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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持意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动静。
楼大人当然不可能只靠黑夜里的衣着骗人,连日的衣着互换只是为了给人加深“太子和楼大人会互换身份惑敌”的印象而已。
这人带走的人马和马车都是精巧安排过的,似是还做了些迷惑人的调度。
沈持意贴着马车边听了一会,手中拿着刚才楼轻霜吹灭的那盏灯。
若是云三他们不敌,那他就暗中出手,把这盏灯掷出去救人。
但动静没多久便小了许多。
楼轻霜似乎暗地里留了人手,云三他们应付起来格外容易。
而且那伙刺客的大部分追着楼轻霜走了。
看来他们以为那是太子?
就是不知刺客是否会收到什么消息而突然回转……
他就这么在马车里等着一切结束吗?
现在……是个好机会。
逾二
習二
比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机会都要好。
这么黑的夜,这么孤的道,这么乱的场面。
沈持意眉头微皱。
他摩挲着手中被楼轻霜熄灭的灯盏——上头似乎还有烛火余温,比外头铿锵不断的刀锋要热,却比刀锋划出的迸溅鲜血要冷。
这一次的刺杀并不仅仅是刺杀。
他们几伙人已经分散在黑灯瞎火的山林中,若是这时候他这个主要目标出事了,今夜便是白白筹谋这一出引蛇出洞。
江元珩他们会自乱阵脚不说,现在车外的人能活吗?
他想要的是平稳脱离主线。
不是靠连累别人,甚至不顾他人死活拖后腿的方式脱离主线……
太子殿下转了转灯盏,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这么多年,他时常隐瞒身份在外行走,习惯了亲力亲为,倒是头一次被护在一个什么都瞧不见的马车里,安安稳稳地等着。
山林星夜藏不住微弱的烛光灯火,却盖得住数不尽的刀光剑影。
星河还是千万年如一日的宁静,明月高悬,月光照不过树影,照不出匿于丛中的冷刃。
他似乎听到云三割破了杀手的咽喉,听到远处似有纷乱马蹄声靠近,听到江元珩问:“太子殿下可好?”
看来是结束了。
沈持意这才起身而出。
禁军已经回转,不少人手中握着火把,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山道,也照出泥沙血迹、幽诡人心。
他们这一回带出来的都是精锐,刺客人数多,却不算强,地上躺着的几乎都是蒙面黑衣之人。
虫鸣鸟叫,风声呼呼。
素白长袍的男人从容翻身下马,身后暗卫跟着打马而来,往前扔下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云二!?”
沈持意格外意外。
早知道是云二,他直接把云二叫到房里关起门来独处一会不就好了!
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现
上。”
“那便辛苦大人了。”沈持意打了个哈欠。
江元珩令人处理完尸体,收整车队,护着太子车驾离开了这里。
薛执早就领了楼轻霜的死命令,无论何时都盯紧太子,此刻并没有现身同留在原地的楼轻霜等人相见,暗中坠着太子车驾,紧跟而去。
马蹄声纷乱不止,车轮碾过泥土,车辙同刀光剑影后的满地断枝落叶交叠。
火把上的火苗随风轻荡,前后相接,仿若星河下联袂的红云。
奉砚看着太子车驾远走,直至前方的火光都看不清明。
他回过头,同周溢年对视了一瞬。
他们方才都瞧见了太子的平静。
面对如此言语,一向喜怒形于色的太子殿下缘何能比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比楼轻霜都要平静?
他是心有打算却全然不显露,还是当真听不明白,还是完全不在意?
周溢年轻轻摇头。
奉砚无声叹气。
楼轻霜已经独自走到狼狈倒地、五花大绑的云二面前。
他稍稍俯身,拔出封口之物。
“阁下。”
男人嗓音分外平和,不像是在对一个潜藏多日的细作,而是在茶楼棋桌旁同人轻谈。
“楼某在宫中,自小跟着飞云卫习武,知晓一些暗卫的规矩。严刑拷打或是普通审讯,对你们都没什么区别,楼某便不干这等无用之事。”
“方才那般说,只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云二自嘲一笑:“大人是不打算审了?倒是多谢大人。既如此,大人可愿给我一个痛快?”
云二心下松了口气。
他被抓的那一刻就知道活不了,此时能要个痛快,已算是个好结局。
“阁下没有别的想说的了吗?”对方道。
云二一怔。
他摇头。
“想说的已经说了,大人也都听了。大人,动手吧。”
他闭上眼,引颈就戮。
可素有贤名的楼大人却轻笑了一声。
“看来……”那嗓音分明是熟悉的,可语调确实从未出现在这个嗓音上的冰凉,“你不是枭王的人,也和楼禀义没有关系。你们的刺杀算不得漂亮,背后的主子也不是什么能人。苏家?”
云二没有反应。
楼轻霜又说:“苏家得了陛下默许,肆无忌惮在宫外对太子动手。苏家以为你是他们的人,其实你是天子暗卫,你一直都是天子暗卫。对吗?”
“而你刚刚所说,是苏家的想法,你说出苏家的想法,想让我们只怀疑苏家,而想不到陛下。”
云二猛地瞪大双眼——他分明一字未说,楼轻霜缘何突然一清二楚?
又为何提到了那位疯了许久的枭王?
面前的男人从他的反应得到了答案,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云二一晃神,奉砚已经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心口。
这本是他自己要的一个痛快。
却听楼大人用着清雅的嗓音,一字一顿道:“下手别太狠,我还没告诉他,刚才那番话错在哪了。”
他的语气愈发平缓。
“别让人怀揣着不明白死不瞑目,不好。”
奉砚漠然:“是。”
刺入心口的刀子落得很慢很慢。
云二骇然间,刚要张嘴,那侍从却捂住了他的嘴。
男人只想让他听。
“你刚才说的道理其实没错。”
——太子若是登基,楼家从龙之功太大,楼轻霜又已受封太子少师,将来若是成了太傅,列三公,管六部,少不得要被天子忌惮。
谁听了这话都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可是……
楼轻霜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觉得好笑。
奉砚面不改色地转动匕首。
楼轻霜笑出了声。
可是谁当太子都会忌惮他。
不是沈持意,也是别人。枭王会,太子会,谁都会。
因为皇后是在宣庆元年十月初三于宫中生下他的。
宣庆帝夺位登基立后,是在宣庆元年的正月。
沈骓可能是他的生父,也可能不是。
不论太子是谁,都没有太子可以在知晓这一点之后心无芥蒂。
功高盖主固然难以全身而退——可他从来就没有全身而退之说。
但这些事情便没必要让一个小小的暗卫带去阴曹地府了。
楼轻霜只说:“若苏家是你真正的主子,你便不会说刚才那番话让我们怀疑苏家。”
云二在剧烈痛楚下颤动不已,目眦欲裂,满目皆是困惑与震惊。
死到临头的暗卫至此都不知晓,为何刚才那些话语没能在太子殿下和楼大人任何一人的心中掀起一点波澜。
他死死地盯着楼轻霜,神色错愕,渐渐没了动静。
长夜漫漫,深林寂寥。
万籁俱寂之中。
“公子,”奉砚说,“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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