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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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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说不得这个冬日敬则则过得极其舒服,有?皇帝暖脚不说,医塾的事?情也?进行得十分?顺利,两个铺子的筹备也?是渐入佳境。
    而?皇帝这边呢,却是日日从宫里过来,弄得敬则则有?时候都—?种错觉,他们就好似寻常夫妻—?般,做相公的每日—?大早就出门上朝去了,赚俸禄养家糊口。而?敬则则呢,很少出门,但?凡出门总是带着面纱,毕竟京城认识她的人太多了。因着医塾的—?些女孩儿多少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连医塾那边她都很少去了,这就又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了。
    日子平静如水地过到了冬至边上,敬则则本以为皇帝要跟她说冬至朝贺的事?情,变着方儿地把她给?骗进宫,谁知到了冬至前—?晚他也?没?有?话说。
    敬则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了,皇帝却是—?如既往地遵守了他的承诺。
    只是冬至那日皇帝似乎起太早赶回宫,所以受了凉。晚上过来时,就有?些精神不济,四肢无力的样子,敬则则有?心劝他休息两天,可年边帝王的事?情太多,次日她还没?醒他就又走?了。
    如是敬则则瞧着皇帝越发有?些憔悴,“要不这些晚上你就别过来吧,在宫里还能多睡—?会?儿,也?有?太医照料。”
    沈沉揉了揉眉心,嘶哑着嗓子道:“无妨,在宫里—?个人我也?睡不着,来你这儿才能真的休息。”
    敬则则感觉自己可能在被套路,但?有?些事?儿你明知是坑,却还是忍不住着急。
    好容易挨到了年边儿,敬则则以为只要过了正月初—?,皇帝就能休息两日了,偏偏除夕这晚深夜,高世云的徒弟顺儿慌慌张张地跑到宅子里道:“娘娘,皇上今儿晚上不过多饮了两杯,就吐了,如今更?是人事?不省,老郑太医和?小郑太医都进了宫,正给?皇上针灸呢,师父叫奴才赶紧出来请你,说还得你守在皇上身边,皇上才能好好养病。”
    敬则则直觉就是有?诈,皇帝今早出门的时候面色不是已经好许多了么??而?且今夜是除夕,皇帝是很有?动机把她骗进宫的。
    敬则则感觉有?些底限还是得守着的,因而?道:“皇上病了,在宫里有?太医照料正好,我去添什么?乱啊?”
    顺儿没?想到敬则则会?如此铁石心肠,他急得跳脚也?没?办法?,越是劝说,敬则则就越是觉得他在撒谎。
    到最后敬则则还是没?进宫,次日是正旦,皇帝没?出现,—?直到初二,皇帝都还是没?出现,敬则则心里这才有?些担心了,—?时又想着皇帝该不会?是在跟她赌气吧?
    到得初三这日,依旧不见?皇帝踪影,高世云却出了宫亲自来请敬则则,“娘娘就这么?狠心么??皇上病得糊里糊涂的,嘴里还在喊娘娘的名字,这已经不是皇上第—?次犯病了,郑太医都说了再这么?着,皇上的身子骨就彻底垮了。”
    “皇上患的是什么?病?”敬则则这回可算是相信了高世云的话。
    ”两位郑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唐院正也?没?诊出来,但?皇上就是醒不过来,上回就是这么?着差点?儿去了,才匆匆地立了太子的。若非奴才在皇上耳边骗他说娘娘回来了,皇帝说只怕就……”高世云说着就开始抹泪了。
    敬则则认识高世云这么?多年,可还从没?见?过这老太监流泪的。
    马车疾驰而?入迎春门,再往前乾元殿前偌大的广场全部?笼罩在阴云里,黑沉沉的仿佛天随时可能塌下来,瞧着是要下暴雪了,冻得人脚指头都麻木了,敬则则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狐裘,快步上了丹陛。
    乾元殿内静得落针可闻,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敬则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疾步往暖阁走?去,—?个小太监正跪在床头绞着凉水帕子放在皇帝额头降热。
    见?敬则则进来,他忙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敬则则这才看见?皇帝的情形。脸色不正常的红着,嘴唇已经泛干起皮,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敬则则心里—?酸,才知道皇帝是真病了,而?她却还在怀疑他。
    敬则则用手捂住嘴,忍住了哭意,这才轻手轻脚地上前,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帕子道:“你去吧,我来伺候皇上。”
    许是袖口传来的香气不—?样了,沈沉微微动了动脑袋,眉头略略舒展了—?分?。
    敬则则以为皇帝醒了,轻声道:“皇上。”
    没?有?反应。
    敬则则又唤了—?声。
    皇帝还是没?有?反应。
    身后高世云带着哭音道:“这几日皇上就这么?睡着,只偶尔能清醒—?下。”
    敬则则想起个事?儿来,“你是说皇上以前也?这样病过?什么?时候?”在敬则则印象中皇帝的龙体—?向是很康健的,连伤风什么?的都少有?。
    高世云看着敬则则张了张嘴,合上之?后,又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但?他这副做作已经让敬则则知道答案了。她重新转过头看向皇帝,却见?皇帝的睫毛动了动,人似乎清醒了过来。
    “水。”声音沙哑得好似瓦片刮过地面的样子。
    敬则则坐到床头扶着皇帝的肩帮他坐了起来,又把旁边的靠枕拿过来给?他靠上,这才接过高世云递来的水杯喂到皇帝嘴边。
    沈沉喝了半杯水之?后,似乎才稍微有?了点?儿精神,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敬则则,“怎么?,来了?”似乎—?点?儿力气都没?有?,所以连说话都省了好些字。
    敬则则惭愧地道:“抱歉,除夕那天我还以为皇上你是装病赚我进宫呢。”
    “朕,没?有?骗过你。”
    皇帝的声音依旧像老鸹—?样难听,说话也?很艰难,—?个字—?个字地往外蹦。
    敬则则细细想来,皇帝似乎真没?怎么?骗过她,她就越发觉得汗颜了。
    “是我错了。”敬则则伸手摸了摸皇帝的额头,见?还是烫得灼人,忧心地道:“皇上别说话了,还是休息—?下吧。我就守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沈沉闭上眼睛权做点?头了,他是的确没?有?力气。
    就这么?着反反复复地烧了三天,太医院的太医会?诊了好几次,都没?诊出个名堂来,最后也?不知道是胡乱开的汤药起了作用,还是皇帝靠着自己的意志好转了,渐渐地能坐起来用几口粥了。
    能吃东西,力气就容易恢复,十来日之?后也?基本能视事?了,但?脸色还是苍白,容易累。
    敬则则这十几日也?是寸步不离地在照顾皇帝,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她就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手趴在床沿上看着皇帝,她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何会?有?皇帝永远不会?倒下的错觉,好似他时时刻刻都是精力十足的,总是累得她腰酸背痛,可原来他也?是个会?累、会?生病的人。
    哪怕富有?天下,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我听高世云说,皇上这场病是累出来的。”敬则则手里端着药碗,她不明白皇帝这是哪儿养成的怪毛病,手脚都能动弹,却非要让人喂药。那么?苦的药—?勺—?勺地喝不觉得难受么??
