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进入大殿，成琅见殿中已有神官在列，天君在高阶之上，便隔远远距离，她亦很快避过眼去。
天君……
她始终于他有失，当初承诺不再靠近这人，却到底是……
因这亏心，她不往高台看，只看在列神官——佩娘不在。
心神微动，不及深想，便见众神拜见，她亦跟着心内一肃。
“太子，你此为何意？”
高台之上，传来天君声音。
神官们皆静，随着而来的老仙者同蛮族新使，都注意向中间的太子。
“上神妱阳窃貌有罪。”
此话一出，殿中一寂，众人便见跪在其后的妱阳面上的面纱滑落，露出一张……
老仙们在仙之眼见过的相貌，那些曾与成琅见过的老仙者们，便不约都不说话。
而那前往招摇山传谕的一行神官却是一呆。
天君，连同殿中诸仙的目光，皆落在妱阳面上。
妱阳身上禁制被解开。
“天君——”
她立刻伏身，将脸埋下，双肩颤抖，仿佛不能承受在这些目光之下，“天君……”
“百花，你可有话说？”天君声音微厉。
“天君，妱阳有过……”
妱阳仍伏着身，只有颤抖的声音在大殿之中，“擅离天界，擅离神界，妱阳无从辩驳，不论缘由，皆是妱阳过失，恳请天君惩处妱阳……”
声音虽颤，但字句清晰，成琅听在耳中，即便不看那些年轻神官的神色，也知他们所想， 端方，有度，识大体。
她竟也没有讶。
“天君，”果然，有神官立刻进言，“公主擅出一事，尚未查明缘由，此时论罪恐怕太早。”
此言一出，立时得了几个神官应和，天君从善如流，“此事待论，”他道，“百花，你之相貌，如何变作这般模样，太子道你窃貌，你有何解？”
妱阳身子伏得更低，在相貌二字说出之时已是泪流满脸，她伏着身子，仿佛不愿此般模样被人所见，“这相貌，这相貌……殿下，你怎，怎可……”
那个窃字，难以出口，她抬眸，满面湿泪，“殿下，你明知，明知……”
“公主，你有什么话，尽可在此说，”大殿中，有神官忍不住，开言道，“天君在此，殿下在此，我等亦在此，公主若觉殿下有何误解，不若直言而出，天君与殿下自会明鉴。”
“是啊，公主当说出才是。”
“天君、殿下英明，公主只管说……”
高台之上，天君：“妱阳，如实道来。”
观止面无表情。
妱阳低泣一声，“是。”
她深深一拜，仿佛终于聚起了勇气，伏身在地，仍是不抬头，只声音隐忍而微颤，“原，这亦并非我的相貌，我亦不知为何忽而变成了……成了师姐的模样……”
师姐？
殿中微躁，到这时，那些不知内情的神官们，才终于明白太子殿下这一个“窃”的意思！竟，百花公主此时的相貌，竟是那旧年成三问？！
“……乍然变化，我亦惊慌，惊慌里，却做一梦，梦到……梦到师姐，旧年的师姐，她对我说，说……”
“说她今世与殿下无有缘法，而与我半师之谊，若借我……借我之面，便，便……”
声音愈低，她已说不下去。
成琅闭一闭眼，该说一句果然么，果然还是……
还需说什么——苦求多年不得的师姐，妒忌天定姻缘的她，绝望不甘时，将自己的脸，强行换到她面，欲以这般的方式，慰藉她的求不得。
多么的，合理。
若不是她是那师姐，若不是先见了她另外一面，她怕是也要相信——
是妱阳所言的啊，她在神界天宫，从无劣迹，从无谎言，秉性端方，柔善大度，从来女仙的表率，神官们心中早已认定的太子妃人选。
若是她，怕是也要信，这个孩子，这个盖子……
“公主之意，是你的师姐用了何等邪术，才将这面换到你脸上？”
上前一步，丹凤惊讶。
今日的他，粉衣华丽，较之往常更添耀眼，他一脸气愤，“若当真如此，那着实让人愤怒，公主快不要替她隐瞒，快快将证据拿出，快快将这心坏的师姐天规处置！天君在这里，定会为你做主！”
妱阳一顿。
“快啊公主，诸君都等着替你做主呢！”
“我，我不能……”
“别，”丹凤微笑阻她，“公主不要说不忍让她受罚的话，天规为重，公主最识大体，况，天君在上，公主难道欺瞒天君？”
“不，”她立时跪伏，“天君明鉴，妱阳不敢……”
他这一逼一问，诸仙皆看出，他是逼迫妱阳公主拿出更多证据，诸仙亦看了出，妱阳公主怕是，难以拿出旁的证据。
“天君。”
老仙者中，一位突然开言。
“仙卿有何言？”
殿中目光皆聚在那老仙者身上，只见他对天君一拜，继而却转向了观止，“小老儿有一言，欲问太子。”
成琅心底微凝。
“如丹凤所言，口说到底儿戏，殿下既道妱阳有罪，亦上证据才好。”
证据！
成琅登时一凛，从心底里一阵凉意，再看妱阳跪在那里，伏身却安静的模样——她早已想到！
或者说，天真的是她，她以为有那仙眼，老仙们亲眼所见便能令他们明白她的性情，可妱阳怕是早已料到，他们，这些老仙们，并不打算这样便毁掉一个“百花公主”——毁掉了，哪里再去寻一个天定之人？
他们心照不宣，将那夜仙眼所见不再提及，成琅忽而明白妱阳的底气所在，他们，有那天定姻缘一日，他们便会维护她一日。
比她所想的更要“宽容”的。
神界需要天定姻缘，需要“天道”佑护神界，需要在四界中保持地位，比起这些，纵使妱阳这个天定之人有品德的瑕疵，不那么完美，亦是可以退让。
那老仙者注视着观止，没有说话的人不必说话，亦表明了他们态度。
今日，不单是对妱阳的审判，亦是一众老仙，对太子的反逼。
——他们要保妱阳。
——要使她成为太子妃。
——天定姻缘必须成。
太子要反抗，便是与整个神界，乃至天君在反抗，太子，你可当真，拿得出那“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