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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上元节(第1/2页)
“哟,朕来得不是时候?”
谢倾言脚步一顿,紧了紧怀里的人。
“劳烦陛下稍后。”
话落,抱着人直奔暖阁。
孟昭月在他怀里微微转了转视线,余光扫了眼这位陛下。
许是刚及弱冠,面容尚有稚嫩。
但那眼神却沉得厉害。
似有不满?
思绪很快被一声闷咳打断。
谢倾言的脸色似乎比她身上的素衣还有苍白。
但孟昭月眼皮都没撩一下。
直到被他小心翼翼放在暖阁榻上,她才轻撩了下眼皮,“我应该要回宫做工了吧。”
这话里有着轻微的试探。
谢倾言单膝跪在她身前,替她解了鞋袜。
“不用,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在宫中服役,已将你的名字划掉了。”
不用进宫,便要在这府里继续待下去?
孟昭月蹙了下眉,略有些烦躁。
“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可以继续服役。”
她的话落在空落落的半空,无人回答。
谢倾言抬手抚过她的眼尾,转身走了。
木门轻阖,发出冷硬的声响,在时空中婉转低吟,和着灯火辉煌的光,悠悠飘散。
寅朝的灯会自初八开始,直到十七方会歇。
一家之丧,挡不住天下欢歌。
连日未曾睡过一个整觉的孟昭月,在暖阁中睡得昏天地暗。
醒来时,窗外华灯光彩越过窗框,铺在了眼前。
一时,竟不知今年几何。
“醒了?可要出去转转?”
头上传来一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孟昭月微微蹙眉,先看了眼被子下的衣物。
“如此……”
擅闯女子闺阁,真是好礼数。
责问还未出口,就憋住了。
这里是他府上。
孟昭月暗暗咬了下牙,掐算了下时间。
“如此真好,蝉儿陪着我?”
谢倾言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自然将她所有动作都收入眼中。
此时视线跟着看向她脖颈,苍白的唇瓣微抿。
“外面等你。”
话落,动作滞涩缓慢,一步步出了门。
孟昭月的视线在他腿脚上定了两眼。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臀,她如今走路,已经不受什么影响了。
起身梳洗,换上素净的衣服,带上梅花簪子,出门。
上元佳节,街道上热闹非凡
舞狮、杂耍、烟花翻腾,张灯结彩。
琳琅满目的花灯下挂着随风飘舞的纸条,上面写着精巧的灯谜。
一群人围在灯前,或捻须沉思,或交头接耳,不时爆发出恍然大悟的笑声。
孟昭月的视线盯着其中一个角落看了两眼,神情似有些恍惚。
谢倾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有两盏灯。
一盏是莲花、一盏是彩鱼。
她在看哪一盏?
谢倾言着了一身月牙白长袍,披着和她一样的白狐裘披风。
神色凌厉,抬手轻轻一挥。
吴周顿时上前,高价买下两盏花灯。
花灯摘下时,孟昭月眸子跟着一晃,随即轻轻一摇头。
但转眼间,眼前一亮。
谢倾言将那盏莲花灯往她面前递了递。
“眼熟么?”
这不是什么多华贵精巧的鳌山灯,只是需要多费些心思的普通货色。
问这么一句,委实没什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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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月撩起眼皮往淮河两岸随手一指。
“那不都是。”
谢倾言攥着灯柄的手微微搓了搓。
可以往每年上元节,都会送她一盏莲花灯。
那是她明明宝贝的紧。
沉默半晌,谢倾言将换了一盏来。
“喜欢这个?”
这盏鱼灯与张大生送她那盏,很像。
孟昭月嘴角勾了勾,笑意止步于嘴角。
“是挺喜欢的。”
可她没接。
声音轻轻飘过,她抬步就走了。
“主子,您伤还未好,太医要您静养呢。”
灯火之下,她的身影有些朦胧。
落在谢倾言眼中,好似转眼就会消散似的。
“啪”的一声。
他松了手,鱼灯砸落,抬步狠狠碾了一脚。
这才缓步跟了上去。
孟昭月微微侧头,借着看花灯的姿势扫了眼谢倾言以及他身后不远不近的侍卫。
跟得太近了。
也就此时,猜灯谜的人群忽然散开,众位衣着普通的人手持利剑,直奔她来。
孟昭月闻声回头时,正对上一柄长剑泛着冷光的剑尖。
刀光火石之间,刚还在不远处的谢倾言飞速奔来,只挡在她身前。
孟昭月被他抱在怀里,旋转间,视线擦过那些镇定自若的侍卫。
“噗嗤”一声。
长剑穿过谢倾言右肩,带出一串血红粒子,喷洒在两人雪白的狐裘领子上。
血腥味瞬间散开。
孟昭月猛地屏住呼吸,同时被谢倾言移到身后,护得严实。
“哼,千岁大人好算计,连自己榻上的女人都能拉出来当靶子。”
安王的声音阴仄仄地响起,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绢布。
脸上的伤口刚刚结了痂。
谢倾言抹了把嘴角流出的血,冷冷一笑。
“你怕不是忘了,咱家是个阉人,哪来的女人?”
“倒是殿下,做不成安王也是有封地的,想不开袭击太后就算了,怎么还迁怒百姓呢?”
说着话,手已经抬了起来。
三千精兵被他陆陆续续困去了一大半,如今整个京城的兵力用来对付他一个。
还真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话音落下,手重重一挥。
刚还热闹的街道顿时变得肃杀起来,似乎全是兵丁。
她好像是唯一一个来看灯的百姓。
孟昭月眨了眨眼睛,视线扫过一圈又一圈的拿着刀剑的人。
想要出去恐怕是有些难度的。
谢倾言似乎听到了她倒吸冷气的声音,人未回头,却微低着身子抓住她的手。
往怀里扯了扯,“我们走。”
“你一个阉人,祸乱朝纲,就不怕不得好死么!?”
祁怀瑾的怒吼随着兵戎交接的声音传了过来,谢倾言脚步顿都没顿一下。
直到走出这个包围圈,才捂着伤口咳了出来。
一声比一声重,却仍旧抓着孟昭月的手不放。
力道大得似乎要攥住她的骨血。
“你抓疼我了。”
孟昭月微微蹙眉,收回视线后看向手腕。
“主子,咱们得快些回府了,这伤不能拖啊。”
吴周的话几乎跟孟昭月同时落地。
谢倾言却只抬眼看向孟昭月。
瓷白的肌肤上蹭了一道血痕,桃花眼里映着光,却没有任何人影。
他的指尖跟着心口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