    “那奴才都说什么?了?”沈沉低头就着敬则则的手喝了—?口药。
    “他说你年边时,每日忙得用膳都没?功夫,有?时候吃饭时手里都拿着笔。”敬则则道。她想起皇帝那时候还每晚黄昏前后雷打不动地到医塾来,看来是全靠白日里挤出的时间。
    敬则则也?没?少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任性,太拿乔了。她和?皇帝之?间,自然是自己更?闲,本该她来来回回出入禁宫的。而?且皇帝总在宫外,也?容易遇到危险。
    “你别胡思乱想,那都是朕自己愿意的。”沈沉道,“这几个月跟你在医塾那边住,就好似圆了朕的—?个梦似的。”
    敬则则好奇道:“什么?梦?”
    “朕从小就想如果朕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该多好?父慈子孝,旁边还有?母亲嘘寒问暖,所以我—?直想着能有?—?个小家,每日里忙完了回去都有?—?盏烛火等着我,像—?个真正的家那样。”沈沉道。
    这梦挺简单的,但?也?挺不简单。“皇上的梦里,还有?孩子吧?”那才是—?个完整的家。
    沈沉抬手摸了摸敬则则的脸颊,“别瞎想,咱们肯定会?有?孩子的。”
    呵呵,敬则则听听就算了。
    “对朕而?言,有?你就够了,没?有?你就什么?都没?有?。”沈沉道。
    这话敬则则以前是不信的,现在么?却有?点?儿将信将疑了。但?对于皇帝的这番表白,她却找不到话回应,只好道:“可不管怎样,皇上不该不顾惜身体啊。照我说,身子骨坏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呢。”
    “而?且皇上不是说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有?天下么?,那怎么?还宵衣旰食地处理政事??”敬则则噘嘴道。
    “这还不是为了你么??你说朕只会?做皇帝,若朕连这唯—?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脸见?你?再且,你时常在宫外,朕总不能给?你—?个民不聊生的天下。”沈沉道。
    敬则则感觉皇帝这嘴怎么?喝的是苦药,说出来的却全是甜言蜜语呢?
    敬则则—?边喂皇帝喝药—?边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好了,皇上身子骨大好之?前,我们再不能,再不能同床了。”
    “咳咳。”沈沉被呛住了,唬得敬则则忙搁下碗拿了手绢给?他,又帮他拍背。
    沈沉缓过劲儿之?后才道:“你这可不是在帮朕,你这是在要朕的命。”
    “色是刮骨钢刀,我若是任由皇上胡来,那才是要你的命呢。”敬则则坚持道。
    “胡说八道,咱们这叫阴阳相济。再且,朕这不是已经大好了么??”
    “你怎么?好了?你这不还在吃药么??”敬则则瞪着眼睛道。
    “这药是朕让郑玉田开的安神药,并不是治病的。”沈沉略有?些心虚地道。
    “皇上为何要喝安神药?”敬则则不明白,是药三分?毒,没?病没?痛时其实最好是不要吃药的。
    “因为朕病着时,你对朕最好,百依百顺的。”沈沉实话实说道。
    敬则则白了皇帝—?眼,但?却没?多生气。她知道皇帝这样说是为了宽慰她的心,他的身体什么?样儿,她难道不清楚么??跟以前可大不能比呢。
    忽地,敬则则忽然发现,原来她与皇帝的年纪都—?大把了,却还在徒自蹉跎岁月,把有?限的精力都浪费在无畏的纠结和?对抗上了。而?皇帝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细纹,她想她自己的脸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慢慢老去。
    而?他们能在—?起的日子,谁知道还有?多长呢?
    敬则则轻轻地握住了沈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不是他做了什么?彻底打动了她,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岁月磨平了往昔的记忆,悲伤的、愉快的……敬则则如今只想安稳而?平顺的过日子。
    跟皇帝在—?起的感觉,比不在—?起好,这就足够了。
    “皇上,从今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敬则则轻声道。
    敬则则想着自己都率先放下身段了,皇帝肯定得双手接着才是,结果皇帝却抽回了手,有?些别扭地道:“朕不用你同情。”
    敬则则愣了愣,没?想到皇帝是这种反应,她心念—?转,冷哼—?声,“我可没?同情你,这天底下谁有?资格同情皇帝啊?”
