疫苗，在人体内生成抗体。不过……你也知道，这相对较难，只有等血清项目成功以后才能开始疫苗的研发。”
宋谢然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加油，我相信你。”
顾念言觉得好奇，便问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关心这个？”
宋谢然沉下脸，正色道：“我想要去墟域深处看看。”
“哦……诶？可是你不是能去吗？墟物质对你来说……”
“我一个人不行，而且我说的是……中心地。”宋谢然严肃道。
“嘶！”顾念言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小行星撞击中心地，数代人类的梦想，无数科学家苦苦追寻，却始终无法实现的理想。
那里到底有什么？
这个问题让无数人心驰神往，魂牵梦萦，甚至为此而疯狂。
宋谢然挤出笑容，“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就行，若是真的无法让其他人有效抵抗高浓度墟物质，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
“但那样太危险了！”顾念言咬着嘴唇，正经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两人正聊着，顾念言的芯片突然亮了起来，她打开全息屏，朝着宋谢然微微示意，便走到角落接听了电话。
也不知电话那头给顾念言说了些什么，总之顾念言听后神色剧变，脸色无比难看，整个人都愣住了，口中支支吾吾说着“嗯……哦……”之类的话语。
挂了电话，顾念言看着全息屏上的内容，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宋谢然察觉到不对劲，上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助的吗？”
当顾念言转过身来时，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哭成了泪人。
宋谢然顿时慌了神，“呃……这……你……”他楞在原地，手足无措。
“哇！”顾念言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蹲在了地上，抽泣道：“院长……院长他……走了！”
“啥？”宋谢然的眉头顿时挤在了一起，“是……是陈院长吗？咱们研究中心的陈院长？”
顾念言抱着脑袋使劲点头，声音几度更咽，“嗯……呜呜呜呜……”
听到这个消息，宋谢然深深叹了口气，自己从晋城回来之后，一次也没有见到院长，不过那老头的寿命的确已经到了新人类的极限，他的离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宋谢然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甚至一点征兆也没有。
良久后，顾念言似乎是哭累了，她慢慢站起身子，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又摔下去，宋谢然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中一阵绞痛。
“能陪我……去看看吗？”顾念言沙哑着问道。
“当然。”宋谢然点了点头。
去医院的路上，副驾驶上的顾念言眼神无光，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
宋谢然看在眼里，不知如何安慰。
来到医院时，病床前已经围满了人，多是老院长的一些亲戚，还有研究中心的高层领导们。顾念言来不及打招呼，径直挤了进去，当她看到老院长尸体的那一刻，终究是没有忍住，放声痛哭起来。
宋谢然看得出来，顾念言对老院长的感情很深厚，他也不止一次听顾念言说过，老院长是她的恩师，就像她的亲人一样。
老院长的家人们见到哭得声嘶力竭地顾念言，好不容易平息的心情此刻再次爆发出来，病房中顿时充斥着压抑和悲伤。
宋谢然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氛围，闪身走出了病房，想要透透气。
看着往来的人们，他的内心也受到了触动，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孔悠柔，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诶，老院长这一走，咱们研究中心恐怕不会太平了，你说接班人会是谁啊？”
“不清楚，老院长也没有指定啊。”
楼梯间内，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听到这话，宋谢然本能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楼梯间，心想也许是研究中心的员工，在楼梯间抽烟闲聊呢，也就没有在意。
可下一秒，那男人的话，又让宋谢然停下了脚步。
“我听说有三个候选人，陈平、刘赞和顾念言呢。”
“哈？刘赞是副院长，陈平是老院长的儿子，这两位我可以理解，但顾念言是怎么成为候选人的啊！？她一个小丫头，才工作几年啊，就凭她？扯什么犊子呢！”
“切！你还真别不信，所里都传疯了，而且这三位中，最有希望当上新院长的，还真就是她！”
“凭什么啊？就凭她长得漂亮？”
“她可是抗墟物质血清的牵头人，更是项目负责人，这个可是足矣载入史册的大项目啊！只要这次成功了，你说院长这个位置是不是非她莫属？”
另一位男人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个观点。
“而且啊，刘赞是副院长不假，陈平也有老院长的关系，但她顾念言也有啊！”
“谁啊？”
“嘶！你这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呢！宋总队啊！”
“哦哦！对，是听说他们关系挺近的，但指挥站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啊，再说了，顾念言当上了院长跟宋总队也没有利益关系啊。”
“来，我问你，这个血清项目，你知道是怎么运作起来的吗？”
“不知道。”
“靠的就是宋总队！虽然上头极力在保密，但还是有消息传出来，血清就是从宋总队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
这人顿了顿，补充道：“这还只是血清这一个项目，你想想之后的疫苗项目，再想想细胞改造项目，只要有宋总队在，顾念言凭借和他的关系，这些功劳都要算她的！”
“听你这么说，这宋总队究竟是什么来头啊，一年前突然出现，身上还有这么多秘密……莫非……”
“嘘！”这人立马制止了另外一人的后话，连忙道：“你可别瞎猜啊！这些闲话传出去，可是要负责的！”
另外一人低声道：“按你这么说，顾念言不应该和宋总队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他们不会……已经……”
走廊上的宋谢然听的是眉头深皱，心中很不是滋味，倒不是他们猜忌自己，而是他们在背后如此讨论顾念言。
虽说顾念言的研究的确离不开自己的支持，但人家顾念言胜在是真的有本事啊，她的专业技能，就算是在国内任何一座城市里挑选，也不见得能找到比她强多少的人，甚至放在国际舞台上，她也能打一打。
若不是因为她的专业知识过硬，月成腾也不会找她来做移植。
可是到了这些人嘴里，就完全变成了顾念言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名利，真是可笑之极。
不过这也引发了宋谢然另一个思考，老院长已经走了，新院长的人选，的确已经提上了日常，顾念言的才识不浅，但她的性子，真的可以胜任院长吗。
就跟这两人一样，若是顾念言真的当上了院长，怕是会有一大批人不服啊。
宋谢然正想着，楼梯间传出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两位身着研究中心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当这二人看到宋谢然时，同时一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场面顿时尴尬无比。
其中一人挤出笑容，上前道：“宋……宋总队，您怎么在这儿啊。”
宋谢然淡淡瞥了二人一眼，平静道：“刚到，来送送老院长。”
听到宋谢然说刚到，这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听到刚才自己这方的对话。
另一人说道：“宋总队日理万机，今日还抽空来送老院长，真是辛苦了，我代表研究中心全体员工向你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宋谢然似乎没打算跟他们聊天，微微点头之后，便打算离去了，只是走到半路，他又停下脚步，转头道：“万事小心隔墙有耳。”
听到这话，二人立马明白了过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这些人背后说闲话，还被当事人给听了进去，可真够丢人的。
说罢，宋谢然回头昂首离去，并且给顾念言发去了信息：我先走了，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我随时到。
宋谢然倒不是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只是自己真的和老院长的家人们不熟，若是他们看到自己和顾念言在一起，稀得又是一阵闲话。
为了不给顾念言添堵，自己还是离去为好。
更重要的是，方才那二人的对话，给了宋谢然一些思考。
研究中心需要换领导，那么自己又何尝不是指挥站的新领导，自己这总队长的身份，换句话说，就是指挥站的副指挥官。
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呢，自己成为总队长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整日处理的都是自己的事情，没有给指挥站一点贡献。
加上今日和雅典娜聊了之后，宋谢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指挥站需要改革！
而自己正好有一些改革的想法，需要和呂莘叶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