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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郎痴迷地看着董三娘娇艳如花瓣的嘴唇，这样好看的人这样好看的嘴，说出的却是刀子一般冰冷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她董三娘看不见他的一片深情，看不到他一颗火热的心只为她而跳动？
程三郎伤心片刻又笑得面若春风，“我知晓三娘你如今和离将将不过一月，我这么着急来求亲想来你心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三娘，我等你！”
“我绝不会放弃！”
红鱼从二楼窗子上往外看程三郎渐渐走远的背影，回头就朝董三娘做鬼脸，“好一个深情款款的乱世佳公子！”
董三娘好好的饭还没吃一口就来应付程三郎，如今腹中饥饿得紧。
正要下楼吃饭，却被红鱼调侃。
忍不住一个爆栗就敲在了红鱼的脑门上，董三娘嗔道：“胡咧咧什么？再瞎说，以后都不许你跑出去看戏了！”
“别别别！”
红鱼连忙殷情小意地扶住了董三娘的手，扶她下楼。
“我的好三娘可是世上最温柔最大方的好娘子，都是我的错，怪我张嘴不说好话净乱说话！该打该打！”
董三娘被她小意的模样逗笑了，“就知道你只有这么点心思！好好好，你的好三娘不拦你去看戏！”
红鱼咯咯的笑，笑完又道：“三娘，你真的不考虑他吗？”
这个他，不用问都知道指的就是程三郎。
男未娶女未嫁，怎么能独处？
方才红鱼就站在董三娘的身后装自个是一根木柱子，全程一句话都没拉下。
“我瞧着他倒像是真心实意的呢。”
从她们绣庄初初开店的时候，程三郎就特意送来的那尊玉雕财神爷，如今还在她们绣庄里头供着呢。
再到昨日大张旗鼓的上门提亲，还有方才的深情述说。
红鱼想想，若是换了自个是董三娘，只怕早遭不住了早允了去。
董三娘嘴角的笑容一顿，“我倒觉得没这么真呢……红鱼你说，牛志高丢了功名的事是不是遭人算计？这背后的人……”
说到这，董三娘也有些犹豫。
她毕竟也没有证据，一直都是她心里觉得不对劲胡乱猜想的。
“这背后的人？”
红鱼转头看向了董三娘，“牛志高胆子比老鼠还小，要是没人怂恿算计他，他哪敢半年都不去学里一次？”
红鱼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先前只想过是不是他从前得罪了谁，才惹来旁人故意设了仙人跳害他。”
“只是我猜不出究竟是谁。三娘，莫非你猜到了？”
董三娘朝左右看看，这才小声道：“只是我自个猜测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牛志高这事似乎跟程三郎脱不了干系。”
红鱼吃惊地捂住了嘴，也小声道：“程三郎？当初在公堂上不是他一点干系也没有吗？”
“三娘，你为什么疑心他？”
董三娘烦躁地扯扯腰上系着的香囊，“你说，牛志高为什么只攀咬他一人？”
红鱼瞪大了眼睛，想想好像也是。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就算真是程三郎在背后使鬼，他又为的是什么要设这么大一个局？”
董三娘顿住了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红鱼眼珠子乱转猛地一拍手，惊呼道：“天啊！难道他是为了你？”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想才能想得通。
董三娘默默点了点头，半晌才道：“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吧。我想来想去牛志高他性子软弱从来不敢得罪人，谁会恨他恨到这种程度，一步步设局到最后连他的功名也不放过？”
“本来我也没觉得肯定就是程三郎，可昨天的事一出，我反倒觉得程三郎真的有嫌疑。”
早在很久前，她就从程三郎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种眼神，让她莫名反感。
这种势在必得的决心，让她觉得，她在程三郎眼中倒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个物品。
只有得到她，才能让他程三郎扬眉吐气。
所以哪怕程三郎表现的再怎么深情，董三娘不光不感动还越发心存忌惮。
“你这么一说，倒真有点道理。”红鱼摸了摸下巴，“不说旁的，就说程三郎这样痴情，我倒相信他会为了你做出这种事。”
“三娘，那按你说的。若是你一直拒绝他，那程三郎会不会恼羞成怒？”
“他先是祸害了牛志高，会不会以后就要来祸害我们董家了？”
董三娘一时间哑然。
若是这一切真的都是程三郎的布局，就连董三娘也不敢保证因为她的拒绝，程三郎会不会祸害了董家。
红鱼见她不说话，“这事你有没有和老太爷说过？不是你们常说的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看啊，甭管这事到底是咱们猜测的还是真的，跟老太爷说一声，让老太爷留个心眼也好。”
董三娘深以为然，“那等晚上回去，我就跟爹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三郎这般执着倒像是偏执了一般，董三娘如今想起他的眼神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是得提醒爹一声，甚至还得让爹去查一查牛志高当初的那些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一下午跟上午一般，巧娘子绣庄不知道来了几波来凑热闹的人。
忙了一日，董三娘和红鱼险些都累瘫了。
好容易等到晚上回了家，董思明又有应酬要在外头吃饭。
董三娘等了又等，夜半三更了董思明才醉醺醺的回来，这还怎么说？
只好再等机会。
谁料第二日一大早，还没等董三娘晨昏定省，董思明就已经出了门。
吴氏边梳头边笑道：“之前不是说了嘛，你爹也不想让你大哥再跑边关了，毕竟都是拿命博银子。”
“他从前认识的一个旧友，说有海外番物的路子，要介绍给你爹。”
“你爹啊，这些天都在忙这桩事。”
吴氏倒是十分看好，“若是这桩事成了，就是你那绣庄里头也能搁几瓶番邦的香露卖。听人说，那番邦的香露一两金子才能买一两，极是金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