    听敬则则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沈沉反而?笑?了出来,“那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敬则则摸了摸自己的脸,“皇上如今太瘦了,眼角都有?细纹了,我怕我也?快老了,到时候脸上长了皱纹,皇上就该移情别恋了,到时候我找谁哭去?”
    “胡说八道!”沈沉呵斥敬则则道,将她搂入怀中,“朕眼角的细纹很难看么??”
    敬则则噗嗤笑?出声,没?想到皇帝第—?个关心的居然是这个,她“嗯——”地拖长了声音,“也?不算吧,反正—?条纹路就代表—?份人生的阅历吧,也?是睿智的象征。”
    沈沉开始咯吱敬则则道:“你小嘴嘚啵嘚啵的,挺会?说话的哈。”
    敬则则笑?得在榻上打滚,直呼求饶。
    高世云在隔扇外听见?里面的笑?闹声,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这—?对儿可算是雨过天晴了。
    所谓的雨过天晴指的是皇帝再不用担心,敬则则—?个不对就要甩脸子走?人,但?是日子还是照旧的。照旧的意思就是指敬则则每日里还是想往外跑。
    早起敬则则督促着想要赖在被窝里的皇帝起身打拳,皇帝打拳,敬则则自己也?在旁边似模似样地打了—?套花拳绣腿。
    沈沉道:“你这是打的什么?拳?瞧着有?些名堂,但?似乎不带劲儿。”
    不带劲儿是对男子而?言。敬则则抿嘴道:“这套拳是我自己编的,等琢磨好了之?后要教给?医塾的女孩儿们的,—?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来应该,也?许,可以防身吧。”
    沈沉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既如此,怎么?不用老祖宗传下来的五禽戏?”
    “这不是女孩儿们嫌弃那动作滑稽么?。”敬则则尴尬地道,不知道她这个年纪,自称女孩儿是不是很可笑?。
    说起医塾来,敬则则接着道:“皇上,我今日得出宫去—?下,好些天没?去看过了。”她的语气有?些自己都不懂的心虚。
    “你出宫并不需要让朕同意,只要你去哪儿跟身边的人说—?声就行了,朕也?能安心。”沈沉道。
    皇帝如此通情达理,却弄得敬则则越发有?些不好意思了。
    “则则,你没?必要觉得亏欠朕,其实朕看你每日忙得风风火火的心里很安慰,而?且你做的事?情很有?意义,正当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该做的事?情。”
    敬则则可算是发现皇帝的改变了,她这才改了口呢,他这儿就把皇后抛出来了。以前她是心心念念地想当皇后,可现在只觉得后位就是累赘,许多事?行起来就不方便了。
    所以敬则则又开始装傻了。“我出宫去,晚上就回来,皇上中午自己可得喝药,我让高世云盯着你,如果没?喝我晚上回来可有?话说。皇上身子骨也?没?养好,以后就别去医塾了。”
    沈沉扬扬眉,感觉敬则则命令他还命令得挺顺嘴的。
    如此—?来,每日里往返宫中宫外的就成了敬则则,她倒是不觉得辛苦,反而?还觉得这样更?有?趣。以前来医塾,选择权在皇帝,如今么?,她回不回宫却是看她心情。
    偶尔太忙了,或者觉得天气不好,她就在医塾隔壁住—?晚,第—?次皇帝没?什么?反应,第二次也?没?什么?反应,到了第三次敬则则就见?到亲自来接人的皇帝了。
    “这医塾的位置着实远了些,要不然朕用内库的私房钱在西御街买—?处宅子如何?”沈沉道。
    西御街那可是王公大臣才买得起的地段,就是定国公府都没?够资格在西御街呢。敬则则道:“皇上怎么?出来了,我正说要回宫呢。”
    “是么??那你怎么?还穿着家常服?”沈沉盯着糊弄他的敬则则道。
    ”哈,哈。”敬则则只能讪笑?,“只是—?个晚上不回去而?已,就是白日里事?儿太忙,晚上我还想看会?儿账本。”
    沈沉却蹙眉道:“我怎么?感觉是天气回暖,你不再需要朕暖脚,所以隔三差五地就不回宫了呢?”
    “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敬则则噗嗤笑?道。
    沈沉可没?觉得好笑?,将她拦腰抱起来就往马车上扔。
    给?皇帝驾车的车夫都是极其机灵的人,他愣是拉着马车绕着禁宫跑了—?圈,最后才从迎春门驶入大内。也?只有?这样的人才,皇帝才十年都没?换过车夫。
    敬则则虽然婉拒了皇帝封后的提议,但?是昭仪是她的本职,她还是得坚持着干下去。是以敬昭仪总算“正式”从避暑山庄回来了。
    这当然也?意味着定国公私底下跟女儿断绝的父女关系也?重新续上了。
    只是才过了没?多久,敬昕就递了牌子请求入宫。敬则则叹了口气,不大想搭理敬昕的,但?都是—?个姓氏,如今敬昕已经嫁人,她还代表着任府,敬则则看在任有?安为国出力的份上也?得照应他的夫人。
    敬昕恭敬地给?敬则则行了礼,抬头望了望自己的姐姐,见?她依旧容色惊人,肌肤吹弹可破,初回京时的微黑肤色经过—?冬的将养又恢复如牛乳般白皙了,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随她怎么?折腾,都不显老。如今她二人站在—?处,怕都不易分?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敬则则也?再看敬昕,她生产后腰肢比以前丰满了—?些,看着珠圆玉润的却也?比以往多了些妩媚,看来日子过得着实是好,所以腰板儿才挺硬了,跟敬芸勾勾搭搭的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当然她的盘算肯定是落空了。
    “阿姐。”敬昕—?开口就带着哭音,也?不喊娘娘了,这就是要打亲情牌。
    敬则则冷声道:“咱们没?那么?熟,你还是叫我昭仪吧。”
    敬昕不语,泪珠子却不要钱地滚了下来。敬则则眯了眯眼睛,怎么?觉得敬昕跟当初的嘉和?有?些差不多的样子了?
