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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公子御寇发来的信息怔怔出神。
这句子，并非是什么新鲜句子，道门当中就算是十岁道童都能吟诵出来。
相传这是吕洞宾所作，藏着无上的玄机，指明了修行的正确方向。
可方向是这个方向，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就像人人都知道最高学府是什么，也知道要去那座最高学府要考多少分，但能不能考到这个分数，那就看个人的本事和造化了。
这是一样的道理。
沉默片刻，我回复道：
“所以这句话描述的就是我师父现在的修行状态？”
“不错，他更进一步了，彻底融入天地，如果说之前他还是人间大圣，那么现在的他便是真正的陆地神仙。
我现在越来越佩服卫徽之，他的眼光很好，道门对天地大道的认知极深，但在践行上面差了许多，虽然也曾出现过一些惊才艳艳的人，但能走到你师父这个地步的不多，聊聊数人而已，卫徽之能从时间长河中窥视到他，并且通过旁敲侧击的推动命运洪流，让他最终来到你身边，与你有了这一世师徒情分，这可是大手笔。”
“所以，这是好事喽？
可是，真武祠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状况呢？”
我心中一喜，但随后公子御寇的回复就让我笑容凝滞了。
“对你师父来说是好事，对你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难以定论，看你怎么理解。
我只能说，生不逢时。
听说过那些上古神人的事情吧？
他现在真正迈入了那个行列。”
“不太能理解，展开说说。”
“我似乎和你讲过他这条路终极目标吧？
或者说，道门修行的终极追求？”
“嗯，说过，大概就是身融天地。”
“不错，身融天地，天地就是他，他就是天地，二者融为一体。
同时也意味着，人间已经没有他的形体。”
“……”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形体，那不就跟彻底不存在了一样吗？”
“怎么就跟不存在了一样呢？！
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分散在天地之间，凝视着人间的一切。
那种感觉很舒服，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没有任何牵挂。
我想你应该体验过那种滋味，虽然你体验的仅仅是冰山一角，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真正达到那种状态后，几乎很难抗拒那种感受。
那是真正的快活，同时，自己的意识又是清醒的，万古不朽，与天地同在。
这也契合道门的终极理想，道门所谓的羽化成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怎么样？听起来像不像神灵？
不错，就是神灵，否则何以称之为是神人呢？总是要有一些像神的特性。
当然，这仅仅只是这个时代的神人特征，很早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提及到神人这个概念，想必你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绝天地通’这个概念。
在绝天地通之前，这种状态的神人是可以显化的，一念之间在人间显化出真身，一念之间又散于天地之间。
但是很显然，这个时代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走到这个地步，就要散于天地之间，从此不朽，无法在人间显化，因为‘天门’被封闭了。
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思绪很混乱，只是麻木的打了一个字发了过去：“能。”
很快，公子御寇再次发来一条信息：
“当然，神人这种存在你也不必太过敬畏，从你师父你就能看出，这只是一条修行之路而已。
在很早以前，正统的修行之路其实有两条。
一条是现在最主流的那条路，天师之后，向天问道，而后斩去业果，让自身不朽，就是所谓的斩三尸，明净无瑕之后，没有业果缠身，心感天地，于天地之间显化自己的道果，即是所谓的法相，你能看得出，这是一整条逻辑。
另一条路在绝天地通之前非常盛行，它的前期大概和法相那条路差不多，分叉点就在天师，天师之后，向天问道，而后自身明净无瑕，融于天道，如此就不存在什么业果，最终成为所谓的神人。
法相，神人，这就是两条路。
很明显，你师父在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了第二条路。”
我沉吟着回复：“可是，我师父明明还在啊？”
“这就是我说他很厉害的地方。
你应该知道，在你去西南的时候，他就已经表现出了这方面的问题，比如越来越出尘这些问题，但是忽然有一天，又恢复了一些人气儿，对吧？
这一点你应该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即将走上这一步了，不过因为惦记着你们这些人，被他生生按捺住了。
但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是迟早的事情，哪里是他想按就能按得住的。
然后，你在湘西的时候，一切自然而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他应该是放心不下你，所以在即将融入天地的时候，来了一出画地为牢，将真武祠化为自己的道场。
你进入真武祠的时候应该感觉的很清晰吧？真武祠那片区域，就像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小净土一样，那就是所谓的神人道场了，可以理解为是一方小天地。
他身在自己的道场里，与外界隔绝，自然避免了融于天地的结果。”
“……”
我隐隐理解了：“所以，我师父现在是不能走到外面的，一旦到了外面……”
“是的，到了外面，他立刻就会身融天地。”
“我该怎么救我师父？”
“救？为什么要用这个字？
这条路可没人逼他走，他走这条路，是因为他想走，这就是他的选择，他打心底里就向往那种逍遥的感受。
你以为他不想融于天地吗？他想，他想的要死。
只不过他更放心不下你这个宝贝徒弟，所以只能捏着鼻子留下，然后看着你成长，等你成长起来，他好干自己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我一样。
你以为我想盘桓在时间长河里，阴嗖嗖的谋划这些事情吗？不，我一点都不想，如果我能选择，我一定会在很早那个时候随我大兄而去，但是为了你，老子只能捏着鼻子活到现在。
如果不是你小子还算争气，那么对我来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极其痛苦。
小子，我教你个乖，别用自己的眼界和价值观去衡量别人的追求，这很肤浅。
你师父不跟你说，大概率就是因为你根本理解不了他的追求，反而会让你患得患失，始终惦记着这么个事情。”
我陷入了沉默。
“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师父就算走出真武祠，也仅仅只是不能再这边显化而已。
绝天地通，神人两分，互不干涉，他们不能在这边显化，不代表不能在别的地方显化，你要实在想念他想念的紧，换个别的地方给他拽出来就好了，只不过到时候，我估计你师父烦你烦的要死，看见你就想吐那种。”
“……”
此时我心中的那点纠结已经不见了，归根究底就是，只要老道士是真正安全的就行，沉默了一下，询问道：“能仔细说说绝天地通吗？”
“不能。”
公子御寇的回复干脆利落。
所以……
合着该不是绝天地通也跟卫氏一族有关系吧？
很大可能啊！！
否则无法解释公子御寇不肯说这一点。
不过，一口气打了这么多字，公子御寇明显有些烦躁起来了，回复显得非常暴躁：
“行了，你师父又没死，到了他这个地步，想死都难，你在这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儿。
我时间有限，接下来要跟你说两个事情，你给我听好了。”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