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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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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玉琼城高大的城墙像一条金色的龙一样蜿蜒盘旋在荒凉的沙漠里,阳光照上去,城墙上便像落了星子一样闪闪发光。那些细碎的星点一样的光芒来自这片沙漠中特有的沙子,这种沙子是半透明的,用这样的沙子混合泥土烧制的砖瓦也带着星星点点的银光,当地的人们都爱拿这种沙子砌房子修城墙,以致于玉琼城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金银砌城的,十分华丽壮美。
    玉琼关是宁朝西境最大的关口,也是最后一个关口,西出前往赤沙、兰岐、胡曷、罗什等国都要打这里走,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宁朝立国之初这里由于连年征战,已是一片废墟,□□便将自己最信任的将军李奉调往这里驻守,李奉修缮了先人留下的城墙和烽燧,扩建了城池,保边关数年无战火,□□时常称赞他为“吾之长城也”,后来加封李奉为世袭安西候,命李家人世代镇守此地。
    李家人也算没有辜负皇恩,硬生生带着三万民夫杂役在这不毛之地建起了西部最繁华的城池,至今人口已超过了三十万。经过李家几代人的经营,玉琼城一跃成为西北重镇,每年光是赋税便能抵得上西北三郡之总和,同时也给西北带了百年的安宁,可以说李家是这西北荒漠上的无冕之王。
    在这次的战争中,玉琼城一点也没有波及到,李家同样还是这座城的王。这代的安西候名叫李延,自从阳泉关城破,李延就举城投降了赤沙。
    走过一个沙丘,迎面跑来一匹枣红马,原来是李延派来的斥候,斥候见到公孙翱说道:“侯爷等候王子多时,派属下来为王子引路。”
    公孙翱心情不错,吩咐让人加快速度,再走了一会儿见到远处人影绰绰,走近来才看见一排旌旗和华盖,原来是李延出城十里迎接公孙翱。
    一堆人中唯有华盖下面坐着的年轻男子最为夺目,就像是不毛沙漠中开出了一朵鲜活的花。仔细看此人确实长得异常俊美,抹了蜜一样的肤色,矫健高挑的身材,头上还带着一顶镶着宝石的金冠,和身边的虬髯大汉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事实上他的确和其他人不同,因为他是一个“化人”。
    所谓化人,本来是指江湖骗子用幻术或是戏法变出活人活物来,但在这边关之地却不是这个意思,“化人”指的是那些混血人。这是一种比“杂种”更文雅隐晦的叫法,但是里面隐藏的恶意一点也不比“杂种”来得少,“化人”是形容他们不过是会幻化成人的怪物,只是像人而已,骨子里还是怪物罢了。
    玉琼城这方圆不过百里的小城,挤着数十万各族百姓,各族人虽然表面和睦共处浑然一体,其实暗中矛盾重重各自为营,越是地位高的人家越是重视血统,坚守礼教。这些所谓的“化人”,是各族人共同鄙弃的存在,他们只能干最下贱的活,男的往往沦落为奴隶和乞丐,女的多半成为娼妓。
    然而这一代的安西候偏偏是个“化人”。
    因为李延是李家这代唯一的孙子。李延的爷爷是上一任安西候,他的父亲生来体弱多病,又木讷不善言辞,一直都是不受重视的那个。在李延的三个叔伯为了爵位争得不得开交的时候,他的父亲偷偷跟一个赤沙舞姬生下了他,这对于讲究血统的李家来说不啻于奇耻大辱,但是明面上大家反倒显出包容大度,处处关照起他来。
    原因还是在于血统。李延的父亲虽然不受宠,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人,但他是嫡子,他违反家规和舞姬生下一个混血儿来,就是给家族摸黑,无疑就直接排除在了继承人选之外了。除掉一个竞争者,大家自然开心了。
    因此大家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对李延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见。
    李家人的漠视并不代表李延幼时的生活会平安顺遂,在他父亲还未病死的时候,他的生活还算可以,和一般的庶子的待遇差不多,等到他的父亲死了之后,他父亲的正妻自然容不下他们母子,不光不承认他是李家的子孙,更是将他们母子卖给人贩子。