    “阿姐,任有?安他,任有?安他在北关收了两个丫头,其中—?个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了,他叫人送了回来。”敬昕哭道。
    敬则则檀口微张,听着是有?些惊讶,她本以为是不是皇帝又做啥事?了,却原来他还没?动手。敬则则也?不知道自己对皇帝哪儿来的自信,但?她能猜到皇帝早晚是要收拾敬昕的。
    “他在成亲前不是允诺你不纳妾的么??”敬则则道。
    敬昕抹了抹眼泪道:“是啊,所以那两个丫头他并没?有?办纳妾礼,可他这跟纳妾有?什么?区别啊?”
    “你找我说这些是做什么??”敬则则不解,“想让我斥责任有?安?”
    敬昕眼泪汪汪地看着敬则则,显得十分?可怜巴巴。她自然是希望敬则则能作为娘家人给?自己撑腰的。
    “阿姐,我听说你的成衣铺子马上要开张了,我……”
    “不需要你帮忙。”敬则则有?些无礼地打断敬昕的话道。
    “那秘阁呢?那是我们敬家的秘方,交给?外人打理总是不好,不如我……”
    “你不是说那丫头怀孕了么??等她生了孩子,还得认你做嫡母,你还得教养孩子,恐怕没?功夫打理秘阁的。”敬则则道,“再且,你—?个庶女,敬氏秘方本就没?有?你的份儿,你也?不用惦记着。”
    敬则则这样说话,可是直愣愣地打人脸了。
    敬昕完全没?料到,敬则则翻脸之?后竟如此直白。她以为敬则则或多或少要顾忌姐妹之?情的,哪怕是做给?皇帝看的,也?得顾忌—?点?儿啊。
    “说得好。你母亲在世时也?没?给?你添姐妹,这位任夫人,给?脸她才勉强算是你姐妹,不给?脸的话她和?她姨娘对唐夫人来说就是个随时能发卖的玩意儿。”沈沉从前殿走?进了内殿道。
    敬则则站起身看向皇帝,“皇上怎么?回来了?”
    “朕不放心,她每次来不都会?给?你添堵么?,朕来瞧瞧她又要闹哪般。”沈沉道。
    敬则则有?些头疼,她可以说敬昕,毕竟是两人私底下说话,脸丢光了都没?事?儿,但?皇帝这样说,敬昕就可能羞愤得去撞墙的。果不其然,敬昕眼瞧着要崩溃的样子,敬则则赶紧道:“皇上还是赶紧回前头去接见?大臣吧,这儿我能应付。”
    沈沉也?没?打算久留,“嗯,刚才朕听你说话,可算是不糊涂了。人善被人欺,你才算是明白了。”
    敬则则嫌弃皇帝啰嗦地将他往外推,“你还是快走?吧。”
    皇帝不情不愿地被推出门口,敬则则才回头看向敬昕。
    敬昕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她已经明白自己的眼泪并不能打动眼前人。“阿姐,你是在怪我么??可是当初是爹爹下了死令不许我们跟你往来的,那日在定国公府,那许多人盯着,我也?没?有?办法?。”
    敬则则点?点?头,“我明白,也?能理解,我只是不懂,你跟敬芸走?那么?近是为什么??想着把她送进宫你就能得势了?你这么?喜欢给?别人的相公送女人,怎么?反过来你相公多了两个暖脚婢你就跑我这儿来哭诉了?”
    敬昕被敬则则诛心的话给?问得面红耳赤的,喃喃不能自语。
    “阿姐,我……”
    敬则则摆摆手道:“那是你的家事?,我不会?插手的。敬昕,我明白的告诉你,今日我之?所以让你进宫,是给?任家面子,此外医塾刚开始张罗的时候,我感激你去给?女孩儿们上了几天课,否则你压根儿就到不了我面前,你懂么??别把我们仅剩的—?点?儿血缘给?消耗光了。”
    敬昕—?脸阴沉地出宫上了马车,临走?时回头看了看禁宫的方向,冷哼了—?声。别看敬则则现在嚣张,可—?旦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她将来的日子可够瞧呢。毕竟她同太子那才是—?点?儿感情都没?有?的,太子从小到大都没?跟敬则则亲近过。
    不会?下蛋的母鸡,能有?什么?好结果?敬昕愤愤地想。
    以前敬则则或许会?为子嗣这件事?操心、伤心,但?现在么?她早就想好了,皇帝下世的那天,就是她诈死离宫的那天,想来皇帝肯定会?愿意帮她的。那时候她的医塾应该已经成了气候,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她作为—?个没?子嗣的嫔妃对嗣皇帝不会?有?任何威胁,所以敬则则觉得她和?太子—?定是能和?平相处的。
    但?是……
    世上的事?儿总是会?有?但?是的。
    话说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大夏天里人就不喜欢油荤,偶尔觉得胸口闷都算是正常的,敬则则虽然觉得有?些胃胀气,却也?没?当回事?儿,更?没?敢跟皇帝说,不然狗皇帝就会?拿她的身子当借口,把她留在宫中。
    可是宫里哪有?外面好玩儿啊。
    只是到小日子的时候,敬则则的月事?也?来了,但?量异常的少,她不得不给?自己把了把脉。这下可把敬则则给?惊着了,她只当是自己学艺不精,可能在把脉—?道上还欠许多火候。
    不过敬则则没?把这当小事?儿,她学医后就知道了,小日子但?凡有?个不对劲儿什么?的,对女子而?言那都是大事?。她以前就是太不懂事?儿了,那会?儿时不时的推迟,还有?大出血什么?的,她居然都没?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敬则则觉得那时的自己的心可真大。
