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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三娘被她说的眼圈泛红陪着掉了几滴泪，是啊，生而为人谁又不苦？
别说至情至性的红鱼也跟在后头抹眼泪了，就是从不认识李绣娘的孙汝兰见了这等场面也是心中酸涩。
默默哭了一会儿，李绣娘才缓过神。
擦了擦脸，李绣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今日我这糟心事，把你都卷了进来。好三娘，我知道你从来不说谎，今日为了我倒是破例了，多谢你！”
董三娘嗔道：“看师父你又说的什么话？方才已经谢过我一回了，又要再来一回？若是能帮着解决师父的困扰，别说说一个谎，就是十个百个我也愿意。”
李绣娘心中温暖，轻轻拍了拍董三娘的手，“好姑娘。”
她们师徒两个虽然只相处了三年，可亦师亦友，这些年也没有断了来往，交情十分不错。
红鱼当年她在李家的时候就是认识的，李绣娘把目光投向了孙汝兰，“三娘，这位是？”
孙汝兰不等董三娘介绍就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笑道：“李绣娘您好，我是三娘的大嫂，久闻大名，今日才得您一见。”
李绣娘微微一笑，“原来是大郎的娘子，三娘在信里提过说大郎娶了个贤惠淑良的娘子，果然好人才一见就让人心生欢喜。”
“只是今日第一次见面，本该体体面面的倒让你看了笑话。”
孙汝兰上前亲热地挽起了李绣娘的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没有点糟心事？这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您是三娘的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是三娘的大嫂，和您不也是一家人嘛？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您太外道了。”
李绣娘被她巧言哄得忘了愁，脸上的笑容也舒畅了起来，“好巧的一张嘴，这哪像是哪家的少奶奶啊，若是去做买卖便是个铁公鸡也得被你哄得拔了毛。”
董家本就是商户，嫁进董家的女子自然不会以为商而耻。
所以李绣娘这话不但不是在贬低孙汝兰，而是在夸赞她。
孙汝兰果然抿嘴一笑，“不瞒您说，正有这做买卖的打算呢。”
要说李绣娘也是冰雪聪明，正想着呢她只给董三娘送了信让，怎么董三娘还把娘家嫂子给带了来。
仔细琢磨琢磨孙汝兰的话，李绣娘就品出些味道来了。
要说她本来打着坏了眼睛的名头从杭州府回来落叶归根，可她心里明白，她若是真洗手不干了别说自个日子要过得紧巴巴，就是家里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
更别说，方才还闹了这么一场。
她没有嫁人就等于没有婆家人，身边只有一个关门弟子也是个女子，若是想安定下来只怕不容易。
就在这时，见有客人来了自个就去泡了茶的梅花端着托盘来了，“这是师父之前在知府府上的时候得的好茶，雨前龙井，一直藏着不舍得吃，今儿个来了贵客，我就拿来待客了。师父，您可别骂我！”
“我哪敢骂你？你都能做我的主了。”李绣娘笑骂，又请董三娘她们坐下，“尝尝这茶，味儿清淡倒是不错。”
李绣娘又指指梅花，就是方才靠着她站的年轻姑娘，“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她叫梅花，三娘，这也算是你师妹。”
董三娘连忙站起来和梅花见礼，她是知道李绣娘的，终生未嫁，必然是要收个关门弟子的。
说是弟子，其实等同于义女，要给李绣娘养老送终的。
梅花也是个机灵的，直接叫了“师姐”。
董三娘自然也要客气几句，捋了手上的玉镯子给她。
梅花想推脱，倒是李绣娘发了话，“收了吧！记住你师姐的好，就成了。”
等梅花收了礼又郑重道了谢，李绣娘又招呼董三娘坐下，接着先前的话题问道：“少奶奶，听你方才的意思，你可是要开店铺做买卖？”
孙汝兰放下杯子朝董三娘看了一眼，笑道：“不瞒您说，其实不是我想做买卖，而是我和三娘想合伙开间绣庄。”
李绣娘心里一跳，果然是她猜的那个意思，“这想法倒是不错，咱们江南本就盛产丝绸，特别咱们杭绣绣法上也讲究个富丽华美，许多北方的大户人家还专门派人来咱们这搜罗绣件呢。”
“若是有路子，倒是可以收一些咱们本地好的绣件卖到北方去，这一转手的功夫可是暴利啊。”
她们和李绣娘不一样，李绣娘是专门吃这一口饭的，况且先前她人还在杭州府里。
杭州府物美风华比湖州府要强上许多，她的见识应该比她们要多。
董三娘突然第一次心生向往，竟也动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倒是想去杭州府看看的念头。
或许不止杭州府，她还想去更远的地方。
她还在发怔，孙汝兰眼睛一亮这是碰到内行了，却又故意叹了一口气，“不瞒您说，我娘家就是做布庄生意的，路子倒是不缺，可就是缺……”
其实说到这，双方的意思都差不多明了了。
李绣娘微微一笑，“少奶奶缺什么不妨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些什么忙。”
孙汝兰大喜，扯了扯董三娘的袖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恭敬地朝李绣娘行了一礼，“师父（李绣娘），我们是专程来请您到我们的绣庄当绣娘的。”
这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李绣娘也没有再推脱反而苦笑，“方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若是我不找个靠山只怕连一日安生日子都过不下去，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三娘、少奶奶，我要入股。”
见董三娘和孙汝兰一楞，李绣娘又指了指站在她身边伺候的梅花，说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在收了梅花这个关门徒弟，我以后也都指着她给我养老送终。可她还小，也不能太为难孩子了，所以我想趁我现在还有些养老钱，放在身边只不过吃老本罢了，况且还要日夜担心会不会被那些人给抢走了。”
“若是入股了你们的绣庄，这绣庄也有我的一份，我自然会尽心尽力，我既得了靠山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