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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我的询问，大掌柜的和常姑姑出奇的沉默。
大掌柜的两手插在裤裆里，屋子里明明热乎，脖子却瑟缩着，就像寒风中躲在巢窠里的鹌鹑。
常姑姑双手抱胸，裹着身子倚靠着墙角，眼神有些飘忽。
从行为心理学上来看，这是一种极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沉默了一下，我放缓了语气：“出事以后，你们难道没和妖墟的仙家联络吗？”
常姑姑吐出一口浊气，道：“联络了，但是，没有回应。
我曾试图联络柳家的老洞主，它是常门和柳仙家的定海神针。
但是，没有回应。
联络的时候，我精神放空，看见一片漆黑的虚无，但是虚无中没有仙家。”
我不是四大门子弟，背后也没有仙家，所以不太明白这寓意着什么，试探性的问道：“这意味着什么？是有莫名的力量阻断了你的呼唤吗？”
“不是被阻断了。
四大门和仙家之间的关系是常年供奉后形成的一种类似于契约一样的共生关系，不如你和小白亲密，但比请神上身更近一步，简单来说，我们的精神世界相连，谈不上共鸣，但却能彼此接触。
当我精神放空时，我所见的那片漆黑的虚无之地，其实就是我和仙家共生的精神世界，我们可以在那里沟通对话。
我既然能进入那片共生的精神世界，就说明我们的联系还在，没有被阻断。”
常姑姑细致的解释了一番，想了想，又说道：“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嘛是，仙家不愿意回应我，视而不见。
要嘛是，曾经和我接触过的、形成共生契约的所有仙家，全部死亡了……
结合一下，也不排除还有第三种可能性，就是——那些和我形成共生契约的仙家，一部分死了，一部分不愿意回应我！”
我看向大掌柜的：“柳家仙我没接触过，不了解，胡家仙我接触过，对它们有信心，而且，胡仙儿老祖还没死呢，她已经成了妖王，足以震慑一方，胡家……有自保能力的同时，对我们也足够友好，他们呢？难道也是一样的情况吗？”
“我刚刚尝试着联络过它们，大概就在你解开阵法的时候。”
大掌柜吞吞吐吐的开口。
我反应过来了。
那些老怪物袭击四大门很突然，黄、白、常三门受袭的时候，自然会请仙家降临助阵，所以，他们在一天前就已经察觉到妖墟的仙家出问题了。
但是，胡门不一样。
常姑姑带着三门的幸存者率先赶到，那个时候，大掌柜的才刚刚知道出事。
出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激发我设计的大阵。
幻龙阵激发，相当于封禁了此地。
不仅仅能隔绝他人的精气神探查，同时，也会截断所有意识层面的跨越交流。
所以，在幻龙阵开启的时候，大掌柜的是一直没机会和胡家联络的，直到我赶到，并且解开了幻龙阵，他才尝试着联络了胡家，事情就发生在一个小时前。
常姑姑联络柳家，到大掌柜联络胡家，中间整整间隔了一整天。
一整天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
毕竟，这是一场水王爷策划许久的突然袭击，短促又致命。
我心下一寒：“难道说……胡家已经……”
“情况肯定不妙。”
大掌柜的轻叹道：“我是胡门的大掌柜，按照胡门与胡家的共生关系，胡门的掌柜和胡家的族长之间可以直接对话，所以，我和胡媚是有共生关系的，我联络的也是胡媚，我的想法很简单，妖墟有什么事情，胡媚这个胡家的族长肯定最清楚。
然而……联络失败了。”
“被阻断了？”
“是的，被阻断了。”
大掌柜停顿了一下，道：“但是，就在你解决了外面那些东西的时候，联络忽然恢复了。
准确的来说，是胡媚通过我们共生的精神世界，给我带话了。
这也是我们和仙家联络的方式之一，多数时候，它们会托梦，但也有极少数的时候，它们的声音忽然会在我耳边响起，但是这种情况需要施术。