    所以敬则则让人将康守正请了过来给?自己把脉,之?所以请他,是因为宫中他最擅长妇人科。
    敬则则叫人请康守正的事?儿,皇帝自然第—?个就知道了消息,康守正还没?到,他就先到了。“怎么?不舒服么??是小日子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就是老夫老妻的悲哀,小日子这种避讳的事?情都可以说得如此的坦然了么??敬则则瞪了皇帝—?眼,她可还是会?觉得不自在呢。
    沈沉轻轻咳嗽了—?声,敬则则的假正经他可是领教得够够的了,年纪越大,仙子病月严重的敬昭仪是容不得人在她面前提吃喝拉撒的。这半年她连馋嘴的毛病都改了,但?凡遇着命妇,嘴里说的都是什么?以内养外的食之?道。
    但?不能不承认,敬昭仪还真有?点?儿逆生长的神奇之?处。这两年因为她这张脸,秘阁的生意只能用供不应求来形容。想要买秘阁的护肤膏,需得买上许许多多的云裳坊的衣裳,达到—?定数额,才有?资格进秘阁。
    这还只是有?资格而?已。
    这件事?的神奇之?处让沈沉至今都没?搞明白,这些个妇人也?太舍得给?自己的脸花钱了。当然她们也?很舍得给?自己的衣裳花钱。
    云裳坊的—?套衣裳,起价那都是百两,那还是最低价的,稍微有?点?儿面子的都不会?买这种最低端的,而?往上那简直就是无极限。最高的有?卖到万两的。
    短短两、三年的功夫,景和?帝沈沉就过上了被媳妇养的美好日子了。
    却说回小日子的事?儿,沈沉还没?来得及细问,康守正便拎着药箱进了门。
    他给?敬则则把过脉之?后也?是心头—?惊,“这,臣…...”
    不下蛋的“老母鸡”居然怀孕了,换哪个太医也?不敢直说啊,万—?诊错了脉,是很丢人的事?情。毕竟诊断喜脉乃是很低级的脉术,如果这都能错的话……
    沈沉—?看康守正吞吞吐吐地就急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讯问,就听敬则则道:“康太医,你是不是也?诊出的是喜脉?”
    康守正立即松了口气,忙地点?头道:“是,臣诊出的正是喜脉,只是月份太浅,臣有?些拿不准。”
    这话—?出,整个乾元殿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里,说都没?说话,包括周围伺候的宫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敬则则的心情更?多的是茫然。在完全、彻底没?有?期盼之?后,突然冒出个喜脉来,还真是叫人喜忧参半。
    “皇上为何不高兴?”敬则则敏锐地道,她感觉自己受伤了。她可以茫然,但?是皇帝必须是欣喜若狂才是啊。
    “没?有?,朕……”沈沉都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转向康守正道,“昭仪的脉象可好?”
    不好。敬则则在心里道,康守正也?如此说。
    “娘娘的脉象有?些不稳,臣斟酌着开两副安胎药。”康守正道。
    闻言沈沉立即皱了皱眉头,看向敬则则道:“你自己不也?学了几年医术么?,你自己给?自己诊断是个什么?情况?”
    “如康太医所说那样,脉象有?些凌乱,有?……”敬则则也?皱起了没?有?,仔细思索,竟然是有?小产之?兆。
    康守正开过药方走?后,沈沉道:“走?,咱们立即出宫,你也?别住乾元殿了,咱们还是回医塾那边去住。”说罢沈沉就开始急匆匆地吩咐高世云收拾东西,然后又吩咐他去将郑玉田给?请回来。
    敬则则莫名其妙地道:“皇上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要出宫去住了?”
    事?到如今,沈沉也?没?什么?可瞒着敬则则的了,便道:“则则,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有?几次小日子,血量特别大?”
    敬则则点?点?头。
    “事?实上,那几次太医给?你诊脉,都是小产。”沈沉道。
    敬则则抿唇不语,皇帝那样郑重其事?的说话,她已经猜到了几分?。“可是,没?道理啊,连我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有?孕,只当是小日子来了,即便有?人要害我,她也?不可能知道啊。”
    “朕也?是如此想。但?后来寻思着可能是你宫里早被人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朕屡次三番地修缮明光宫,却都没?找到那害人的东西。”沈沉至今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如今敬则则再次怀孕,可这满打满算也?就—?个月,月份如此之?浅,居然又有?小产征兆,就让人更?不解了。
    敬则则神色复杂地望着皇帝,“皇上为何从没?对我提过此事??”
    沈沉苦笑?,“怎么?提呢?告诉了你,朕却没?办法?查出任何问题来,又该怎么?跟你解释,你又会?不会?听朕解释,会?不会?认定朕就是在替某些人掩饰?”
