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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吩咐人去排空地下室的水，沈慕祁站在紧闭的铁门口，盯着门上那个小小的玻璃窗口。
两人刚刚发生争执，东方诺现在不想搭理他，也不敢去招惹他。
他联系助理，命人将东方承志抬下去医治:“别让他死了。”
那些人轻手轻脚地进出地下室，然而不知道怎么踩到了大猫的尾巴，沈慕祁忽然开口:“北堂妍也在里面。”
东方诺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收回扶着东方承志的手，神色平静地回:“我知道。”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在里面，你心里清楚。”自己不好过，沈慕祁说出的话都像淬了毒的刀，“那个女人也是蠢得很，对你这种男人心存幻想，明明舍了你，什么样的男人都能找到，偏偏把那么年轻的生命赌在你身上……”
“够了。”东方诺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手背上爆出青筋，“沈慕祁，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怎么会多说无益？”沈慕祁冷笑，“你不开心了，我心里总会舒畅一些，到时候动手宰东方遥的时候，可以让她死得轻松点。”
“沈慕祁！”
“闭嘴。”少年冷冷扔出两个字，打断男人愤怒的警告，低声道，“不要激怒我，东方诺，不然我会让你死在东方遥前面。”
他想：真的好生气。想杀人。
怒火就像不受控制的野兽，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如果不说些什么，在地牢里的水被排空之前，他就会忍不住把这里所有人都宰了。
啊，也不是不可以。
沈慕祁眨了眨眼睛，恍然。
跟着宁栀久了，总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随便杀人，不然会吓到她，会吓跑她……可是宁栀不在这里，也看不到不是吗？
那，杀了这些人无所谓吧。
对啊，无所谓的，就像实验室里的那些家伙一样，把他们全部都杀掉就好了，这些惹他不开心的人，全部杀掉就好了。
少年歪头，扬起一抹温顺而单纯的笑。
直觉少年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东方诺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绷紧身体，低声道：“沈慕祁，宁栀未必在里面，你……”冷静点。
还在说这种无用的话，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无能为力地站在这里？
他还有脸说这种漂亮话！
更生气了。
那就先杀死他好了，死人总不会话这么多。
就这么做吧。
少年抿唇，修长的手指在腿环上勾了一下，拔出别在腿环上的匕首。
只是一眨眼，银光便逼近男人的脖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而锋利的利刃划破了他的皮肤。
“哎哟喂！这地可真滑！”
熟悉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沈慕祁动作一顿，条件反射卸力收手，看向说话的那人。
宁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摔疼的屁股，三两步跨下台阶，直奔握着刀的少年而去。
“沈慕祁！”她欢快地叫着他的名字，就当做没有看到少年身上的杀意，扑上前一把抱住他，“宝儿！你可算回来啦！”
她的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脸颊贴在他胸口来回蹭：“我回旅馆，听那个小哥说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来这里找我了，我立马就来找你啦！”
在她抱上来的瞬间，他下意识反手把匕首藏到身后，避免不小心划伤她。
温香软玉在怀，沈慕祁单手搂住她的腰，总算确定了眼前这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姐姐。”他低声呢喃。
“嗯？”宁栀仰头看他。
少年桃花眼眨眨，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宛如被主人抛弃的狗崽子，更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他喃喃着，环在她腰上的手用力收紧，他再次用力眨了眨眼睛，蒙在眸子上的雾气散了又聚拢，分外的委屈:“我以为你死了，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迎上少年控诉的视线，宁栀一颗心被拧成一团，紧巴巴地疼。
她松开他，轻轻摸摸他的头，安慰：“没有哦，那种傻子怎么可能杀死我？”
他垂下眼帘，声音委屈巴巴:“你要是没了，我要杀了他们，给你陪葬……”
“别别。”宁栀重新抱住他，轻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慰，“我不会死的，乖啦，乖。”
他的声音愈发委屈，乖巧地应了：“嗯。”
一旁被少年刚才的袭击惊出一身冷汗的东方诺摸着自己被划破皮的脖子，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不是宁栀突然出现，沈慕祁肯定会杀了他。
这家伙……是真的一点也不把权力和其背后的利益关系看在眼里，他想杀人就真的会动手，不管那人背后有什么势力，杀死他可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根本不会去考虑这种东西。
随心所欲、不受控制——这样的刀，也就南方那种不要命的女人才敢握在手里。
哦，南方和沈慕祁，还不知道是谁成就谁。
“姐姐，就是他，算计你，你想揍他吗？”
“没事，以后有机会再揍。”
“可是我很生气，我想揍他……”
“下次，下次吧，下次他再惹你生气了，你直接揍他，我绝对不会拦你。”
“嗯，可是……”
刚才一身戾气的杀手化身成了没断奶的狼崽子，抓着女孩的袖子不停地告状。
东方诺看在眼里，只觉得嫌弃。
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转身离开地下室。
“东方诺。”宁栀叫住男人，等他回头，她沉声道，“你利用我没关系，毕竟我和你只是合作者，但是，你不该利用北堂妍。”
东方诺沉默着，不说话。
“你可以把一个女人的真心扔在地上，可再踩几脚不觉得过分了吗？”
男人依然没有回话。
停顿许久，确定宁栀话说完了，他对着女生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沈慕祁嗤笑，“他就是个胆小鬼。”
在宁栀回话之前，他重新把女生扯到怀里，不满：“姐姐，你不想我吗？”
“啊？”话题转得太快，宁栀脱口道，“想啊。”
“那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他皱眉，“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不哄我？为什么……”
你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哟？宁栀叹了口气。
“你还唉声叹气，你是什么意思嘛？”他一扫方才的紧绷和惶恐，开始闹脾气，“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怪我没保护好你，没一直待在你身边？你是不是……”
她垫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沈慕祁：“……”
总算闭嘴了。宁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不是把东方承志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