胡媚联络我的时候，采用的是后面那种方式，她就简单给我带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让我不要去妖墟，不要去妖墟，不要去妖墟！！
强调了三遍。
第二句是，让我去找你，通过你，请出卫氏一族还活着的那位天官！！
然后，她立刻掐断了留言。”
“说结论吧！”
我坐直了：“我对你们的术法之类的不了解，也不清楚仙家内部的情况，不好做出论断，但是你们二位很了解，想必一定探讨出一些结论了，不妨说说吧，反正，情况已经恶劣到这一步了。”
“如你所说，妖墟……乱了！！”
大掌柜的抬头看着我：“我和常姑姑一致认为，妖墟乱了，而且几乎是和我们这里同时发生的，如果妖墟的动乱比我们这里更早，那么我们这里就会接到消息。
所以，事情一定是同时发生的。
水王爷派来打击我们的力量不算很强，他本人也一直没有现身，估计是在主持妖墟的事情。
他的重中之重也在妖墟。
我甚至认为，他根本不在乎四大门，之所以要分散力量同时对四大门发起打击，目的是为了吸引天盟和你的注意力。
因为妖墟的仙家和你、和天盟毕竟隔着一层，相比较之下，肯定没四大门这么亲近，如果四大门受到打击，你们肯定会先关注这里，这样的话……水王爷就有时间处理的妖墟的事情了。”
“现在，他可能已经处理完了。”
常姑姑结果话茬儿，道：“从我和大掌柜的跟妖墟的联络来看，很显然妖墟那边的绝大多数势力都投靠了水王爷，甚至是那些仙家的内部都出现了叛徒，而且叛徒绝不再少数，甚至占据了绝大多数。
至于那些站在我们这边的，遭到了族人的背刺，联合水王爷一起清洗了他们。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柳如意他们对四大门驻留的仙家子弟痛下杀手了，因为这些仙家子弟和四大门最为亲近，柳如意他们既然站在了水王爷那边，这些站在我们这边的族人自然也是他们的清洗对象。
我怀疑，柳家的老洞主已经被害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问道：“难道没可能这位老洞主带头站在了水王爷那边？所以干脆对你的呼唤置之不理。”
“没可能的。
妖墟都反了，这位老洞主都不会反。
因为它活了很久很久，大概是目前妖墟最古老的妖，曾经经历过天官的时代，而且被镇压过，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心思，如果下面的人在它面前提出对抗卫氏一族，我觉得它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处死那个信口开河的人。
水王爷要想在妖墟搅风搅雨，绕不开柳家，毕竟那是一个很大的分支，想控制柳家，就一定绕不开这位老洞主，依着那位老洞主的个性，水王爷除了害死它，没有第二条路好走，我觉得那个柳如意应该在这里面扮演了恨不光彩的角色，她是老洞主的亲传弟子，如果她带头暗算老洞主，老洞主没防备下肯定要吃大亏，且看柳如意现在春风得意的跟在水王爷身边就知道柳家完蛋了，老洞主九成九是遇害了。”
常姑姑眼中闪过一丝伤感，看来跟那位老洞主关系应该不错，停顿了一下，说道：“从胡家族长胡媚给的信息来看，咱们这里打起来的时候，妖墟也在打，而且，站在咱们这边的已经全面败退了，现在也不知道龟缩在了什么地方，总之处境不会很好，这一点单看胡媚给大掌柜示警就能看出，她甚至都没机会说更多，因为这样的联络需要施术，她是担心说太多，持续时间久，被水王爷他们捕捉到。
由此不难推断，即便是有幸存的，如今也成了过街老鼠，东躲西藏，到处逃亡。”
大掌柜的微微颔首：“妖墟，变天了啊，胡媚既然说出让你请卫氏天官的话，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可见一斑。
天官一出，妖墟必定血流成河。
这是已经验证过的事情。
胡媚好歹也是妖墟的一份子，如果不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怎么会说出请天官出手的话呢？”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