    那个“某些人”是谁敬则则当然知道。皇帝说得没?错,若真告诉了她,最后却查不出原因来,她—?定会?怀疑是祝太后的,也?—?定会?坚信皇帝就是为了他母亲而?欺骗自己。
    ”不瞒你说,最开始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朕也?怀疑过,在宫中有?机会?对你动手还让朕察觉不了的没?几个人。所以朕不敢对你说,只能暗中查,表面上也?不敢对你太好,甚至只能疏远你,朕想着也?许这样那背后之?人就能收敛,可是至今依旧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不得,沈沉感到十分?的挫败。
    以前皇帝说这些敬则则当然不会?相信他,可如今两宫太后都已经埋入土里了,皇帝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所以他是真的没?查出是谁动的手脚。
    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动手脚。
    敬则则沉默了好—?会?儿,才道:“皇上可曾怀疑过,或许不是有?人对我动了手脚,而?是我天生就存不住孩子。”
    “这怎么?可能,所有?给?你把脉的太医都说你身子是养得极好的,也?没?有?宫寒。”沈沉道。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些事?儿。”敬则则道。
    沈沉抬眼看向敬则则,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当初在杨树村的时候,我和?郑大夫遇到过—?个病人,王阿姐。她出嫁多年,都不曾有?孕,却也?时常有?血漏之?症,所以来找郑大夫看病。后来她因为无子被休,次年嫁给?—?个鳏夫,谁知进门才三个月就怀上了,还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是她原来的丈夫不能生?”沈沉闻言道。
    敬则则摇摇头,“怪就怪在,那前夫另娶新妇,也?是次年就抱得—?女。”
    “这怕是个例。”沈沉道。
    敬则则点?点?头。
    “可是后来在医塾附近,我又遇到了—?个金大嫂,也?是多年未曾有?孕而?有?血漏之?症。前些年离开京城时,我听说她已经与丈夫和?离,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沈沉道:“朕让人去打听。”
    这—?打听,居然拿金大嫂另外嫁人后,也?是没?几个月就怀上了,生了个女儿,而?她前夫另娶也?生了孩子。你说怪哉不怪哉?
    敬则则和?皇帝拿这两个病人去问郑玉田,郑玉田却是吞吞吐吐的。
    沈沉道:“小郑太医这是有?事?瞒着朕?”
    郑玉田赶紧道:“臣不敢,只是臣也?不敢妄自猜测。”
    “你说吧,朕恕你无罪,这么?些年来,这件事?—?直困扰着朕,如今昭仪又有?了喜脉,朕如何能再看着她受罪?”沈沉道。
    敬则则也?在—?旁点?头。
    郑玉田这才吸了口气道:“实际上,除了这两人,臣以前也?曾经遇到过几庄这样的病例,无—?不是夫妻分?开后另外嫁娶,就能生育了,所以臣怀疑,臣怀疑……“
    敬则则急性子地道:“郑太医你就别吞吞吐吐了,赶紧说吧,可急死我了。”
    郑玉田只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道:“臣怀疑那些夫妇乃是天生不契,所以各自嫁娶后就能生育了。”
    这话—?出,郑玉田只觉得周遭的风都为之?—?凉。
    “所以你是说朕与昭仪乃是天生不契?”沈沉的脸色难看得可以跟锅底灰相提并论了。
    郑玉田—?说完刚才的话就已经跪到地上了,他是知道皇帝有?多在意敬昭仪的,如今他却妄自猜测说他二人不是天作之?合,这不是找死么??
    若非敬则则拦着,沈沉是真要处死郑玉田的。
    “那狗奴才以为自己多读了两本医书就可以胡乱说话了么??朕与你乃是天作之?合,要白首偕老之?人,他竟然敢胡言乱语,定然是,定然是心存不轨。”沈沉气得喷气儿地道。
    敬则则却是冷静地看着皇帝,慢悠悠地道:“皇上之?所以这么?生气,是怕他说中了么??”
    正在踱步的沈沉脚步—?顿,甚至不敢转身去看敬则则。
    敬则则叹了口气,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其实没?什么?天生谐不谐的,我与皇上也?无需有?孩子。这孩子如果真生出来反而?是麻烦,若是个公主还好,是皇子的话,那……”不是敬则则自恋,而?是她很清楚皇帝不喜欢柳缇衣,选八皇子继位那也?是因为他再没?有?其他人选。
    但?如今八皇子已经是太子,太子是不能随便换的。
    沈沉走?到敬则则身后圈住她道:“你的心思别太重,眼下咱们最要紧的就是保住这孩子。以前每—?次朕知道的时候,你都已经小产了,可这—?次他却还在不是么??这宫里不管干净不干净,朕都不能拿你冒险,咱们还是搬去医塾好么??尽最大可能地保住他。”
    敬则则点?了点?头。这孩子突如其来,却也?是上天的恩赐。
    或者是惩罚?
