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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娥亦不多话，点头跟上，主从两个很快没了身影。
这厢二人一去不回，那厢狸奴结实实扑了个空。
他到惊鸿宫，不仅未见到佩娘，连翠娥也没在宫中。旁的宫娥亦不知她们去向，狸奴无奈，等了好一会儿后，只好暂且回去，走前留下口信儿，请小宫娥一定转告她家司电上神，就说灵霄宫的成琅找过她。
宫娥应下。
狸奴回去将这些告诉成琅，成琅听了，也有些惊讶，这主从两个同时不在，若说巧合，未免太巧了些，她只隐忧，不知是否与她有关。
狸奴见状道，“不然，我再去向尝闻请示，我多去几次，总会见到司电上神的！”
言语里一派理所应当的轻松——仿佛只要他见到司电上神，替成琅将话送到，那么她便不会再烦忧。
成琅不由笑，“嗯……是个法子，不过，我亦不舍小狸儿这般劳累。”摸摸他的脑袋，“留下口信便够了，她知道了会来寻我，谢谢小狸儿替我留话呀。”
狸奴眼睛亮晶晶，不好意思的看她，叫一声姐姐后，便转身往外跑，道说是院里花草还没归置好，他现下去重新搬。
成琅因他这天真的模样，轻快少许，待他出去后，她低头——
小裹云鞭的尾巴缠在她的小手指，在她抬手时，它便去勾她的发尾。他今日，似乎格外粘她。
“因为方才没带你么？”
成琅轻轻搔它尾巴，小裹云鞭回应似的越发缠紧了她。
她抚着它安慰。
莲进来便看到她低眸，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她边将药给她，边道，“才见狸奴在外头搬花，热火朝天的，我问可是见到那仙娥了，他却说并没有。”
没有还说得一脸骄傲……
真是怪了。
“啊，”成琅应一声，不觉又露了笑，只将狸奴虽没见到人，但留了口信的事说给莲，便接过药服下，“对了。”
“什么？”
“慎行，行大人可还在闭门么？”她问莲。
莲点头，道说是，“还是谁也不见呢。”
慎行闭门思过已有几日，灵霄宫里的宫娥们私下议论纷纷，按说思过定是犯了错，然，慎行这思过却是他自己主动求的，这叫大家不免猜测起来，然不管怎么猜，这位大人独自关在房中思得干脆，却是尝闻大人都不得见。
“哎，要是慎行大人早点出来就好了。”莲道。
“嗯？”成琅看向她。
莲道，“慎行大人总不出来，尝闻大人可是比先前忙多了，原先二人的事，都要他一人做了呢。”撇撇嘴，她嘀咕，“也不知慎行大人到底犯了什么错……”
成琅眼神微动，“莲，代我去尝闻大人那里一趟吧，便说我如今已经大好，问一问……今夜可要我去书房上值。”
“上值？”莲不情愿，“可你还未全好啊。”说着微顿，略小声的问，“可是殿下……殿下说你什么了？”
那人……
成琅想到枕雪阁中种种，便胸腔说不清是郁卒还是懊恼，一时心绪杂多，却也无法与莲说什么，只摇摇头，“并未，”轻叹，她说，“去吧，就这样问尝闻大人便是。我身子无碍，”说着拍一下自己，“你忘了这便是我一惯模样了？”
她本就是个枯槁病鬼模样，真等“全好”起来，怕是……要等成老宫娥了哦。
莲大抵也想到这处，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到底是应声往尝闻处去了。
成琅抚着小裹云鞭，面上神色渐渐都褪去，她慢慢琢磨，“到底……是什么呢……”
总觉，是忽略了什么。
裹云鞭，神器……
她从前倒是对神器许些了解，毕竟在道祖座下，道祖有不少神器宝物，据说都是他年轻时收的，后来年岁长了，法力深到一定，便不再用神器了，然他脾气颇怪，座下的徒儿们要是谁看上哪一样神器了，他不吝啬，却也不是都给——
年长的师兄们都道一句道祖高深，赠神器也要看缘法，但据成琅观察，他只是恰巧那日心情不佳罢了……
后来人人都道道祖纵宠她，凡是神器宝物任她玩耍，其实是她只挑着那老头心情好的时候去讨。倒从未失手过。
那时把玩过与许些神器，道祖亦教她不少，只她志不在此，那时仗着记性好，学得颇是散漫，道祖也不拘她，只现下想来……
要用到时才觉后悔，且，连她记性竟也不似从前牢靠，亦叫人郁卒捶胸。
莲回来的很快，回来便告诉成琅，尝闻听了后，道说不急，叫她先将养身子，上值之事，到时他会叫人来唤她。
成琅听了，慢慢吐出口气，这才觉得心下略微松了少些。
莲不解，“琅，你为什么好像有点高兴？你叫我去问，难道不是想早些去上值……”
说着一顿，啊了一声，一下想到什么一般，她瞪大眼，“我知道了，难道你是想打听……”
成琅抬手，轻轻落在她的手背，止了她的话。她向她摇摇头，示意不可再说。
莲瞪大眼看着她，“原来真的……”
是为了要知晓殿下……是否会在宫中吗？
她想到了，那尝闻大人，他一定也想到了罢……
“你们……”她顿了下道，“你们可真是难懂啊……”
成琅但笑不语。
莲便看着她，不知又想到什么，突然问，“琅，你是不是不想攒功德了呢？”
“嗯？”
“功德，”莲看她一眼，似犹豫了下，“先前你不是说，攒够功德便……便调离的吗？你先前总说的，还造了神器来，如今，是不打算攒了吗？”
她说着说着脸色便微红起来，成琅看着她越发艰难的模样，听懂了——
你是不想攒功德了吗？
你是，不打算离开了吗？
莲想问的，是后一个啊。
“琅，我……我不是……”莲开始觉得不妥，这让她脸色涨红低下了头。
“我知道，”成琅向她温和的笑，没有去计较这女孩儿脸上的涨红因何而起，她轻声道，“我迟早，是要走的。”
微怅，却又轻松，这矛盾又平静的语气下，更似裹挟了许多的东西，莲不懂，却因她平静里的笃定而微怔。
“不过身不由我，现下，怕是要在这宫中待上些时日了。”
她笑着道。
——那人需她在此，她便在此。
只，早晚，要离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