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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稚眸光湛湛，一直在盯着我身上的命运丝线，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着实吓我一跳。
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很奇特，窥测我的命运不是一件事情，当年卫徽之动我命中定数，是以一位天官为代价的，让卫氏一族的至暗时代提前降临许多年，我师父为了看清那则谶语画面，同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看小稚的样子，分明想进一步看清我的命运，很难想象会付出何等的代价。
完全不需要思考，我立即打断她：“仅仅是一些和谶语比较相似的情境浮现，或许只是巧合，不至于为了这些付出血的代价。”
“你的反应来自于命运的层面，是冥冥中的力量在威胁你的灵觉，我不会看错的，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兴师动众，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小稚很认真，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一字一顿道：“血的代价不至于，得到部分金猫眼的力量后，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代价应该也在能承受范围内。
哥，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师兄给你的谶语里，一片荒凉，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现世的情况你很清楚，鹞子哥、老白、无双哥哥、茳姚姐姐，我们不会放任你孤独上路。
所以，如果谶语成真，那意味着，我们这些人已经陨落，只剩下你一个人走向末路。
为了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付出一些代价，提前洞悉情况，做出应对，这是很必要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说的是对的，从前关注谶语，关注点都在孤独前行的我身上，却忽略了我为何会孤独走向末路，但凡我身边还有一人在，那种画面就不会出现。
我轻轻叹息，松开了她的手，沉声道：“不要胡来，你知道，牺牲一个人成全其他人，这不是我们真武祠的风格。”
小稚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吗？只不过，你往往选择牺牲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但她没有说，只是甜甜的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
随即，她稍稍退后一步，从衣领里扯出一个吊坠，正是那颗金猫眼。
小稚紧紧的握着这东西，指缝里有鲜血汨汨流淌出来，紧接着鲜血被金猫眼吸收。
嗡！
金猫眼颤抖，上面如猫眼一样的图案转动了一下，就像一只狭长的瞳孔在扫视周遭似得，被凝视的人无不遍体生寒，只觉得那东西处处透露着邪门。
随即，那东西迸发出乌光，从小稚手中飞出，漂浮在她头顶上，滴溜溜的打着转儿，一阵让人恶寒的气息蔓延出来，污浊、阴冷、黑暗。
我离的她最近，被那污浊黑暗的力量辐射，手臂发痒，低头一看，一根根红色毛发从毛孔里迅速钻出来。
这是金猫眼的力量，一旦沾染上，身体就会出现许多不可控的变化。
对于这股力量我可太熟悉了，立刻拉开距离，同时催动体内的庚金之气，将侵蚀我的那一丝污浊力量斩灭，对付这东西我算是比较熟练了，也就只有太白灵根能与之对抗。
“不要胡来！！”
此时，我已经无法逼近小稚了，更无法干涉她，只能在一旁提醒，同时心中震惊——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
自从得到金猫眼后，那东西就一直佩戴在小稚身上，她在缓慢的汲取结合金猫眼的力量。
她完全掌握不了金猫眼的力量，只是在被动的汲取。
为了避免失控，陶望卿的那幅画我一直放在她身边，因为那里面有部分随侯珠的力量，放在小稚身边，多少能起到一些平衡金猫眼的作用，防止那玩意失控，毕竟我们都领教过那东西的邪性与厉害。
可看如今的架势，小稚居然已经开始慢慢学会如何激发金猫眼的力量了，她这是在行险，要用金猫眼来刺激随侯珠的力量，以期短时间内融合，实力暴增，这样，她或许就能借以看清我的命运，甚至直接去干涉我的部分命运。
我暗恨自己最近这阵子总是沉浸在修行当中，已经很久没有陪这小丫头了，完全不知道她对金猫眼的掌握程度已经达到了这一步。
无穷无尽的污秽黑暗力量垂落在小稚身上，这种力量很诡异，层次极高，不是灵气能抗衡的，任何修行之人，只要稍稍沾染上一丁点，立即就会出现各种异变，痛苦不堪。
但是，它对小稚的作用不大。
小稚抬头，凝视着头顶上的金猫眼，莲华状的瞳孔旋转，有华光冲起，在与垂落下的黑暗力量厮杀、融合。
我前所未有的紧张，再加上不安与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我浑身颤抖，汗水打湿了衣衫。
短暂的冲击后，小稚眼中投射出的华光渐渐萎靡，毕竟，她只是部分随侯珠，而那金猫眼，却很完整，我让小稚带着陶望卿的画，也是这个原因。
当华光熄灭的刹那，无穷的阴暗污秽力量洒落在小稚身上，她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乌光，面孔若隐若现，犹如隔着一层黑纱。
这些阴暗污秽的力量进入小稚体内，她身上的生命气息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端的邪恶，眼睛眨了眨，绚烂的莲华状瞳孔幻灭，两眼漆黑如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头大笑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孩童的清脆笑声，后面却变成了成熟女性的笑声，而且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恶意，乌黑的眼睛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我和无双身上，做楚楚可怜状，但声音仍旧是成熟女性的声音：“惊蛰哥哥，无双哥哥，你们爱我吗？”
我和无双沉默，都看出了，这个时候的小稚就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说话的已经不再是他。
“我知道你们很爱我的！
小稚好饿啊。
两位哥哥，把你们的血肉割下来给我吃好不好，小稚想吃血食了。”
她眨着大眼睛，但言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话音落下，她闭上眼睛，再度睁开双眼时，眼神又变了，明明是孩童的模样，可眼神却充满沧桑，凝望着殷红如血的天穹，轻声道：“神话熄灭了，古代被放逐到远方，世间再无人记得我……
我将归来，谁来接引我？
……”
这一刹那，我毛骨悚然，下意识的联想到那个同时兼具着男性与女性生殖特征的巨人。
随侯珠与金猫眼与它有关，疑似是他的双眼。
难道那东西复苏了，占据了小稚的身躯。
铿锵！！
昆吾刀复苏。
我引刀指向对方，叱道：“滚出来！”
“如此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
慧可大师也是遍体发寒，低声道：“不能让这东西真的借体复苏，我有预感，这东西归来，是比妖墟动乱更大的灾祸，必要的时候……”
他的意思很清晰，必要的时候，小稚也能舌下。
我冷冷扫视他一眼，茳姚几人紧挨着我，不仅仅在防备小稚那边，同时……也在防备慧可大师他们。
正当气氛凝重时，“呼啦”一声，水生哥的背包里有一卷画冲出。
那是陶望卿留下的那幅画。
在金猫眼彻底控制之前，小稚离不开这东西，自然带来了。
画卷冲起，在半空中展开，画中是一个绝色女子，不是陶望卿还能是谁？
呼啦啦！
这幅画飞向小稚，将小稚整个人包裹起来，然后……
它轰然燃烧起来。
小稚身上滋滋腾起白眼，她随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特么的，别把小稚给烧死了！”
连老白都急了，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过去，但是被我一把拉住了。
“这幅画在救她。
画中有随侯珠的力量，在压制金猫眼。”
我死死盯着那边，心下祈祷着：“小稚，千万挺住了，意志不能松懈，金猫眼和随侯珠把你的身体当成了战场，一旦受不了，意志崩溃，顷刻间肉身消亡啊……”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