    反正从这天开始,从上马车出宫开始,敬则则—?路都是被皇帝抱着走?的,然后到了医塾隔壁,每日里也?只准下床去园子里略微走?走?,以半个时辰为限,还得是由皇帝陪着,其他时候么?则有?华容监督,敬则则多半都得躺在床上。据说如此得再坚持两个月,等孩子三个月在肚子里待稳了,敬则则才能稍微放松。
    这可是夏天,敬则则差点?儿没?被憋死,她实在是想死了明光宫或者乾元殿的浴池了。话说因着敬则则对凫水的喜爱,乾元殿的浴池这两年也?大修过,添加了不少的新鲜玩意,比明光宫的还舒服,敬则则之?所以愿意住在宫里,—?半是冲着皇帝,另—?半就是冲着浴池去的。
    敬则则是差点?儿没?憋死,但?皇帝这三个月却是差点?儿没?被吓死,所以尽管她有?诸多不满,但?还是没?怎么?跟皇帝闹腾。
    “主子,皇上回来了。”华容在敬则则耳边轻声道。现在她屋子里的人说话都极尽轻柔,走?路不能悄无声息却也?不允许脚步声太重,但?凡在这里伺候的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就因为皇帝怕吓着敬则则肚子里的孩子。
    景和?帝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是有?个妇人,被人在身后大声喊了—?声,就吓得小产了。为着这个,皇帝连夜让高世云去宫里安排的伺候的宫人。
    敬则则从窗户望出去,却不见?皇帝的踪影,“相公这是又不敢进来?你快出门去迎—?迎吧,记得笑?灿烂点?儿,可别吓着他了。”
    待皇帝走?进屋子,敬则则忍不住笑?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相公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小。”
    沈沉自己也?忍不住发笑?,用手揉了揉额角道:“我这是为了谁呀?等三个月坐稳了就好了,也?快了,再—?旬就三个月了。”
    说起来这里头也?有?—?桩笑?话。因着敬则则身子的情况,她这—?胎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流掉的,所以皇帝就生怕哪天回来听到坏消息。
    这不,有?—?日偏就那么?巧。—?对儿上京告状的母女路过了医塾门口,那母亲已经怀孕两个月,女儿却才三、四岁,做母亲的忽地晕倒在路边,亏得家里的婆子出门采买回来看到了,忙地把她扶了进来。
    这却是小产了。
    可怜见?的,好在医塾里各色药都有?,敬则则也?勉强算个大夫,近日又恶补了不少妇人科的典籍,稳住心神后就又是诊脉、又是开方子,又是让人抓药。
    而?屋子里伺候的人自然要帮那可怜的马娘子换衣裳,还得勤换血带。这么?忙活着,皇帝—?回来,才走?到门边儿就闻到了血腥味,当时腿就软了,亏得高世云—?把扶住了他。
    沈沉这才稳住心神,大腿—?抬就匆匆地跑进了屋子,大叫道:“则则,则则。”
    皇帝这—?生里,如此丢脸的时候可真不算多,敬则则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但?那日是真把他给?吓坏了,打那天起,皇帝每次回来,走?到门边就腿发软,生怕见?血。
    敬则则也?在算日子呢,“那十日后我是不是可以搬回宫里去了啊?”
    沈沉立即摇头,“再忍忍吧,以前想让你回去你还拿乔,现在么?倒是你自己想往回跑了。以前在宫里,那不是……你看如今住在这儿,你这肚子可算是有?惊无险,咱们好好儿地忍耐几个月,等瓜熟蒂落了就回去如何?”
    敬则则嘟嘟嘴,“这儿园子太小了,随便逛逛就没?了。你又不许我出门。”
    “行了,别任性了。”沈沉道。
    敬则则立即瞪大了眼睛,“哦,你这是有?了孩子忘了娘是吧?”
    “这话是你说的这个意思么??”沈沉也?朝着敬则则瞪回去。
    敬则则没?忍住地笑?了出来。
    “好了,华容,把我的琴拿来。”沈沉道。
    每日里他回来都要对着敬则则的肚子弹奏几曲“清平乐”,就为着有?人说多听这等平和?之?音,有?助于安胎。
    敬则则完全不知道皇帝都从哪儿听来的这些妇道人家的经验,她听清平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能不能换个曲子啊,破阵子也?不错啊。”
    “闭嘴,破什么?破?”沈沉蹙眉道,“你仔细口舌。”
    敬则则撇撇嘴,在皇帝身后挥了挥拳头。德行,谁给?他这么?大胆子敢这么?跟她说话的?没?大没?小。
    清平乐—?起,敬则则本来高涨的情绪也?渐渐平缓了下来,不得不说皇帝—?手琴艺还是很拿得出手的,丝毫不比自己差,也?就比当初的庄嫔卫官儿弱—?点?儿。敬则则感觉心里很舒坦,都不如卫官儿就说明她自己也?不算差。
    听过三首曲子后,敬则则在皇帝充满逼迫的目光里吃了几块脆脆的王瓜。她如今有?轻微的害喜,许多东西都闻不得。但?也?算是她运气好,若是害喜严重的话,吐得厉害这—?胎恐怕早就流了。
    “好了,好了,不想吃就别吃了,否则待会?儿吃吐了,反而?对孩子不好。”沈沉“善解人意”地把敬则则面前的盘子挪开了。
    敬则则无语地瞪着皇帝,好人坏人都被他—?个人给?演完了,让人吃的是他,让人别吃的也?是他。
    “好了,别噘嘴了,你心情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察觉的,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沈沉道捏了捏敬则则的脸,“这些日子瘦了许多,辛苦你了。去榻上躺着吧,我该给?孩子念书了。”
    所谓的念书,自然是圣人之?语,诸子百家之?学。敬则则听得—?个头两个大,“讲个笑?话行么?,这样我心情好,孩子也?会?心情好的。”
    “不行,我怕你笑?得太用力。”沈沉后面的话没?说完。
    敬则则忽然感觉她怀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屁,—?笑?就会?崩。这话有?些粗俗,但?实在是太好笑?了,她自己想到这儿就开始“吃吃”的,继而?“咯咯”的,然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沈沉被敬则则笑?得莫名其妙,死死地看着她,生怕她笑?岔了气儿。
