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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兄！”
成琅一听声音也是心潮起伏，转身间三忘已快步进了来，他身后还紧跟着气喘吁吁的狸奴，三忘全看不到，到她跟前单手就把她拎了起来。
成琅被他拎得一个眩晕，模糊糊里听他含着哭腔的声音，顾不得其他，心中一暖，声音便软了下，“我让你挂心了。”
三忘正忍着泪呢，一听她这话，差点没憋住，大手狠狠一擦，“你还知道？！”
他高大魁梧，面相硬朗，这么一瞪眼，便显出几分凶相。
成琅一点不怕。
她任由他把自己放下来，也顺他的意，在他面前来回转过两圈，三忘拧着眉细看，见她好手好脚，的确不见受什么伤，那眉心才算是舒展一些。
“灵气呢？”他又抓过她的腕，直接探她的灵气，那眉心又拧紧，“你的灵气怎么回事？怎这般弱？”
成琅哎一声，脸上半点不慌，“我是神仙呢，”她看他一眼，面不改色的，“旺旺兄什么时候也修了仙道了？”
三忘皱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
他的确没有修过仙道，这神仙的灵气……
成琅已经抽回了爪子，翻了下袖口，便把三忘往殿里迎，“多日不见，我有许多话要与旺兄说。”
她这一打断，三忘就略过了心里那点疑，大步随她进去，“正是！我也有许多话！”
他大步踏入，成琅余光里，见狸奴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进来。
狸奴顿了下，顺从的点头，守在殿外没有进去。
成琅看到了他面上的失落，但她与三忘的话，的确不适他来听。并非顾忌不信他，这才是……对他好。
她亲手奉茶给三忘。
三忘进得门来，目光如炬，见殿内空空，眉就锁起，“你便住这样地方？”
他不满，“你们殿下，未免太抠！”
这偌大一座殿，怎就这样空旷？
再一转眼，见殿里没有旁人，连刚才那小侍也没进来，更是不高兴，“宫娥呢？怎这里没有侍候的人？”看她端茶来，直接接了过，“连茶水都要你亲手操持？”
这算个什么“宫中人”！
“你们那殿下，说什么你是他的人不肯让我带走你，便是这么对你？！”
成琅面色淡定，从屏风后取过那画册递过去。
三忘将信将疑，接过翻看。
她在一旁捧了茶慢慢悠悠，“殿中空旷，是因我还未选好，”她幽幽一叹，“珍物太多，我一时挑花了眼。”
三忘兄多年行走世间，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妖怪，翻过这画册几页便已知其中端倪，再听她这话，噎了一噎，这的确是……
不怎么好选。
“那小侍，与我有眼缘，”她继续说着，“不合眼缘的，都到不了我跟前。”
她这般一说，便带了一股骄纵的味儿。
三忘一顿，再看她，眼神渐渐复杂。
她放下茶盏，微侧了身，任他细看。
“我来之前，接王令，”三忘忽而说，“一则，令我将你带回妖族，二，”他看着她青白的脸，“我王问你，可愿往。”
两则令，偏偏矛盾。
既要带她去妖族，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若她不愿意，难道就真的可以不去了？
她心中一跳，却……懂了这矛盾的两道令。
她目光低了低，方才还可以作骄纵其他模样，这会倒生出几分心虚来，“你……你们知了啊？”
三忘看着她这底气不足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的，重哼一声，“怎么，要是不知，你还打算瞒？”
真当她四界无名了？
也不看三十三天现将她扒成了什么样，她那点事，除了坑了神族太子一把，就是在终南山追着人家跑——
但怎么扒下去，也没扒出她有个什么叫白玉郎的兄长来！
活着的没有，早亡的更没有！
唯一一个还是那赫赫威名的神族将军，如今镇守在外，那位的过往更是一眼可望。
他眯起眼来，“到这时候，还不想坦白？”
“想……”
她苦着脸，“怎么不想，我老早就想坦白啦，就是怕你们不原谅我嘛……”
三忘哼一声，不说话。
她便老老实实揭了自己老底。当初怎么往妖族去的，怎么遇着他们，又是怎么心生向往结交之意，最后又是怎么无奈用了白玉郎的名……
早有所感，在事情闹到天宫，她就知道旧日那身份早晚要见光，再听伏涂那两个令……
这分明是更早就看破了她的身份！
她还有什么犹疑，速速坦白才是正理！
“事出无奈，我兄长管的严，若我用真身，莫说结交，报出名来就要被他捉回，”她满目歉，这次倒不是假装，“三忘，好三忘，旺兄，旺旺哥，你大人大量？”
三忘抿下唇，“那后来呢，你走了就走了，死遁……”忍不住瞪她。
她哀叹：“难啊，我那时，唉……千般理由，总归是我欺了你们，”她直身，“我也不狡辩，今日你来，便没想混过，旺哥，你罚我，看着罚，随意罚，你消气为止，我绝没二话！”
她这般说着，三忘从她的眉眼就看出了旧时的模样——
她那时也是这般，一派赤诚，虽有骄矜，但总是坦荡。
是以他们喜爱与她相交……
旧日种种一浮现，那故作的肃然也就作不下去，他还瞪着她，嘴里的话就变成，“罚什么罚，你这身骨，抵我一罚？”
“是是，那我就自罚……”说话间就抬手。
三忘一把扯下她的手，倒比她动作更快。
她就任由他抓着。
三忘觉得无奈了，末了只叹出口气，“罢，我反正……”
“反正什么？”
反正也没真生你的气。
他没把这话说出口，也没告诉她，她真该道歉的不是自己，当年她身殒的消息传来，他们难过，但最难受的……是伏涂。
他是妖族太子，彼时也不是情绪外露之人，但熟悉之人却知他那几年的反常。
“你这歉，当也与兄弟们……”
“我知，”她忙道，“若有时机，定当面致歉……”
“现在便有时机，”三忘打断她，眼一眯，“所以，你打算何时跟我回妖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