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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寒冷的夜色中坐了很久很久。
没有去思虑什么，思维放空，灵魂似漂浮在九天之上，俯瞰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茳姚、大掌柜他们一声不吭陪着我。
直到……
老狐狸的尸体彻底冷却下来，我睁开眼睛，放下了它的爪子，它的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了。
“埋了吧。”
我站起身来，想了想，又说道：“它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和其他三门罹难的弟子、仙家埋的别太远。”
“我知道了，哥。”
无双率先应下了这件事情。
我在茳姚的搀扶下返回胡门大院，上了炕后，摸了摸杯子，原先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端起暖水瓶掺了开水进去，一口气把半杯温热的水灌进肚子里，冻透的身子打了个哆嗦，这才舒服许多。
大掌柜的他们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见我情绪调整好了一些，大掌柜的才试探性的问道：“惊蛰，妖墟的事情你打算……”
“先和青竹汇报一下吧。
歆雅，你现在就去，她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们的消息了。”
“好的。”
张歆雅拿上手机去了外面。
我看向常姑姑：“姑姑，我有个事情得咨询您一下。”
“你说。”
“关于那个柳如意的来历，能说的再仔细一点吗？”
“……”
常姑姑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询问柳如意的事情，毕竟在现在的局势下，柳如意怎么看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道行并不高，先前险些击杀自己也是在混战中偷袭才差点得手，而且人已经被我杀了。
不过，我既然问起，常姑姑还是说道：“柳如意不是柳家本家的，听说是云贵那一带的，靠着自己吞吐日精月华开了灵智，天赋异禀，返祖觉醒了相繇之眼，老洞主发现它是个可造之材后，就把她收为弟子，带回妖墟，一跃成了柳家的嫡系弟子。”
我皱眉道：“也就是说，她是野生的，不是老洞主这一脉，却被称之为是嫡系？”
“是的，这和柳家自己的传承方式有关。
可能因为柳家的本体是蛇，冷血动物，所以天生情感方面比较淡薄，它们不太认血脉传承这个东西，只认实力以及返祖程度，以此来断定是不是嫡系。
也就是说，在柳家，是不是嫡系，不是从血统亲疏来断定的，这种认知方式决定它们并不排外，只要是同类，只要愿意加入它们，它们就会选择吸纳对方。
漫长的岁月传承下来，柳家的成分就很复杂了，外来户，也就是惊蛰你说的那种野生的，占据了相当一部分比例，离谱的时候，它们甚至把一条化蛟的大蛇当做了自己的嫡系。”
“其他三家呢？也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胡家、白家、黄家，都是认血统这回事的。”
“……”
我陷入沉思，难道自己的猜测不太对？
片刻，我抬头道：“鹞子哥，你去把白钰叫醒，我有件事情想跟她确认一下。”
鹞子哥离开了，不久后，带着白钰走了进来。
大概是白门仅存的弟子都被我救下来了，白钰此时平静了很多，只是看起来还是很憔悴，明明白门被灭不过才过去一天而已，走进来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惊蛰哥，您找我有事？”
白钰直入正题，看起来睡了这么一小会的工夫，整个人都仿佛一瞬间成熟了很多。
“是的，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妖墟也有个白家，一窝子刺猬精，但是和你们白门供奉的白仙家不是一脉。
妖墟这窝子刺猬精，曾经和卫氏一族为敌，在我的直系祖先卫冲挞伐妖墟，为兄长报仇的时候，这窝子刺猬精曾经遭到过清算，被剁了许多子弟，刺猬脑袋堆积成山，但它们依然坚挺的繁衍了下来。
我上次来东北的时候，白老太君和白逸才特意解释过这件事情，说你们白门供奉的白仙家，并非是妖墟那窝子跟我卫氏一族有仇的刺猬精，而是另一个白仙家，它们甚至都不在妖墟繁衍。
现在，你们供奉的白仙家，怎么也跑到妖墟去了？甚至还差点被灭了族？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它们当时会迁徙到妖墟？”
此话一出，大掌柜和常姑姑同时看向白钰。
显然，他们知道白门供奉的仙家迁徙进入妖墟这个事情，但却不太清楚原因。
这也是我特意叫白钰来的原因，我知道四大门关系好，但彼此之间其实都是独立的，涉及到非常隐秘的事情时，还是会彼此隐瞒，一些给自己打算盘的事情，其他人未必会知道。
白钰咬着嘴唇，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犹豫，一阵青一阵红，单看她脸色，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难于启齿龌龊事情。
这份犹豫没有持续很久，小姑娘似乎下定了决心，也不嫌磕碜了，一副豁出脸皮的架势说道：“上一次您离开东北以后，我奶奶回到家里说惊蛰哥你鹰视狼顾，年岁不大，但是心思很毒。”
此言一出，大抵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如此……耿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常姑姑面色剧变，连连冲着白钰使眼色。
白钰看见了，但是，和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说道：“她还说，你信不过我们，除了大掌柜的，我们所有人，你一个都信不过。
跟着您做事，就两条路可选，要嘛死心塌地的跟着您，您指东，我们不往西，要嘛就得有实力，实力大到您离不开我们，也不敢动我们。
我爸说，那我们肯定选第二条，卫氏一族心毒，过去被他们当成炮灰丢出去送死的不再少数，真要死心塌地的跟着，难说能有好下场。
我大哥也说，卫氏一族现在落魄了，就剩下惊蛰哥你一个人，道行还很低，就算有张道玄撑腰，也算不得什么。
真武祠……人太少了。
这样的情况，不值得我们押那么大的注去投靠。
而且卫氏一族衰落太久了，没有天官坐镇，看不到未来，还不如一边和您维系着关系，不得罪，但也不完全投靠，算是给未来留条路，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发展自身实力。
这些事情她们都和我们供奉的白仙家谈过。
白仙家那边其实也早就有小心思了，它们和妖墟那一窝子刺猬精接触过，那些刺猬精经过卫氏一族的挞伐后，千年了还是没能完全恢复元气，但是有一些高手，它们向我们供奉的白仙家提出合并的提议，并且表示一切都以我们供奉的白仙家为主。
白仙家知道它们曾经得罪过卫氏一族，也知道我们白门和卫氏一族有渊源，所以……这些事情它们连我们都瞒着。
直到我奶奶流露出对您阴奉阳违的意思后，它们知道机会来了，就提出了这个事情，觉得这样可以壮大我们一方的实力，然后白仙家迁徙进入妖墟，吞并了曾经反抗卫氏一族的那些刺猬精的后裔……”
说完这些，白钰“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很突然，站在她身边的鹞子哥都没来得及拉住，便听她说道：“这是我奶奶死之前特意和我说的，她说，这件事情一定瞒不过您，如果您问起，就让我老实交代。
她说，这些事情都是她们做下的，如果您有气，把她的尸体点了天灯她也无怨无悔，只求您高抬贵手，给白门一条生路。”
常姑姑也忙说道：“惊蛰，那个死老太太就这个德行，你知道的，她活的太久了，顽固不化，心心念念的总是惦记着眼前的蝇头小利，确实做下了不少龌龊事情，不过她已经死了，死得好，死的活该，你就别跟一个死老太太计较了，气坏了你自己不值当。”
大掌柜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就是轻轻叹息一声。
我很平静，并没有因此生气。
白老太君为什么骂我鹰视狼顾，我自己心里门儿清。
因为，她骂得对。
但是，我也做得对。
相比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脑袋里此时更多的在分析眼下的局面，经过白钰这么一说，一些事情我已经渐渐梳理清楚了。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