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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明日可还去看戏?”
晚间睡下时,小云鞭这般问。
成琅才取一丸药吃了——她也不知怎生想的,那药并未和水吞,反而直接丢了嘴里炒豆似的嚼着吃了。
小云鞭看在眼里,便想到白日在那茶楼听戏时她点的那盘香瓜子,心道莫不是没有吃够,便琢磨着若明日还去,他得备一些才是,免得回去了她想吃又没处买。
他可没见三十三天有这零嘴。
成琅这会口里正发苦,那药嚼碎了可不是什么好味道,不过她五感不比常人,这十分的苦味到她嘴里也只四五分,因而虽不好受,倒也能忍,闭目忽而听到小云鞭这一句,慢了一慢才应一声,转头看着小家伙,“去,还未唱完呢,自是得去。”
那戏可不是一日便能唱完的,头一日是书生小姐遇着了互生情愫,第二日便是私定终身,今日可不正是到了生受阻扰你方唱罢我登场时,那书生无奈要赶考,走前自是与小姐盟誓,道是考得功名再来求娶。
“可是听烦了?”想到此不由道,“待明日你自去旁处耍玩便是,那胡胡几人守着我,此处尽是凡人,想来也没谁伤得我。”
小云鞭听了忙摇头,他是听不懂戏的,只觉得咿咿呀呀一听就要头昏脑涨上头,只是虽头晕,要他离开她是不能的,登时直摇头,“不去旁处,主人莫要我去旁处,我只待在主人身边才安心,那胡胡,”他皱鼻子,“他不是好狐狸!”
说着便想起方才听来的,皱着鼻子嫌弃道,“他是来看着主人的,还把主人做了什么都说给了别人,忒得多嘴!”
成琅自头一日发觉黄仙有异,成琅便叫小云鞭跟了胡胡几日,小云鞭就把胡胡跟黄仙的话回来学给了她,此时见小云鞭这副模样,她挑挑眉,不以为意,“他们是不地道,不过咱们却也不吃亏——如今我知胡胡报信,他们可不知你将他们的话学了来。说来,还赚了。”
小云鞭听在耳里,直觉好似哪里不甚太对,然这般听来又像十分有道理,懵懵懂懂,他点头,“主人说得是。”
成琅含着笑,“安心歇罢,明日听了最后一出,后日便再不去了。”
“最后一出?”小云鞭奇道,“主人怎知明日是最后一出?”
成琅闻言顿了一顿,轻咳一声,“机缘巧合,看过一些。”
说得几分含糊。
小云鞭却好似反应过来,呀了一声,“定然是主人原先没听完是不是?”
成琅已是如常,闻言点头,淡笑赞赏,“正是。”
“那怪不得了,”小云鞭高兴道,“我说怎的主人不听旁的只爱这一出呢?原是先前惦记的哇。”
那茶楼可不是一天只这一场戏,还有旁的听不懂的,但他所察,主人只听这一出,旁的便是唱的更大声,她也只吃着茶果不怎经心,待那书生小姐的戏开唱了才有精神。
便如此也坐一天不走,可见是喜爱极了的。
他挺起胸膛,骄傲自己洞察主人之意。
成琅也笑,啊一声,“明日就不惦记了,好些年了,总算听个结场了。”
抚一把小家伙的发顶,她道一句,“歇罢,明日还要一日。”
小云鞭点点头,这一回没再问了,只身形一变盘在了榻边,闭目歇去。
成琅也闭了眼,气息缓缓,心念却不能止息。
明日,明日……
便是最后一场了啊。
心中微怅,她来此地,确是存了这念头,想知晓那戏到底是怎样一个结局,纵然应是她赢过了那赌约,想来这戏便是一个不得团圆的结场,但到底存了心念,因忘却了那赌约到底如何,因而温兄提及此事,她便心念一动应承了下。
本想到人间热闹处,便是无此戏可寻,或也可探听一二,不想却得了缘法,那日一进茶楼便观得此戏。
那日乍见,她还以为只是相像,然而愈听,心中模糊旧忆反而渐得清楚起来,及至头一日听完她已是确信,这戏,正是当年听过的同一场。
心中惊喜,既得此缘法,又怎能不从一听完呢?
便早已不复当年,也只当算解她一个疑惑罢了。
存着这般心念,这几日她倒坐得稳当,知道那胡胡有套她话的意思,只是他做得不令她生厌,她便也当未看出,原以为这般听完便了了一桩心事,不想却……
心念微伏,她直直躺在榻上,不觉想翻一个身,顾忌榻边小云鞭,只按捺心中躁意,直挺挺僵着不动,一面心中也颇懊恼——
也是她没出息,不过是临了一场戏,还是早推知了结果的,也能扰得她这般心绪难宁?
没出息。
实在是没出息。
心中恼了自己一通,好歹是她身子骨自己争气,时辰一到便自己来了睡意,便这般半恼半怅的睡了去。
梦里咿咿呀呀仿佛也成了戏台上的人似的,一会水袖一会青衫的很是折腾了一场,待醒来时身上似有酸痛,不知是梦里不得闲之故还是僵挺着睡了一夜的缘故。
“仙子可是起了?”
门外头胡胡温言轻语的道,“瘟使大人走前给您留了饭食,嘱着您醒来吃了再出门。”
成琅清醒过来,这几日温业忙于公务,昨日晚间拉着她一通保证,道说忙完这一日便好好陪她耍玩,她自己倒不觉什么,只是她温兄颇是在意,连同她一日饭食都关照尽心,只担心她在此地受了委屈。
“劳你端了来罢,我用了再出门。”她闻言应。
胡胡应声,不一会提着食盒,在小外间仔细布了,不大的桌上盘盘碟碟摆了一桌,分量不大,但颇是精细。
成琅用过了饭,轿子便到了门前候着,胡胡侍候她几日,已经颇是熟练,想到黄仙的话,愈发是轻言细语,扶成琅上轿时道,“仙子今日可仍去茶楼吗?”
成琅点一点头。
“奴奴想也是,”胡胡便笑,“只是今日午间有雨,茶楼今日怕是不开场,仙子若要今日听,不若奴奴带仙子去另一处,那处可点戏,仙子也可将后两场一总听了。”
他含着笑,温柔建议。
成琅却是一滞。
步子一听,眉也蹙了起,她侧头,看着胡胡俊美的脸。
胡胡一惊便白了脸,心道自己是说错了话,不待请罪,却听她拧眉,“你方说……后两场?”
浅色的瞳子仿佛褪过色似的,就这般直直盯着他,“两场?”她皱着眉,像是他犯了一个粗浅的错误,她问:“怎会是两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