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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主人小心些……”小云鞭搀着她。
“小友可慢些……”另一侧是温业扶着,也道。
成琅喝得迷糊,温业也喝得不少,清秀书生面上红润非常,一是心中高兴兴致高,二是那地仙劝酒本领实在高超,愣是劝得他一个积年老神不敌招架——他还头一次知道这夸人的花样都这样多!
那地仙在前头走着,亲自提灯,也不让家里人帮,一面走一面致歉,道自己该警醒着些,不该让仙子喝这样多才对。
这地仙姓黄,被称黄仙,乃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仙者。
黄仙原先是自己多年苦修,后才得了缘法成了一方地仙。
据说他当年修得法力道行后,行善积德,不计回报,当地百姓感念,自发为他建庙供奉,尊称黄仙,他知道后自觉愧享供奉,在神官下行时伏地请罪,神官念其心德,禀于上,黄仙因此得了正道,被上界认承,这才真正开庙坐府,成了本地一方地仙。
温业多年公务,满天神官属他一个被下界地仙们最熟悉,又因他公务特殊,地仙们对他常常恨不能敬而远之,只这一位黄仙仿佛总也不觉,每次待他都极上心热诚。
此时黄仙边走边道歉,成琅已醉得直了舌头,只得温业亲自宽慰着说无事,道他乃是热情之故,是他二人不胜酒力,算不得什么。
黄仙歉意连连,心中却也并不惶恐,他与瘟使也非头一年交道,不过多年来还是他头一遭带友人来,早已断定要来的客人非同寻常,如今又见这般亲身相扶,心中更认为成琅来头非常,且观这仙子,是一副青白病容枯槁身形,心中一思——
这可不正是与瘟使亲近之故。
于是愈发上心,将成琅奉为了座上之宾,言语间谦和至极,半无一点神仙架子。
这厢到了屋中,黄仙早备好了侍奉之人,不过见温业一路扶着成琅,便悄悄将那些人撤了去,只贴心的早早褪去,给二人留多独处时辰。
待他一走,温业便自成琅的乾坤囊中取出解酒丸来——这亦是狸奴备下的,可见这小小囊中多么齐全。
成琅吃下一粒药,不到一炷香便清明过来。
那厢温业自己也吞服一丸,见她醒来便先递水递药。
成琅靠在榻上,先服了药,才慢慢捏一捏眉,先前事项也才思想起来,“此地酒水,忒烈啊,想当年我……”
“好汉不提当年勇。”温业笑呵呵的回一句,想起宴上她小友喝酒的架势,“不过我还真信小友当年勇,不过如今不同以往,你家狸奴来前千叮万嘱,托我顶好看住你,若只在招摇山还罢,听说招摇山是个草木不生的,想来也无人迹热闹,只一样,倘若真到了旁的地界去……”
成琅歪在榻上,闻言好笑,“如何?”
“说你是定没了拘束要管不住自己的。”温业说着也是奇,“我那时只听,这会见了方知原是狸奴早有远见啊。”
他也几分懊悔,想到自己一高兴也多饮了些,幸亏记起了狸奴备的解酒丸,不然真耽搁了小友用药,他可真是无处懊悔了。
成琅见他面色,哪能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她眼皮一掀,目光就落在她这温兄脸面上,看了片刻,“这一醉少不得,便是今日不醉,怕是早晚要醉一遭。”
温业一顿。
成琅觉头不那样晕了,便坐直了些,小云鞭一直乖巧立在一旁,她行止动作间便立刻伸手扶她,温业看他不见,只当她是醒过酒来,却见她目光微远,往屋外一示意,又向屋内一打量,“温兄觉这黄府如何?”
温业随着她的目光一望,目光一圈回来,再看向她已是眼神清明许多,他眨眨眼,面上仍是澄净君子之态,只眼睛愈发有亮意。
成琅见他此般形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知他这是已是想明,或原先早就知晓,果然,他露出个笑来,“小友,聪慧。”
她亦是一笑,面上却是放松许些,摇头,“倒是自作聪明了,原来温兄胸中早有沟壑。”
“小友千万莫这般说,”温业却摇头,正色,“我察觉而出,不过是仰仗比小友多活数岁,小友却只一宴便有所察。”
怎担不得这聪慧一词?
“况,小友今时一醉,仍是为我,”他面上露出后悔来,“早知这般,我便该换一处安置小友。”
“这一遭早晚脱不了,”成琅道,“再说管他存什么意,我只装个傻不懂,该吃吃该玩玩,消受他一番美意,他还能找我上三十三天要情分不成?”
说着摆摆手,却是很不当回事的混不吝的样。
温业一愣,见她点他时眼露机锋,此时又这般惫散无赖,不由得笑将起来,却是很畅快如意模样。
屋外之人不敢离得太近,却也远远听得此笑,心道这内里二位今日宴席应是顺了意了,便悄悄各去报信。
报给的谁呢?
自是此地地仙,黄仙是也。
温业自成琅房中放心离去,回隔壁屋中安置下,不一会成琅的屋中便也灭了灯,黄仙听得几个耳报神相报,暗暗松口气不说,成琅屋里,小云鞭还一头雾水。
“主人方才与温兄上神,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云鞭云里雾里,温业在时他不想令主人分神,这会却是好奇忍不住问了。
成琅躺在榻上,闭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他的尾尖儿,“你观这黄府如何?”
小云鞭转头四望,屋中闭了灯,便没有灯亮时明显,这屋内反而好似大了些——这实在是一间窄小的屋子,屋外也是,说是院落,却连院门都无,从宴厅那厢走来,也不过一条砂石小路,那黄仙提灯没一会便到,于是便道,“小,破,旧。”
做下结论来。
成琅嗯一声,“宴席酒水呢?”
小云鞭又回想,今日宴上满满一桌,他虽不知好坏,但能通主人心意,知道主人吃得好喝得爽,便歪歪头,“应是好的。”
成琅点点头,嘴角露出个笑来,小云鞭便高兴起来,可又奇,“可这跟主人方才说的有何关系吗?”
成琅闭着目,心道一声,傻孩儿,这就是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