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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怎会……是一个团圆的结局呢?
负心者幡然悔悟,有情人相守到老,戏中戏外,皆大欢喜。
只,除了她。
不爽。
拧着眉,瞪着帘外大雨,她怎么都想不透——
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呢?
旧忆已是清晰,她清楚记得那场赌,她赌的正是负心人被斩的结局,怎会,怎会……是她输了呢?
见之,见之,她分明赠了那人这二字,而他应允,可见是她赢了赌约的,可,可……
可这戏,分明,分明又是她输。
眉头紧锁,想不明,愈发想不明。
心中生躁时,连雨声也叫人不耐,她起身离了窗边,到内间盘膝打坐几息,好歹才令自己心绪渐稳。
再多不解亦无益,如今只能等小云鞭打探归来,兴许,兴许只是此一处的戏与旁处不同呢?
兴许,兴许她当年所听,并非是这同样一场呢?
可那记忆只这一处清晰,多年过去,她已是记不起当初带他同去的是哪一处哪一家茶楼,只得存着这点希冀,希望小云鞭带来不同的消息。
可这希冀外,更多的却是自问——若是相同呢?
若当真是她赌输了呢?
那其中,必然是另有她不知的缘法,或是她厚着颜不肯认,强自为他取了那二字?
不,她思及以往,她虽在他面前颇不矜持,可向来信守诺言,既赌,便没有输不起的道理,再何况,便是她当真不作脸不认承,那人呢?
那人可不是容着她胡乱取字的脾性。
必当另有缘由。
至于那缘由是何,她如今困惑何止这一件,横竖这诸般困惑再难捱,也只她一个人,不牵累旁的人。
如是一想,反心中松一口气。
一番静心,再听得雨声时,已是躁意渐隐,睁开眼,定定看着窗外少息,却听院外有声音响起。
“仙子,成仙子?”却是黄仙的声音,几分焦心,他是因她败兴而归的事,“是小老儿不是,忘记与仙子禀说今日有雨,败了仙子兴致实在不该,”他自责,又道,“想来仙子未曾尽兴,此处另有一观雨亭,雨中精致颇有妙处,若得仙子一顾,能给仙子解解闷烦,便也算尽得其所了,不知仙子……”
成琅盘坐在房中,闻言眼神微动,到底应了一声,“黄仙有心,如此,倒是劳烦。”
“不劳烦,不劳烦,为仙子尽心实乃有幸。”他说着,也并不进来搅扰,只说去准备一二,若她准备好唤他一声便是。
成琅披一件厚衣,捏一粒丸药嚼了,撑一把伞,出得门外,黄仙已然等着,轿子也至,抬轿的仍是细身长脸四个尖下巴。
这四条仍在,跟在轿边的却是另换了一人,玉面薄身,是一清清俊俊的模样,说是少年,更像一雌雄莫辨的美人。
她搭眼一看,微顿,“胡胡呢?”
黄仙一愣,不觉看了轿边那新侍从一眼,他是自作了一番聪明,见她那般归来,不免迁怒胡胡,以为胡胡不得她意,便临了换了这一个,却不想……
他观成琅面色,反应很快,“小老儿以为……”一笑,“仙子不嫌他粗笨便好,小老儿这边使他过来。”
“有劳。”成琅也笑了下,只道一句习惯了他侍候,也不多说旁的。
很快胡胡过来,面上几分激动,那玉面美人委委屈屈的看他,他却目不斜视,直直向成琅行礼。
“去罢,”黄仙含着笑,“既然仙子属意你,当愈发用心侍候,不得令仙子分毫不快。”
胡胡心中一凛,低头道是。
轿起,有仙障在,阻了周遭的雨,一行人往那观雨亭去,有这般仙障,便是路上偶有路遇的凡人也不能看出他们端倪,胡胡跟在轿边,“奴奴……谢仙子大恩……”
雨声里,他的声音几分不清楚。
轿中成琅单手撑腮,微微闭目,闻言也没睁眼,嗯一声,“不必谢我,我只用惯了你。”
“是,”轿外胡胡声音带颤,“奴奴知仙子意,奴奴定如以往好生服侍仙子。”
成琅眼皮动了动,未再言语。
她救他不过一句话,亦并不是为他的感激,因而心中并无起伏波澜。
胡胡却并不能平静,他眼角微红,不由就往轿中望,他以为……这次会被黄仙遣走,未想她竟……还肯用他。
黄仙庙府供奉不断,此处百姓亦对他多敬,可他却知他并非一个大度的神仙,又或是他是精怪,黄仙收留他们,容许他们在此地继续修炼,可待他们极严苛,此次他侍奉她,她却沉面而归,黄仙恐被迁怒,已是要将他遣出此地……
胡胡心中清楚,说是遣出,此地不容他们,四界有规,他们在人间更不能去往旁处,长此以往只能是沦落野狐,最后被当做畜生打死。
他在黄仙身边兢兢业业多年,未曾想最后却得这仙子一眷。
轿行雨中,一行精怪神仙心思不同。
此地三面环山,那观雨亭便是城东山间,东山最高,亭子在山顶最高处,正是邻崖,据说是多年前有大能的隐士所建,落雨如帘,观景最佳,为本地文人学子追捧。
百姓们当然不会下大雨往山上跑,倒是个个没多少力气的书生会往上爬,他们这一路,不欲惊凡人,只略用障眼法避了耳目,用法术不过盏茶时候便至山中。
胡胡引着轿子直接抬进亭子里,柔声请她出。
成琅出来一看,亭中非她一人,三三两两还有几个摇扇做风流状的富贵公子。
“仙子,可需将他们……”胡胡做了个赶他们走的手势。
成琅摇摇头,“不必,”她侧目一看,看着那几个似在随性作诗的公子,这般微凉的雨天里还摇扇的模样倒叫她想起丹凤来,便一笑,摇头道无妨,“你们也自去罢,”她目光微动,看着胡胡,“此山倒是灵气不错。”
胡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允他自去修行!心中登时一激,连连作揖躬身,后悄然褪去,四条小狐也化烟随他去。
她这才寻着一处坐下来。
亭外雨势倾山,接天蔽日,山中云雾升腾,倒别有一番景致,她坐得随意,目光落在远处,仿佛陷入思绪之中。
胡胡几个不敢离太远,只这般不近不远的守着。
良久,又许只是一会,成琅只听一阵惊呼,却是大风忽来,吹得雨进了亭中,打在了那几位风流公子身上,她一定,方要起身换一处,便觉眼前些些一暗。
有什么挡在了身前,替她遮了雨风。
“姑娘可……”
一道浑厚的声音,却是一顿,“咦,你……”
成琅侧头,便对上一双惊疑不定的眸子,那人看着她,“你是……玉……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