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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野花盈室慰慈怀(第1/2页)
翌日清晨,林望舒便吩咐下去,备了一桌精致的素席,虽无荤腥,但食材时新,烹调得法,倒也清爽可口。
又备下了一份简单的礼,给杨彪的是一坛陈年好酒,虽非正式拜师礼,却也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她沉吟片刻,又将抚剑唤至跟前,低声吩咐:“你去郡主府一趟,代我禀明堂祖母,今日家中设便宴,感谢杨佥事垂青,并商议煜儿拜师细节,恳请她老人家拨冗前来商议一下。”
待抚剑出发后,她转身从内室取出一件用锦缎仔细包裹的物事,轻轻摩挲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这屏风乃是外祖母陆老太太早年亲手所绣,双面异色,一面是苍劲的雪松白鹤,寓意长寿康健;另一面则是繁花似锦的春色满园,针法细腻传神,色彩过渡自然,是真正的传家手艺。
林望舒本极为珍爱,私心是想留作念想,但念及郡主此番出人出力出钱,待她如亲亲晚辈般扶持,这拜师鉴证之事又需劳动她,寻常之物实在不足以表达感激之情。
思来想去,唯有这架承载着外祖母心血与祝福的屏风,方能略表寸心。
叮嘱青溪放好屏风,等中午郡主离开的时候拿出来。
安排妥当,她便去了婆母王周氏房中请安商议。
恰逢庄子上送来了新摘的时蔬,水灵灵的,带着泥土的清新。
王周氏正看着丫鬟们收拾,目光落在那一篮子顶花带刺的嫩黄瓜和红艳艳的胡萝卜上,神情有些恍惚,不经意般喃喃道:
“铮儿小时候,也是不爱吃这些青叶子菜,饭量却大,尤其爱吃肉,每顿无肉不欢。我怕他上火,总要逼他生吃些黄瓜、胡萝卜,有时候甚至是半根大葱……那孩子,嫌味道冲,总是想方设法地躲。”
她说着,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柔又无奈的笑意,“他爹也惯着他,见了就一把将他捞起来,高高抛到空中,接着了便哈哈大笑,说‘男孩子嘛,大口吃肉才长得壮实。’他们父子俩,那倔脾气,那模样,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的话语轻柔,仿佛陷入了久远而温馨的回忆里。
林望舒静静地听着,这是她从未知晓的、关于王铮的另一个侧面,鲜活而充满烟火气。
她正想顺着话头问两句,却见婆母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那笑意也凝固在嘴边,化作了无尽的酸楚。
是啊,人不在了。
再鲜活的往事,此刻忆起,都成了扎心的针。
室内一时沉寂,弥漫开淡淡的伤感。
正在这时,门帘一动,王煜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把颜色杂驳、还带着清晨露珠的野花,有些花瓣都被他攥得有些蔫了。
他跑到王周氏和林望舒面前,高高举起,小脸因奔跑而有些红,眼睛亮晶晶的:“祖母,母亲,送给你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清溪姐姐说,女人家都喜欢花花草草,所以今天一早起来,就和抚剑姐姐、青溪姐姐去园子边上采的,早上的花最新鲜,最好看。”
看着孩子那真诚又带着几分希望的眼神,方才弥漫的悲伤瞬间被这充满生机的举动冲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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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连忙接过那束略显杂乱却生机勃勃的野花,心中微软,柔声道:“谢谢煜儿,这花很好看,祖母和母亲都很喜欢。”
她寻了个素净的广口瓷瓶,注入清水,小心地将野花插好,摆在了窗下的案几上。
斑斓的色彩顿时为这素净的房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王周氏也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孙儿的头顶,眼中的悲戚被暖意取代:“好孩子,有心了。”
那冰凉的指尖,似乎也因这花朵与孙儿的孝心,找回了一丝温度。
几人一同用了早食,王煜因心中记挂着事,吃得比往日都快些。
将近午时,安平郡主与杨彪先后到了。
素席设在小花厅,虽无笙歌,但气氛也算融洽。
席间,林望舒将昨日与婆母商议的决定坦然相告,并提出拜师仪式的设想:
“杨佥事,堂祖母,煜儿拜师是大事,本应郑重操办。只是家中仍在孝期,诸多不便。晚辈想着,能否劳动堂祖母,借您府上地方,办一个简单却不失庄重的仪式?席面尽量素净,煜儿在孝中,中间食素即可,待出了孝,再正式补上拜师宴,不知您二位意下如何?”
杨彪本就不是讲究虚礼的人,心愿能达成已是大喜,闻言大手一挥:
“使得,一切但凭郡主和夫人安排。杨某只看重孩子肯不肯学,这些虚礼,不打紧。”
安平郡主也微微颔首:“可。本宫府中西侧有个小校场,旁边亦有静室,正好合用。日子便定在三日后吧,那时本宫在家侯着,杨佥事也应得空。”
大事商定,众人心下稍安。宴毕,林望舒和王周氏亲自将二人送至二门。
杨彪军务在身,拿到那坛酒,他揭开盖子,粗豪的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之色,抱拳说了句“夫人费心”,便匆匆离去。
而安平郡主,当清溪将那架用锦缎包裹的屏风呈上,并揭开一角请她过目时,她原本因好酒被抱走失落的眼神被这礼物吸引住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雪松的枝干、白鹤的羽翼,又示意侍女将屏风翻转,看到那满园春色时,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仿佛透过这精湛的绣工,看到了什么久远的、令人怀念的旧事光影。
她抬起头,深深看了林望舒一眼,那目光中蕴含的情绪,竟让林望舒一时难以分辨。
“这屏风是哪里来的?”郡主的声音似乎比平日低沉了些许。
王周氏被郡主这态度惊住了,握住望舒的手:“堂婶,这屏风有什么问题?”
林望舒反手握了握婆母的手安抚:“是我外祖母年经时候所绣。”
郡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那屏风,微微颔首,便在侍女的簇拥下登车离去。
留下林望舒站在原地,心中思绪微澜。
郡主那异样的神情,分明是认得这绣工,或者说,这绣工勾起了她某些深刻的回忆,她认识外祖母吗?。
这背后,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渊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