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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闪闪羞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以前她在末世搞科研的时候，就经常丢三落四的，常常忙得连饭都忘了吃。好几次在回家的路上琢磨一个课题，然后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根本找不着家的方向。所以说，智商越高的人，情商也越低。专注研究的人通常都是脑子一根筋，那些科学家废寝忘食、牛顿煮怀表的段子，凡人虽不能理解，在某一类人的身上却是真实存在的。
偏偏这时温室里进来了几个人，是农场雇的工人，今天初五，是他们年后上班的第一天。
这些人是韩诚叫来的，就在他们谈判之际，韩诚早瞅准机会溜之大吉，又怕他爸事后找他算账，便差使了几个壮劳力过来帮忙。
几个工人倒是干活利索，不消多时，就将温室里个大浑圆、鲜红饱满的西红柿全部采摘完毕，搬到公斤秤上一称，整40斤。
“给88块吧，图个吉利。”韩书记埋头算了一下，爽快地报了个数。
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跟旺季时大厂的西红柿卖价差不多。
毕竟大厂农场自产蔬果数量有限，物依稀为贵，售价自然要高，从外边运进厂区的农产品，又得加上运输和人力成本，大厂整体物价要高于九零年代各地的同期水平。好在厂子红火的时候，厂里是会给职工和家属发生活补贴的，算下来人们的生活成本还算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可是厂子倒闭以后，不仅补贴没了，连工资都发不出来，难怪大家的压力越来越大，许多人被逼外出找活路。
扯远了，总之就是贺闪闪这次用88元买到40斤优质西红柿，绝对赚大了。
可问题就是，她没带现金，也没有农信社的卡，她现在无法支付。
傅司椋一眼就看穿了贺闪闪的窘境，他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韩书记，“刷我这张卡吧，就是不是农信社的卡，那玩意儿我也没有。”
韩书记很为难，怪道：“你怎么会没有呢？厂办统一给所有人都办了，是内含许多优惠福利的集体卡，咱们之间用这个卡结算转账，几乎没有手续费。”
韩书记说完，又瞄了一眼傅司椋手里的visa白金卡，“你这是什么卡？反正不管什么卡，只要不是用农信社的卡结算，我们都要负担很高的手续费。本身这单生意我就不赚钱了，你不能还让我倒贴吧？”
傅司椋微微一笑，眉眼微弯，盈盈地道：“无妨，你多刷点，手续费我来承担。”
“好嘞！”韩书记伸手去拿傅司椋的卡，不忘解释道：“农场承包刚起步，小本经营，还请傅公子多多谅解。”
“应该的……”
傅司椋话音未落，手里的白金卡就被贺闪闪一把抢走了，“别刷他的卡，我自己想办法。”
傅司椋眉心微皱，“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回家去取一趟。”贺闪闪的想法是，她可以回家找陈萍要现金，或者翻翻原主留下来的物品，韩书记不是说那农信社的卡人手一张吗？那原主也应该有。她可以接受傅司椋帮她垫付货款，却不想支付那笔额外的手续费，韩书记都说了，手续费很贵，贺闪闪一听就肉疼。
“你看看外边，马上就要天黑了。这么远的道，还下着雪，你走回去，再走过来，人韩书记都该上床睡觉了。”傅司椋沉着脸，最后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路上还危险。”
“那……”贺闪闪咬着嘴唇，充满歉意地对韩书记说：“要不我明天再来，一早就过来，不耽误咱们今天谈好的生意。”
韩书记抱着两手，盯着贺闪闪，又是那种能将她一眼望穿的眼神，仿佛在表明他的耐心已经耗磬。
“手续费算我的，你就付西红柿的钱，这总行了吧。”傅司椋哪里会不晓得贺闪闪的心思，跟她商量道。
“不不不，那怎么行，绝对不可以。”贺闪闪坚决拒绝。
韩书记是个急性子，实在懒得再听这两人掰扯，跟傅司椋照应好后，就先行离开了，换了个农场的财务人员过来，和他们继续未完的交易。
财务人员是个胖大婶，五十来岁的年纪，行动十分缓慢，说话十分精炼，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看人的目光也是冷漠疏离的。
“现金，还是刷卡？”胖大婶也重复问了一遍。
傅司椋：“刷卡。”
胖大婶：“这种卡加10元手续费。”
傅司椋：“好。”
贺闪闪：“不行。”
胖大婶朝二人飞过去一个大白眼。
局面再一次陷入了死循环。
傅司椋略一沉吟，两眼乍然电力十足，他对胖大婶源源不断地释放着高频电流，直将大婶那沉寂如一潭死水的双眸激得泛起阵阵涟漪，继而一阵慌乱，两只小胖手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摆弄。
傅司椋再朝大婶一个眨眼，大婶抖了个激灵，低下头，双眸微敛，白胖胖的脸蛋上顿时染了一层红晕。
“婶儿，你看啊，今儿是初五，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得图个吉利不是？破五，破五，咱海州这边的老说法就是，这一天要将‘穷娘娘’扫地出门，把财神爷接进门来，怎么扫地、怎么接进门啊？你得开张做生意啊！今儿没别人光顾你们农场吧？就我们一家儿吧？你做成了我们这个单子，送走了穷娘娘，财神才能进门，来年你们才能发大财赚大钱啊！”傅司椋说得头头是道，把胖大婶唬得一愣一愣的，“我这可都是为了婶子您好！”
胖大婶闻言，抿着嘴，葱白一样的小胖手捂住嘴，又是羞赧的一笑。
傅司椋指着贺闪闪手里那张白金visa卡，像小孩子那样半开玩笑半撒娇地对胖大婶说：“大过年的，婶儿您就别给我们算什么手续费了，88，多吉利的数字，您就直接刷88得了！10块钱就当给大侄子买糖吃了！”
“大侄子？”胖大婶连连眨眼，跟眼皮子抽筋了似的。
傅司椋胳膊肘轻轻碰了下胖大婶，“不就在您面前嘛？”
胖大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傅司椋又凑到胖大婶耳边，不知道跟她低声说了些什么，直把她逗得娇笑不止、花枝乱颤，最后连连点头，嘴上还说：“成，行，好的。”
傅司椋朝贺闪闪递了个眼神，贺闪闪忙将卡递给胖大婶。
交接卡的时候，胖大婶和贺闪闪不可避免要对视，胖大婶又迅速恢复了先前木然冷淡的表情，同时还颇为嫌弃地瞪了贺闪闪一眼。
贺闪闪：……
胖大婶最终真的只刷了88元，还指挥着工人帮他们把西红柿搬上车，“大侄子，你需不需农场派车给你送货到家？免费哦~~~”
傅司椋笑答：“谢谢婶儿，我开车了，麻烦你们帮我搬上车就行了。”
贺闪闪盯着刚收到的单据，票面上那个“88”的数字格外醒目。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