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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撞了个头晕眼花，被小云鞭搀着好一会才能看清，只见门上二龙横卧如旧，门却始终未打开！
这怎会……
“主人……”
小云鞭担忧的唤她一声。
她止了他，不信邪——她来此这些时日，进出书房无可数，还从未出现过此般境况，当即拂了小云鞭的手，看着门上二条龙，慢慢往门边去。
然而，门依旧没有开。
这是何故？
她确信这二龙没有睡着——在她走近时，其中一条还掀眼皮看了她一眼！
既醒着，为何不开门？
眉微蹙，她低眸，与小云鞭对上一个眼神，小云鞭与她心意相通，立刻体会她的意思，身形一闪亦往外去。
门上二龙无甚反应，门依旧未开，但也没有阻拦他钻来往去——若它们有意阻，小云鞭这般法器亦是不能自由来去的。
小云鞭接连三个来回，再回到成琅身边，二人神色都不大对劲起来——这显然，是对着她的。
许小云鞭进出，却不许她出……
她不想往坏处想，但心中难免生起一股躁意，胸前起伏，将这躁意压下，她再次往门口试探走，这一次，门依旧没有变化，她捏捏眉心，极力让自己冷静。
“小云鞭。”
“主人？”
“出去看看，看看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深深吐息，她道。
“是，主人！”
小云鞭应声而去，那二龙依旧没有阻拦。
她立在门内，房中再次安寂下来，她却不能安心，这突然的变故，不，还有小云鞭带回的消息……
前往妖族的两个神官已定，比起忽而不能出去这一桩，这个消息更让她难以平静。
她在门内踱来走去，想着跟三忘的约定，这般两个副职直接定下，那正职之位……
三旺哥的脾气，他要知道只剩这么一个神位，怕是不会觉得伏涂为难，反而会觉得这般更好——什么副职，我兄弟当就要当正头官。
一想到三旺哥理直气壮大言不惭的模样，她登时就要捂脸，只觉人还未去妖族，名声就先丢了一丢，面有苦色，脚下的步子也愈发快了些，她此时想到这些，也不过是为转移些心神，心底深处另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两神官已定，那正头官……如今看也不会是她，她这一次……怕是要……落空。
妖族怕是……暂不能去得了。
此念一起，郁气便至，躁意更是难隐，抬手揪一把枯干头发，今日才与妱阳说过，没想到这条路便走不通，然她总归是要离开，此路不通，便只能，只能寻另条路。
眼前，可有旁路？
这般心念，却独独只一条……
看着紧闭的门，心中是……无尽的抗拒。
在那人面前自请而去，不论怎样想，她想速速离开，也只这……一条路而已。
可这一条路，正是她不到最后不想走的啊。
如今，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么？
立在门前，她一时不知是何心绪，只觉躁意混着说不尽的苦闷，都堵在喉口，一句也不能说出。
缓步，到门前，盯着那二龙，她似叹，似自语，抑或是再不开一开口，胸中的郁气要将她逼疯，她对着二龙打商量，“为何突然不开门了呢……”
微叹，“我们也算相熟，是老交情了，你们难道忽而不认得我？”
“还是将我当做了贼？”
她直起身，当即转过两圈，“喏，我可没拿这书房里半片书简。”
硕大龙目忽而睁开，不同于先前懒洋洋只掀半个眼皮的模样，她看在眼中，心中一动，些许喜色，难道……
真是她这一通套交情起了用处？
不及细究，只怕这二龙再又不肯认人，她当下抬脚便往门外去，眼见门果然缓缓开，她心中大喜，顾不得旁的，脚下步子加快，几乎是用了法力飞身出去，只是才奔得出去，那门果然也全然打了开，“唔！”她闷哼一声，只觉猛地撞上了什么……
这一下撞得瓷实，她是鼻疼眼酸，泪都快激出来，头晕眼花里，好一会才听到一点声音。
“姑娘，琅姑娘，你……”
耳中嗡嗡作响，她晃晃脑袋，只觉耳中暂得清楚，眼前却又更晕，便不敢再晃，只约莫听得是尝闻的声音，那五根枯爪便一伸一抓，攥了他的胳膊稳身形，耳边一寂，尝闻却又没了声，她不知是自己没听到还是他因何忽而不说话了，总不至是被她一抓吓到了？
便这片刻里，脑中已是瞬息万念，她立在那里，待那眼花劲儿下去，才睁开眼，只觉眼前复了清明。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远山穹青。
深色仙袍，隐纹繁复，这青色撞进眼里，她瞳子蓦地一缩！
眼前清明，鼻息也清楚起来，这青色之后，是极淡的冷檀香，缈缈若无，但又是那般的熟悉，她几乎是立时颤了一颤，还未看清眼前人便是堪堪退后，这一退，眼前人的模样便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正是……
“殿……”
眼前人，却竟，却竟是……
她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看到他清寒仿佛无喜无怒的神情，再看他的身后站着的尝闻，她张张口，喉中堵塞，却不能发得出声音来。
她……撞到的是他？
抓的也是他？
她僵愣在那里——这模样应是傻得很！
就仿佛被定身的什么蠢物一般，动也不能动得只知盯着眼前人看——但她分明是晓得这蠢的！
只是手脚却短暂失去了用处，直到尝闻低声开口，她仿佛才能重新用得这手脚，万般心念寻不出一个合适的反应，只急急低下头去，躲避了他的目光，而后匆忙挪到一旁，给他让出了路。
蠢……
着实是蠢！
心内暗骂，却是抑不住的燥乱一团，她低着目，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连同他走过时，亦不觉屏了息，只那冷檀香，提醒着他的归来。
他回来了，他现下便回来了，可为何……
尝闻分明，分明道他这几日不会回来，她还未……
是了，那二条龙，原不是因她而有了反应，原是因这宫中主人归来才……
蠢！
“姑娘，”尝闻不知何时走近，而那门仍旧开着，他没有进去，只是到她身侧，低声的提醒，示意她跟进去侍候。
她亦是慢了一慢才回过神，是了，她……不能走。
便是这门开了，便是她已经出来，亦是……走不得。
侍书宫娥，哪有主人回来反而离开的道理？
她僵在门口，心念芜杂一团，到底咬咬牙，回身进去。
罢！
她总是……要面对他的。
该谢的，该求的，这一遭，总归是……避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