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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尝闻说述无异,不过司刑处另请了药神来。
药神是被从鸾和殿直接带来的,司刑处可不管他形貌圆润肚大难行,在为妱阳诊过后,便直接两驾云并行将人拖了来。
药神长一副浑圆身形,偏性情谨慎过分,丹凤是这样悄悄与成琅说他的:
“譬如,请他诊治者,他若面有难色,道七八成病症,那多半是用一二分药便可愈;若他道说无能能力,只能姑且试上一试,亦是不必太过忧心,十有八九他能治好;若他面色如常直接给药——那便放宽了心吧,药不必服,也过二日能好。”
“那……若真有严重情形呢?”
“哦,那是找不着他的,”丹凤一脸平静,“他若治不了,直接会跑路。”
成琅:“……”
总之,药神是这样一位神仙。
眼下被请来殿中,果然身形瑟瑟,惶惶然模样,进殿便是请罪,对观止行大礼,道他无能,并不能令妱阳公主恢复神智,言语间已是涕泪横流——他虽粗圆,面皮却白,滑而无须,看起来不惹人厌,倒真叫人觉得几分可怜。
“药神,殿下面前,何至如此失态,”司刑官道,“只将妱阳公主情形实实道来,伤至何处,伤情如何,又是何物所伤,一一禀来,殿下自有定夺。”
那药神瑟瑟应是,道,“公主之伤在腹,伤情,甚重!力气侵体,骨脉被损,其伤,小神粗浅判断,乃是鞭伤……”
“鞭?”司刑紧逼,“是何鞭?”
“这……小神、小神……”
药神本就无甚胆色,何况这般逼问的阵仗,当即身瘫力软,眼泪流得更凶——寻常有这样时候,总会有人替他解围一二,然今日,他磕磕绊绊好一会,殿中众神官,竟无一接一接这话茬……
药神虽胆小,却非无智,好歹做神仙这许些年,三十三天诸神官之间的龃龉多少知道,怎今日,今日怎……
些些抬眸,看到的正是丹凤,这位可是殿下身边人,要是忙向他看去,以期从他面上看出些殿下的意思,丹凤任由看,神情温和,不发一语。
“药神大人!”司刑官声微高,“三十三天用鞭者寥寥,能伤公主如此者更甚少,你这般吞吐,可是要欺瞒殿下!可是要包庇那嗜凶者!”
“不敢,小神绝无此意啊!”药神脸色发白,凄楚瑟瑟着,在一殿神官的目光中,终是嗫嚅出一句“似、似神鞭裹云……”说完,竟是身子一直,晕了过去。
殿中诸神官皆表情无变,司刑处更是轻车熟路,向上座请罪后,唤来药神随身侍从,那二侍从亦轻车熟路,替主请罪后,左右将人拖着退出了殿外。
成琅在扇中瞠目结舌。
殿中他人皆是如常,药神来去匆匆,然不消再议,行凶法器是为裹云鞭只是其一,更要紧的,是龙族三位公主彼时正当场,司刑官道,“南海公主受惊,现下仍不便见人,东海并西海二位公主,却皆是确切,道是亲眼见上神司电出手,鞭伤百花公主。”
方言落,有神官便道,“百花公主待龙族公主,乃是天君之意,正是我神界与龙族交好之要务,百花公主深明大义,却被那司电如此恶伤,司电枉顾天君之意,不顾神界大义,枉为神官!枉为上神!按天规,当削职,去上神位,贬落三十三天,永世不得飞升,方显天规森严神族威仪!”
成琅脸色微变,司刑处这一遭走下,分明又是定死了佩娘将妱阳重伤,且是将龙族公主牵涉其中,这般罪过却是大了,佩娘若背上此罪,被削掉司电神位已是最轻!
那神官甫一停下,殿中便有附声者,道司电大罪,请求重处。
一时间殿中这般声音此消彼起,成琅眉皱得厉害,忍不住起身,然稍稍一动,便觉一道法力压来,却是丹凤一根手指,不轻不重的压在扇面上,压得她当即跌回去,滚在竹叶里好不狼狈。
这厮!
“诸位,”丹凤温温缓缓,成琅听他此时开口,却对司刑官道,“司刑大人,这便是司刑处的全部证了么?”