    李延的母亲也是从小颠沛流离,后来被卖到玉琼城做舞姬,被偶遇的李家公子买了回去,生下李延之后才升为妾室。自从李父死后她便察觉到危险,将计就计跟着人贩子逃出了玉琼城,然后逃到了赤沙的国都金水城隐姓埋名,在那里生活起来。
    李延小时候是在金水城里长大的,他一直对李家没有什么感情,既不怀念也没多少憎恨,他只想和母亲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然而命运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李家派人去将他们母子找到并要带回玉琼城。
    原来这些年的斗争中他的那些叔伯接连死去,几年前玉琼城中又爆发了一场天花,小孩子基本都没留住,他的那些堂兄弟们也没幸免,相继病死,李家到了这个时候居然面临绝嗣的境地。
    依照宁朝的礼法,若无嫡子继承爵位也可庶子继承,但那全看皇帝的心情,若是皇帝不同意就要除爵,如果皇帝开恩,那么就要降爵继承。李延虽然是庶子,但安西候此时都要绝后了,什么也顾不了了,这才命人将李延母子找回来。
    李延就这样回到了李家,但他母亲到底只是一个妾,李家为了抬高他的身份想了一个办法,让李延父亲的正妻将他收养在膝下,正妻无子收养的庶子也算是嫡子,皇帝可怜李家世代辛劳,现在只剩了这么一根独苗,是以格外开恩,李延得以嫡孙的身份继承爵位,成为新一代的安西候,但是他的母亲,却被活活害死。
    李延虽然顺利成为安西候,日子也不好过,等他爷爷一死,李家的宗亲借口他年幼无知,把持权利,他这个安西候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势单力薄的李延隐忍数载,暗中扶植亲信,然后对李家展开了血腥的报复。他的那个嫡母被他挖去双眼打断双腿囚禁在地牢里,在折磨中痛苦死去。那些欺负过他的李家宗亲被他一个个弄死,那些骂过他是“化人”的人全部被割去舌头,从此安西候府乃至玉琼城再也无人敢非议李延,即使对着李延的脸多看一眼也要做好成为瞎子的准备,“化人”这个词彻底成为禁忌。
    公孙翱的车驾到了跟前,李延笑着迎了过来,待他走近两人便握住右手以肩膀相碰。这在赤沙是同辈之间打招呼常用的方式,意思是可以并肩作战的兄弟,由此可见李延和公孙翱的关系非同一般。
    李延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害得我在这里晒了半天太阳!”
    公孙翱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路上耽误了,谁让你非要出城来。”
    李延气哼哼的一把拍掉公孙翱的手:“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亏我还这么惦记你。”
    公孙翱知道他一贯如此,也不以为杵,笑道:“阿风,先进城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李延扬起头,一撇嘴道:“哼,有事情才想起我,你这家伙,真是可恶。”
    “好了,我不是常给你写信吗?”
    公孙翱拍拍他的肩膀,就要上马。李延不让,拉着他说道:“骑了这么久的马,也不嫌累,和我一块坐车回去吧。”
    两人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实在不成体统,公孙翱可不像李延这样厚脸皮,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着痕迹的挪开一步,皱眉道:“你都是做城主的人了,还这样轻浮,成什么样子,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李延才不在乎,看了一眼四周的随从,凉凉的说道:“谁敢笑话,就把他的嘴巴缝上。”
    四周的侍从一个个低着头装旗杆,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公孙翱见他这幅样子,一阵头痛,李延不管不顾,将他拉上马车,两人共乘一车进了城。
    ※※※※※※※※※※※※※※※※※※※※
    李延:“大爷我现在才出场,这作者是活腻了吗?”
    作者:“胡说,明明第一卷就有你的名字,不信你去翻翻,我记得是在……是在……算了,你自己去找吧,眼神不好别赖我!”
    李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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