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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你是哪殿的,不要挡路。”
一宫娥抱着一锦盒匆匆而过,她匆忙拦住,问她这是何处,亦问她,“屋中梅瓶你可见到?”
屋子布置摆设精美异常,却独不见了素梅瓶。
宫娥睨她一眼,颇骄傲道,“你说殿下的梅瓶吗?自是送到公主那里啦!”
她一愣,那宫娥便嫌弃道,“未名殿呀!你不知道吗?殿下将要迎娶公主,那里装扮得可漂亮啦!”
未名殿……
头隐隐作痛,她才思及殿名,便觉周遭一变,已来到一处堂皇美丽的宫殿,比之方才要天差地别的美丽。
她就在殿中看到了梅瓶,它是素淡一只,在这里分外惹目。
一群宫娥正围着它,花团锦簇叽叽喳喳,“这便是殿下珍爱的梅瓶吗?”
“听闻殿下极喜爱它……”
“殿下果然心爱公主!连这样的爱物都送与公主!”
“哼哼,不止呢,你看这殿中一切,哪一样不是精心,是殿下与公主亲手布置呢!”
头愈发痛,她提步想走,一回身,却见门口两人行来。
“琅?!”
声音清脆脆又惊喜,莲高兴的奔过来抓住她的手,“你也是来侍奉公主的吗?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啦!”
说着她拉着成琅往门边去,力道大得极,成琅被拽得几个踉跄,莲丝毫不察,她欢快道,“公主,公主,这就是我与你说的琅,是我的友人,我把她带来了,我们一同侍奉你好吗?”
成琅堪堪站定,尽管头痛欲裂,她还隐约一丝清明,知道这是梦中,然这梦,太过清晰。
她清晰看到妱阳身上宝珠璎珞,一粒樱桃珠坠在颊边,殷红宝珠,瓷白面颊,目似点漆,娇艳欲滴。
真好看啊。
这异常的美丽恍惚着她,她那丝丝的清明摇摇晃晃。
“师姐?”
妱阳走近,清丽的眸中是一望的疑惑,她望着她,“师姐为何还不走呢?”
心头一缩,她感到一阵痛意。
“太子大婚,四界来贺,师姐也要留下庆贺我们成亲吗?”
妱阳歪歪头,几分俏皮显得整个人愈发灵动,“师姐,你为何不肯走呢?”
困惑极了。
她在这单纯的疑惑里,几乎招架不住,连连退后,张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师姐?”妱阳还在继续,她指责,“师姐太自私。”
“师姐只顾自己,只道自己愧赎罪过,师姐可曾顾念过我呢?”
“你在此,要我如何自处呢?”
“师姐从前疼我,却为殿下枉顾我,可见师姐的疼爱也不过虚言——如今师姐说愧对我,难道又是欺骗我的吗?”
“不,”她终于忘了清明,只觉这字字句句利刃一般,痛意弥漫叫她挣扎不得,摇头摆手,“不,我不会留下,我怎会留下,怎会……”
留得住呢?
可妱阳望着她,她又变回了小少女的模样,周遭风起云变,一瞬从热闹的宫殿变成了万丈崖边。
少女临崖危立,风吹起她的裙角,崖下的风似要将她裹进去,她心中骤然一缩,“妱阳不可!”
“有什么不可呢?”
小少女含着泪,眼中却是清澈的安然,她摇摇头,“师姐,我不欲使你为难,太子殿下是你心爱,我怎会夺你所爱?那天定之人,”她转头,“若世间无我,天定便也不存在了。”言罢纵身一跃。
“不——”
成琅恸哭一声,撕心裂肺。
骤然清明。
剧烈喘息。
她坐在地上,好一会才将眼前一切看得清楚——
仍是房中。
“主人?”
受到感应,小云鞭现在她身边,她摇摇头,想安抚他一二,张口却觉喉中干涩得厉害,“无……”
未及说出,却见小云鞭神色变了变,他好像是突然愣住了,小手一抬,“主人!”
“嗯?”
怎么?
成琅随着看去,她面上还有茫然,然这茫然不过一瞬,待看清楚小云鞭所指时,她神色骤变。
“姐姐,姐姐?”门外传来狸奴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吵醒她,又带着一点急,“我听到一阵声音,可是姐姐醒来了吗?”
“……嗯,嗯……”成琅艰难的应。
狸奴听到这声,轻轻舒了口气,然又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不由又隔门问了句,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然也只是一步,才一条腿迈进屋里,另只脚还在外头,他已是仿佛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这……这!”
瞳子紧缩,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屋子正中那摊大片的破碎瓷片,惊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梅瓶……碎了。
睡前还只有一条裂痕的素梅瓶,这会已是碎成一摊,就在正中间摆放的位置。
屋中连气息都不闻的安寂。
三双眼睛,三个人,一个惊恐,一个扶额,还有一个高兴。
小云鞭:“太好了!这下主人一定能被赶走了!”
成琅终于寻回神智来。
先关门,不论怎样,这情形……莫叫旁人看见了好。
“是、是谁?”
狸奴被她拉到屋中的动作一下惊醒似的,一下跳进屋中,“是谁?姐姐是谁潜了进来?”
为何他未听到,不,贼人或许法力高深,是谁,是谁……
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殿下的爱物,这是殿下的心爱之物!
成琅在他手臂一握,无声的安抚。
狸奴转向她,他显然吓坏了,两片唇轻抖着,瞪大的眼睛里恐惧和茫然交织。
成琅手上略用力,这力道仿佛安抚到他一般,他渐渐的终于不再发抖,“姐姐……”再开口,声音颤着。
“不慌。”成琅抓着他,低声安抚。
“可……”
“碎了……就是碎了,”没有胎泥土,一道裂痕她都无能为力,何况是碎成这样!心知是瞒藏不过,她只得让自己快些冷静,“去,去闻大人门口守着,他一起便报,就说……”
脑中极快转动,数不清的念头和思绪飞转,“不,不必说什么,”伸手解下腰间神鞭,她将小裹云鞭系到狸奴手上,“你什么都不用说,带着他,闻大人一出来我便能知。”
这事,这事……
是她一人的事。
不能牵涉狸奴。
不必再牵累旁的人。
她深深吸气,眼底复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