“上神何意,”司刑官脸色沉沉,“我司刑处依规处事,这般证据,确确凿凿,上神有何疑问!”
“大人休恼,”丹凤面色不变,回身向上座礼了一礼,成琅被那手指挡着,并不能看清那人神情,只在这一个转身里匆匆略过一眼,心下忐忐,只见丹凤转回身,对那司刑官道,“只是确有一事不明,”他问,“司刑处已将司电关押,还请问审出什么?我实在是奇,那司电若做下这些,到底是因何?”
“还能是因何,她性情本烈,出手伤人不足为奇。”
“司刑处做事,何时是凭一句推测了,”丹凤摇头,“大人的意思,是不知缘由么?”
司刑处面色颇不好,“她自心虚,入司刑处后,故不言语。”冷哼一声,“上神,便是上神与司电有私交,下神好言提醒一句,上神也要分清公私才好。”
丹凤笑意微落,“我与大人说的,哪一桩不是公事?只是稳妥起见,不忍污了任一同僚,”他撩袍走下,“我曾游历四界,曾见奇虫,身软,无足,长喙,不论何物,鸟兽虫鱼,走兽飞禽,皆可将其皮肉吮尽,穿其皮囊作衣裳,身有异能,非见识极高深者不可分辨——济广道祖亦曾得见,记于《妖族本源》,书今藏于终南。”
——不信的尽可以去查。
司刑处几位面色皆凛。
丹凤又道,“海深三万处,有伪龙,擅音,声惑,曾隐于北海宫,惑得北海三世不宁——如今东西南,三海皆有公主上得三十三天,诸位认为,北海因何无人,”他目光慢慢看过诸人,痛声道,“北海,皆因无人!那一祸,使得北海三世无龙女,仅一太子。”
“这……”
殿中神官皆惊,“上神所言当真?”
“竟有此事?”
“北海竟出此大事,因何不……”
“诸位莫妄猜测,”丹凤道,“北海早将此事报于殿下,龙王羞愧,自陈无颜入三十三天,殿下为全北海颜面,故而隐下此事。”
神官们闻此言,窃窃声渐停。
北海,竟出过这般大事,他们竟全都不知……
一时,不论先前是何打算,此时皆面色不甚好看。殿中在此的,皆是三十三天甚得体面的神仙,便不至四界之事皆收眼底,亦自诩这般大事不会隐过耳目,却不成想今日丹凤在他们面前丢下这样一桩大事,一时许些神官面上便不大挂得住,听到是殿下为顾北海颜面,亦面色难缓,他们知而不言,与完全不知,本是两码事……
殿中气氛变化,丹凤好似未察觉到,他略顿后,微叹,道,“世间何其伟,此间玄奇之事何多?殿下曾私下言,愈知之甚多,愈当慎而又慎,凤思己以往,只觉惭愧,如今一事,一无司电之证言,而无妱阳之诉语,两厢之下一无所知,诸位竟能这般判处四大神之一么?”
他摇头,痛惜,“凤,当无法如是。”
言罢,殿中皆寂,众神默,面有惭色,道殿下英明,确当慎之又慎,司电一事,皆道请殿下示下。
“丹凤上神见识多广,下神以为,可由丹凤上神前往讯审,当不负殿下所望。”一神官立时道。
丹凤却拒,“凤不过殿下身边一随,且与司电上神有旧,当避嫌,”他回身,向殿上一礼,“依小神所见,此事牵涉龙族,关系甚重,殿下当亲自审,方最稳妥!”
殿中又是一寂,那方才提议的神官更是心思几个回转,今日这一番,明眼人都看出丹凤不依从司刑处,本以为他是想自己接了这差事,却不想,竟是……殿下?
殿下亲审司电?
因何?
何必?
难道竟以为殿下会偏私?
有想到这般的神官立时便否了,故而,殿下曾亦在终南修行,然这番受伤的却是妱阳上神,若说偏私,也该是……
百般心思,当下亦只能随着丹凤请求,再看殿上之人,端坐其上,那般威仪,竟是叫人不敢揣测,众神只见殿上人道允,道诸位所请,不当辞。却是这般淡声应了下……
电石火花,有那心思深沉者便想到了,殿下莫非,因妱阳公主负伤而甚恼,是以……愈要重惩司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