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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被尝闻带走,几乎是被桎梏一路,他的手脚,在走过半程之后,才约莫寻回些力道。
尝闻身后,另有四侍从,皆是持器跟随,尝闻觉出他变化后,微顿,停下步子,对身后四侍道,“你们且留此处。”
“是,大人。”
四人齐声。
尝闻点一下头,他的神情仍是平和的,只是这平和之中有一丝难言的矜漠,这份漠,令侍从们在他面前半不敢放肆。
人都说灵霄宫中二位大人,慎行大人古板不近人情,尝闻大人周到常年笑模样,但常随他们身边的人却知,比起这温和待人的尝闻大人,黑脸黑面的慎行大人其实更令人放松。
无他,慎行大人跟前,只需谨遵宫中规矩便是,他只按规矩做事,只要不坏规矩,可以说诸事皆安。
这一位……却不同了。
他是整治人的时候也是这一副温和平静的样,令人……莫名胆寒。
他们都知道,他说要他们留在此处的时候,他们最好是听话,即便这不甚合规矩,也最好不要多问。
于是尽是停步,眼见尝闻带着狸奴离了他们,无有异议。
“闻、闻大人……”
狸奴终于找回声音,面色煞白,在尝闻一停下时便要跪下。
尝闻单手扶了他,没让他跪得下去,“不必,你要跪的不是我。”
狸奴脸上血色尽褪,“大人,大人,求大人不要、不要……”
尝闻却不接他的话,目光落在他煞白的脸上,那目光平和之下,刀风一般刮过他,“你的去留,还要看殿下的意思,你今日冒犯的,非是三十三天神官,你可知那是何人?”
“蛮族第三王的猞王,”仿佛看不到狸奴的摇摇欲坠,他刀子样的目光锁着他,“狸奴,你是我带出的,我知你一向有分寸,你只实话说与我,今日到底怎一回事。”
他一手带出的狸奴,不可谓不知他的脾性,他不是那懵懂的孩子,也不至见一二外族王族便失态至此,在灵霄宫有过蛮人潜入之后,他不能不防备。
是以看着狸奴,不容他半点闪避。
狸奴面色惨白,他的神情,惶恐而迷茫,“我……我……”
是因着什么呢?
他回想着,想到那蛮族王子威压来时,他忽而的不能动作,是因着畏怯?
他那时,畏怯了吗?
在这刀风样的目光里,他很想摇一摇头,说他并不知,但即刻心中便冒出一个念头,若他这般说了,他会信吗?
在蛮族三王跟前,他因不知什么的缘由,失态到僵硬不能动作,甚至直到走出这样远才能恢复些许,这话……
便他自己也不能信的,如何……如何说的出呢……
心念转瞬,他唇微动,“大人,我……怕了,”他面上涨红,羞愧难言,“那威压,那威压令我,我一时未能抵挡,我……”
他低下头去,不能再说下去。
尝闻看着他。
他的越垂越低。
“去宫牢罢,你当知刑难免,”片刻,微叹了下,他终是道,“你啊。”
“大人,是我令大人,令殿下蒙了羞。”狸奴低着头。
尝闻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微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大人,”狸奴却抓了他的袖子,低低的,“狸奴自知罪不能恕,只求大人一事,我此番出来乃是自作主张,姐……琅姑娘并不知,大人可不可……”咬咬唇,他哀求,“闻大人不要将此事告知琅姑娘……”
尝闻微顿,“你自己出来的?”
“是。”狸奴用力点头。
尝闻蹙了下眉,对成琅从不约束他倒也知,他并不多少意外,只是,他捏一捏眉心,对上狸奴恳切的眼,“此事,你便不要操心。”
狸奴脸一白。
“在宫牢,要多思己过,好好反思修行,”尝闻看着他,许是他脸色太难看,他复又提点一般说了一句,“宫中之事,自有殿下主张。”
这宫中如是,琅姑娘,亦是。
言罢便不再多言,只带着他走回方才那处,四个侍从仍在原地,得他示意后押狸奴往宫牢,他看着脸色比之方才还要难看的狸奴,心道这孩儿得了琅姑娘的青眼,不知是他的福还是祸啊……
大约,是福罢,今日这般失仪之罪,若是旁人,遣离宫中怕是一定,这孩儿却得以留下……
摇摇头,他将心念隐下。
入宫牢,自有判过论罚,他便不再其中,从宫牢出来,先是听得小侍报了殿下那处,听得那猞王正在殿下书房之中,有慎行在跟前,他便知殿下那里现下不甚需他,未多迟疑,便转了方向往成琅的小院去。
听到敲门声,成琅以为是狸奴回来,她方也听到那人回宫的声音,心道这是小狸奴回来报信了。
“琅姑娘,姑娘可得闲?”
隐隐听到这声,她才听出是尝闻的声音,不是小狸奴?
忙起了身,一面应一声,一面去开门。
尝闻立在院门外,温温雅雅的样。
“大人怎这个时候过来了?”成琅未有多想,见他也不由露了笑,几分玩笑。
那人方才回宫,按说尝闻也将将回来才是,这般一回来便往她这里来,还是少见。
面上玩笑,心中不免多思几分。
“姑娘莫打趣,”尝闻含着笑,“此来是与姑娘知会一声,姑娘院里的狸奴,我借到前头了,让他帮几日的忙,这几日姑娘这里有什么使唤的,便先使唤着这孩儿罢。”
他说着,从身后招出一小侍从来。
成琅还想着他借走狸奴,这一厢不由看去,见这小侍从与狸奴差不多的个头,看模样也是个脸熟的,小侍从颇是知礼,乖乖顺顺的朝她行礼,“兰奴见过姑娘。”
尝闻轻轻拍了拍叫兰奴的小侍从,对成琅说道,“兰奴随我也有段日子,是个能做事的孩子,给姑娘跑跑腿还是可的。”
成琅看着这小侍从,忙是摇头,“不必,不必此,”她道,“我这里无那多的事,再说狸奴过几日便回来,不至再添个人。”
说着笑问,“前头是有何事,怎将我小狸儿也借了去,”又道,“他跟着我久了,怕要沾了我的惫懒气,闻大人多敲打些。”
“姑娘言重,”他温温和和的笑,夸过狸奴一二句,“前头,说来,姑娘或有不知,宫中来了一位客,”微顿,他微也压低了声音,“是蛮族第三王的猞王。”
猞王?
成琅眼皮一跳,立时挑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