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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无声无息落下了帷幕。
很难说清这场战斗的帷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拉上的。
可能从那尊大佛转变成怒目金刚压制全场的时候，结局就已注定。
也可能是那尊怒目金刚忽然崩碎，无穷的众生念力化作无数人影，他们就像是跨过时间长河的幽灵，以一种癫狂无畏的姿态冲向一众妖祟，攀附在对方身上，疯狂的啃咬着对方的精神意志，最终引发了一众妖祟的彻底崩盘。
他们意识到，再没有一丁点希望了。
虽然从开始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希望并不大，作为一群个体道行最低都在天师水准的存在，他们的灵觉足够强大，走入天盟包围圈的那一刹那，他们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凶险，但还是本能的选择反抗。
万一能赢呢？
在绝望真正降临之前，任何智慧生灵总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当希望被彻底碾碎，这群本来就不怎么团结，完全是靠水王爷用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立刻如鸟兽散。
他们抱团和天盟的“底蕴”厮杀时，不见有多卖力，在遇到一些需要付出代价才能打赢的情况时，总是畏首畏尾，等待着别人付出代价，而不是自己成为代价的一部分。
但是，当他们选择突围，选则为自己而战时，立刻变得无比凶猛。
各种凶悍刁钻的术法层出不穷，天盟那边一时间竟有些阻拦不住，包围圈被撕扯成粉碎，许多幸存的老怪物、大妖、古代妖王趁机突围了出去，他们三五成群，下意识的选择自己信得过的人抱团，分别朝各个方向逃走。
随后，天盟这边也选择分散追杀，他们是准备彻底将这批人留在这里，毕竟这批人是水王爷手底下的一张王牌。
一时间，整个妖墟深处的密林里狼奔豸突，到处都是逃亡的和追杀的，这里四面开花，到处都在交战厮杀，天师级人物动手的力量波动非常夸张，若从高空俯瞰，这里像极了正在被疯狂轰炸的现代战场。
精气神观视着这一切，我不禁有些恍惚，或许那个神人并起、玄门大昌的动乱上古，约莫就是这般光景吧。
我不再和胡仙儿他们讨论“天盟底蕴”以及“阴阳盟约”这些话题，轻声道：“垂耳妖婆逃走了，带着十余个亲信往妖墟更深处逃窜去了。”
胡仙儿点了点头：“嗯，她很强。
先前混战的时候，有一个佛门的高僧曾对她出手，被她一口咬死了。
那和尚应该是密宗的，诡异的手段多的是，很擅长保命，结果一个照面都没撑住。
只不过当时太混乱了，到处都在陨落高手，没人关注到她。
她在藏拙。
和她一起撤离的这些亲信也很强，其中有两个我也看不出深浅，应该是从天官坟场出来的，生前道行恐怕在妖王之上，有没有达到十二妖圣、或者是妖帝的水平，不太好估测，如今虽然就剩下了魂魄，但这种级别的存在，有的是手段，依旧不能小觑。”
“她当然很厉害。
蚩尤时代就存在的妖孽，被蚩尤亲手斩杀，无尽岁月后由尸化犼。
这是一头真正的犼，这种级别的东西，亘古以来都没出过几个，上一次你追杀了她很久都没能留下她，几年过去了，现在她恐怕恢复的离巅峰不远了，单论道行，只怕不必水王爷差太多。”
我笑了笑，又说道：“至于她身边那几个亲信，有几个是熟面孔，在熊族领地的时候我就见过，但也有俩生面孔，就是你说的那两个看不穿深浅的，我怀疑，其中有一个是八尺金蜈，他又夺舍了一具肉身，至于另一个，我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不过能寸步不离的跟在垂耳妖婆身边，就算是在天官坟场里，地位恐怕也极高，没有一个是省油灯，这批人早就意识到打不过天盟，一直在刻意保存力量，就等着突围。”
“是啊！”
茳姚紧跟着说道：“这批人可是硬茬，不好处理呢，分头追击的话，天盟那边的人很难留住他们，除非那个承载着终生念力的大德高僧出手，但对方一直没露面，不出意外的话，垂耳妖婆这批人是要逃走了。”
“不出意外就是要出意外了。”
我笑着站起身来：“水王爷躲躲藏藏的不现身，垂耳妖婆也勉强算个正主，既然来了，那这次就不能让他们走了。
算起来，这垂耳妖婆还是咱们从黑竹沟里放出来的，这回就处理了她吧，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那就他们吧。”
胡仙儿笑眯眯的紧跟着站起，还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笑道：“说好了，那个八尺金蜈归我了，谁让它欺负我们家惊蛰了呢？”
……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水王爷这边的大妖、老怪物是分头突围的，但是，他们鲜有人选择往妖墟深处逃窜，好像在逃命的过程中都刻意避开了妖墟更深处的方向，仿佛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似得。
唯独，垂耳妖婆这一支小队是个例外。
所以，跟着垂耳妖婆这批人越往深处走，周遭的厮杀就越少，最后这里只剩下黑沉沉的密林，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
情况与茳姚所预料的差不多，确实没什么人能拦住垂耳妖婆这些人，陆陆续续的有一两个天盟那边的高手小队追上了他们，但结果都不太好，追上他们的天盟追杀小队都损失惨痛。
一路且战且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撤退到了距离交战地近五六十里地的地方，
山林间出现一条汨汨流淌的小河，只是，河水很浑浊。
逃至此处后，垂耳妖婆这些人终于停下了。
“他妈的，谁能解释天盟怎么忽然杀出这么强一支人马？”
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蹲在河边洗着手上的血水，他的动作很小心，只取表层的水，只消动作稍稍大一些，水下立刻就会翻滚起黑色的东西，还得静静等候片刻，只等那黑色的东西沉淀下去，才能再次取水。
这是个大妖，是妖墟的土著，来自于铁族，实际就是一头成了精的水牛，他们这一族号称是妖圣呲铁的后代，故而称之为铁族。
在这群人里，他的地位并不高，先前遇到追杀的时候，垂耳妖婆他们击伤的人，都是他收尾解决的，弄了满身的血，此刻在抱怨，但是也没人理会他，其他人都找了个地方静静休息。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忽然在密林中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