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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焦躁令她眼中现出一抹戾气，她强自令自己不去想这焦躁因何而来，现下紧要便是离开此处！
可这围攻之力，跗骨之蚁一般，实在令人烦躁。
她眼底戾气火光一般隐现，不耐与这些东西缠斗，她要带着成琅离开，岂容这些东西误时机！
“成琅，抓好。”
低低一声，话出之时，裹云鞭便化一道力，自动附在她的手中令她紧握。
几乎同时，佩娘周身霎时间仿若迸裂，火舌一般，仿佛一张吞天巨口，竟将那眼前阻挡生生吞了去！
“佩——”
心口猛地一紧，眼前已是骤变，佩娘带着她，从这一道吞出的缺口骤然而去！
速度奇快！
竟是先前数倍！
结界之中，成琅终知那一句抓好之意，这般速度之下，便是身在结界，也仿佛感觉猎猎之声，眼前佩娘也仿佛成一道掠影，她心中沉沉的惊，这法术……
然不及多想，那方才被吞没的法力仿佛被激怒般，竟也比先前更快之速向她们再次袭来，眨眼间便似追到身后！
佩娘之速愈快。
身后法力紧追不舍，却仿佛总慢佩娘一步之遥，云海惊起，翻复滔涌，霎时间千里过，眼前云海渐散，转瞬里已与方才不同。
身后数数的法力，对此忌惮一般，它们停在那云海边界处，只停在那一处，便不再前行。
佩娘徐徐停了下。
那云海之上的法力，重重压压，却始终不敢冲过云海之界。
佩娘嘴角嘲冷，“雕虫小技。”
这些东西，以为将她困在云海便足矣？殊不知它们比她更惧被旁人所见，没了那云海作掩，只消它们出得一步，便会被天兵所察。
一抹冷笑，她转身带成琅向另一方隐去。
而那云海之上的法力，终是未再相追，只是停在漫漫边界，仿佛不甘。
“你不必担心，它们不敢再追来。”
冷声一句，佩娘解释一般。
结界之后，已看不见云海之境，身后法力亦是再不见，然，成琅闻得此言，紧绷的心神却不能松得下来——
她的喉中几乎涌出血气，看着佩娘的背，“你……”
“不必多言，”佩娘打断她的话，没好气一般，“我说过带你走，便会带你走，到那之后，你是走是留，我再不拦你。”
仿佛气话。
成琅却说不出旁的话来，看着她的背脊，更不能轻松得出来——
自方才起，她便没再看她一眼。
背脊挺直，身姿矫美，只是，“你不再看我一眼吗？”
低低的，她叹息一般。
佩娘步子微顿，没有说话。
“那凶术，你何时练得？”
她开口，这一句，更是沉难。
佩娘身形微僵，却依旧没有回头，只开口，冷声冷气，“你不必管这些。”
这故作的恶状，她一眼便识，若是寻常，怎也要引逗她一番，然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笑言来。
那凶术，方才她所施之术，大凶之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躁郁戾气为引，极损神脉，耗心力，稍有不甚便有入魔之险。
且一旦耗损心脉，便不可回转将养！
终南山时，他们观得此术，曾为其取二名，一曰保命，二曰夺命——
保命乃是此术危机之时，确可夺得一线生机，然这一线生机却是以极大代价为引，是为又叫夺命。
保命与夺命，同存一术中，彼时他们都觉此等凶术不宜习，均将其封回原处，后再未提及。
佩娘似知她心中所想，她低低一声，“怎，你要斥我不该习此术？”
她苦笑，徐徐摇头，她以此救她，她又如何张得了这口。
她不再问，身前佩娘却抿了下唇，片刻方道，“是你走后习得。”
三百年，她在三十三天，总也不比当年终南山中。
只这一句，她便不再解释。
成琅听在耳中，心中苦意连连——是何等境地，才令她开始习这大凶之术，她不能去想。
三百年，她困避招摇山，自觉有苦，却未想过山中之外，佩娘等人如何而过。
“你亦不必多想，我生来谨慎，惯留后路，这道术，也不过习作防备而已，”身前，佩娘声音沉沉，微顿，又加一句，“今日乃第一遭使。”
先前未曾使过——先前无有所险，先前未有所损。
成琅听出她话外之意，却又如何不知这是她的安慰。她信她是第一遭使，然这并不代表她今日无有所伤。
若不然，她因何不肯回头看她？
她心知她此刻面上定现了端倪。
心绪翻涌，此念方出，却见她身形晃了一晃，她心中一紧，几乎立时将裹云鞭松了开，然裹云鞭一无所动。
它不听她的使唤。
“去——”
心中焦急，她低低一句，然裹云鞭依旧无所动，依旧在她身边，散出的法力轻柔的包裹着她。
她看向佩娘，于是知这也是她之意，“我不会再走，”低低的，她终是道，“让裹云鞭回你身边去，”法器在侧，可相助她，她低声，“你又何苦……”
话未落，身前佩娘身形又是一晃，却是险险踉跄，她立时心惊，“佩娘！”
佩娘回手一动，似要与她说句什么，然一句未出，便呕出一口血来，她心中大惊，恸骇之下，张手竟是穿过了身前结界！
——佩娘竟不能再维持这结界！
她几乎一下到了她的身边，一下攥住了她的胳膊，“佩娘！”
“你——”
佩娘一言未出，又是一股血气，她面色苍白得厉害，身内脉气窜涌，周身灵气潦乱，她顾不得其他，立时便为她输解法力，裹云鞭附在她身，有她作引，终可令她缓许一二！
法力引渡，果然止住她半身潦乱，血气仍是不稳，却较方才好过许多，她面色亦难看得厉害，虽知这是大凶之术，却不知竟反噬到这般地步。
佩娘眉间紧蹙，似处在极大痛楚，却开口，声低低，“我不能再送你，我将那地告知于你，你只身往前……”
话不及落，却一道法力自上而下，天罗地网一般罩面汹汹而来！
成琅反应极快，几乎立时将佩娘推离身边，那法力击下，正打在二人之间，方才所在之地！
眼前，已是生生劈开一道壑路，将她二人相隔而来。
成琅心中竟是一定，道一句果然。
果然那云海追击不过开始，果然那其后黄雀要按捺不住，只是不知那在后之雀，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