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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拉下粘在头上和脸上的茶叶沫，宁羽垂头丧气地跟在宁珏身后进了书房。
兄长长身而立，站在窗户边，垂眸看着窗外的景致——街上人来人往，他目光清冷，隐有怜悯。
“看到外面那些人了吗？”
宁羽不情不愿地挪到窗边，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嗯。”
“有什么感觉？”
感觉？不知道宁珏是什么意思，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道:“人……还挺多的……吧？”
“多吗？”宁珏道，“从末世开始到现在，基地的人口的确增加了一些。”
宁羽低着头，默默无语，不敢接话。
“宁羽，除了少时在承星基地游学，你还没有因为工作离开过空月，是吗？”
宁羽摸着鼻尖:“嗯。”
“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建立这么高的城墙，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居民和外面的世界隔绝起来吗？”
“因为外面有丧尸，和各种变异种。”
丧尸还好，只要不是变异丧尸，不成群结队行动，普通人也可以应付，但另外的变异种就比较麻烦，特别是那些厉害的动物变异种，杀伤力比丧尸还要大。
“嗯，因为有丧尸和变异种。”宁珏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道，“其实上次你和小栀闹矛盾，有句话我没有问你。”
兄长终于把话题拉扯到了正轨，宁羽小心翼翼地说道:“什么话？”
“那一次小栀他们的队伍遇到了丧尸潮，还误入了丧尸巢，整个队伍损失惨重，她、冷青娥、冷小小和程让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其中小栀伤得最重。”
“嗯。”宁栀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才能下床活动。
“那个时候，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你跑到她房间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伤害冷青娥……”宁珏勾了勾嘴角，笑意却分毫未达眼底，“宁羽，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宁羽:“……”
他那时候听了冷小小的诬陷误会了宁栀，脑子一热就想去找宁栀对质。
他见到冷青娥的伤，那些伤口鲜血淋漓，稍微不小心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他心疼的同时，对始作俑者更是恨之入骨，找宁栀质问的时候便失了分寸。
“我……”如今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态，宁羽只觉得羞于启齿，“我信了冷小小的话，当时一股脑儿只想找小栀对质，我……”
“你信冷小小的话之前，有没有想过，宁栀是你妹妹？”打断宁羽结结巴巴的解释，宁珏问道，“你掐她脖子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身上有伤？”
“……”
“宁羽，在同样受伤的情况下，你宁可相信冷小小这样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宁栀——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在心里给她定了罪判了刑。”宁珏道，“你一直说小栀和我亲近，宁羽，我问你，扪心自问，你有把她当做你的亲妹妹来对待吗？”
“……”
说得差不多了，宁珏叹了口气，结束和弟弟的谈话:“好了，回去换衣服去吧——今晚发生的事就此打住，不要再有下一次。”
宁羽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今晚是我失言，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
……
从书房出来，宁羽抖了抖肩膀，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
呜呜呜。男人抹了把辛酸泪:大哥真的太可怕了！以后再也不招惹宁栀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不过……
宁羽拍了拍脑袋，苦笑。
兄长说得对，宁栀不亲近他是有原因的。
他自幼就不喜欢这个被父亲从基地外抱回来的女孩，哪怕她长得粉嫩可爱，哪怕她不哭不闹很是听话，但只要一看到父母对她偏爱有加，他就恨不得把她从摇篮里扔到街上去。
因为她的到来，父母本该给他的爱尽数分给了她——他知道，从幼时起，他便对她怀有隐秘的妒忌和厌恶。
其实在她不记事的时候，她也是黏过他一段时间的，只不过那时候他从心底烦她，于是在一个雨天，趁父母不在家时，他带她出去溜达，然后故意把她扔在了街上。
本来只是想小小地报复她，谁知等他找回去时发现她不见了。
得知孩子丢了，母亲急红了眼睛，他很害怕，只能不停地道歉并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说，我让她在那里等我，谁知道回去时发现她不见了。
急着找人，父母没有过多纠结他的话是真是假，他松了一口气，也加入了找人的队伍。
最后，年幼的孩子是被宁珏在人贩子的临时驻点找到的。
彼时的宁珏也还是个少年，一个人闯进驻点把那些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成功救回走丢的妹妹。
小女孩淋过雨，烧了一个星期，病好以后就对他疏远了。
她以前很怕宁珏，可能是小孩子敏感，而宁珏又是冷漠严肃的性子。
但那次以后，她竟然可以无视宁珏的疏离，伸着小胖手拽他衣角求抱抱……
是了，宁栀是从那以后才开始和宁珏亲近的，在那之前，她其实更喜欢他。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便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一块。
宁珏说得没错，是他的错，他要求宁栀把他当哥哥，却从来没有用对待亲妹妹的态度对待她。
……
宁珏到餐厅时，宁栀和冷青娥已经坐好等上菜。
她侧脸看冷青娥，两人低声说悄悄话。
见他进来，她立刻起身跑到他身边，一脸谄媚:“大哥，你最近忙不忙呀？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嗯一声，摸摸她柔软的发顶:“什么事？”
“那个，就是第三把钥匙……”她嘻嘻笑道，“我要去承星基地呀，想带青娥一起去～”
“不行。”想也没想拒绝了宁栀的要求。
“大哥，我还没说要你帮什么忙呢。”
宁珏面无表情:“什么忙都不可能。我很忙。”
宁栀:“……”那你干嘛还问我有什么事？
她锲而不舍，等他落座，她开始端茶倒水的工作，只差没把“我在拍马屁”写在脸上。
宁珏不看她:“我说了不可能，别献殷勤了。”
小九九被彻底扼杀的宁栀:“……”
她在宁珏身边坐下，抱怨:“大哥，你真无情。”
“是你真无理取闹。”
“……”宁栀道，“你也知道，青娥的血才是打开藏宝地大门的关键。”
“所以，”猜到她要说什么，宁珏微微一笑，有理有据扔出一句话，“她要留在基地，我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宁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