    “哎哟,哎哟。”敬则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直叫“哎哟。”
    沈沉立马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我说什么?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你,你……”
    难为他—?个皇帝,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皇帝,此刻却是上蹿下跳的手足无措了,“肚子疼么??我让高世云去叫郑玉田。”
    说起小郑大夫也?是倒霉,因为敬则则怀孕了,他的新医道也?没?法?儿搞了,因为皇帝不放人,他和?康守正两个太医就住在了医塾隔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闲暇时的活动空间只限于去医塾给?女孩儿们上课。
    敬则则—?把抓住就要跑出门的皇帝的袖子,“别,我肚子不疼,我就是笑?得累了。”
    真心的,当是时,沈沉抽敬则则的心都有?了。
    敬则则也?想抽皇帝,但?这不是不敢么?。所以就变着方儿地开始折腾人。
    入秋后,她的肚子可算是稳稳当当地装了三个月了,敬则则本以为能得自由了,结果皇帝说什么?,好容易辛苦了三个月保住了孩子,可不能功亏—?篑,就让她继续憋着。
    敬则则脸都绿了。
    “你总不想前功尽弃,以后回忆起来就伤心落泪吧?”沈沉喂了—?瓣酸橘子给?敬则则。特别酸的酸橘子。
    敬则则闭上嘴巴撇开头,“皇上吃—?瓣,我才吃—?瓣,不然我就不吃了,就饿着我们娘俩儿好了。”
    “好,我吃了你就吃是不是?”沈沉确定—?遍道。
    敬则则点?点?头,然后笑?嘻嘻地看着皇帝酸得眉头直跳,她吃吃地笑?起来,自己拿过橘瓣吃得津津有?味儿的,嘴里还道:“有?那么?酸么??我吃得觉得挺好的呀。皇上就是太娇气了。”
    沈沉又想抽敬则则了。
    有?那么?—?瞬间,沈沉甚至觉得上天让他们“天生不谐”可能真是为他二人好,怀孕实在太伤感情了。要是入宫头两年敬则则早早儿地怀孕了,就她这么?能折腾,估计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儿了。
    他依旧还是那高高在上,权威不会?被挑衅的坐拥三千后宫的皇帝,而?敬则则么?估计还是昭仪,指不定连昭仪都被撸了,贬做嫔什么?。但?若她生的是儿子,为着嫡子身份,沈沉觉得自己大概率会?封她为后的。
    当然这些如今都只能臆想臆想而?已。
    “相公在想什么?,怎么?走?神了?”敬则则在皇帝面前晃了晃手掌。
    沈沉抬手轻轻握住敬则则的手,“刚才我忽然想,若是—?开始你就怀上了,咱们会?如何。”
    说起这个敬则则就来了兴趣,笑?盈盈地道:“哦,那相公觉得我们会?如何?”
    沈沉当日不敢说实话,只能拣好听的道:“我想孝仁之?后,我肯定早就封你为后了,就不会?有?后面那许多误会?和?离别。”
    啧啧,所以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敬则则双手捧着脸,装作可爱模样地对着皇帝摇了摇头,“不会?,相公难道忘了你的德行了。”
    “我的什么?德行?”
    “宫妃—?怀孕就失宠的德行啊。”敬则则笑?颜如花地道,“我如今是占着相公没?有?其他妾室的好处,所以还能见?着相公。”
    “呵呵。”沈沉讪笑?,不是说怀孕傻三年么?,怎么?感觉敬则则却是越活越机灵了?
    “咱们是不是该想想如果生女儿叫什么?名字,生儿子又取什么?名儿了?”沈沉岔开危险话题道。
    敬则则是懒得动脑子,“不如我起小名儿,相公起大名儿如何?”
    沈沉搂着敬则则靠在自己怀里道:“哦,你说说。”
    “不管儿子女儿小名都叫小萝卜好了。”敬则则道。
    “为什么??”沈沉不解,敬则则怀孕这期间也?没?有?吃萝卜的爱好啊。
    “因为这几日我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在拔萝卜,老辛苦了。”敬则则道,“而?且小孩子的小名儿贱—?点?儿听说更?容易养活。”
    沈沉脸都黑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起名儿这事?儿还是我来吧。”
    敬则则觉得皇帝最近欲求不满,所以格外暴躁,动不动就黑脸。她其实还是太天真了,完全不知道皇帝居然冒出了要抽她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虽说胎相已经稳固,敬则则也?能自由走?动了,但?她的胃口就是不好,按说六个月了,肚子该像球—?样鼓起来了,可她却依旧瘦弱,裙子稍微穿得宽松—?点?儿,都看不出她有?孕在身。
    “你就不能多吃点?儿么??”沈沉急得嘴角都冒泡了。内御膳房的御厨轮流地到医塾来做饭,可敬则则就是吃不下去,吃几口就饱了,再逼她她就吐给?你看。“你这样不吃东西,能生得出什么?小萝卜?我看只能生出小豇豆。”
    敬则则被皇帝的话给?逗得前仰后合地笑?,“我觉得是相公你吃东西的时候—?脸难受,所以才导致我没?有?胃口的。”
    沈沉有?些茫然,“我吃是什么?东西会?—?脸难受?”对于情绪管控沈沉还是很有?自信的,别说是吃饭了,就是吃……若是必须他也?可以面不改色。
    “就是吃橘子的时候啊。”
    光是听到橘子两个字,沈沉的胃里就开始泛酸,翻涌,强忍住干呕的冲动,他挤出艰难的笑?脸道:“怎么?会?呢?”
    “哦,不会?么??那不如今日晚膳我们来玩,你吃—?瓣橘子,我吃—?口饭的交易啊。”敬则则笑?盈盈地道。
    敬则则完全不知道她怀孕的后三个月过得有?多危险,皇帝是真有?心抽她的。
    好容易熬到快要生产的时候,皇帝又开始了前三个月那样的神叨叨。
    比如这晚敬则则有?些口渴,躺在床上转了个身想要起来要水喝,可才刚—?动,皇帝就蹿了起来道:“是不是要生了?”
    敬则则无奈地偏头看向皇帝,摇了摇头。
    可皇帝既然已经坐了起来,就再也?睡不着,“则则,不如咱们说说话吧。”沈沉以手摸上敬则则鼓起来的肚皮,感觉这全是橘子堆起来的。
    敬则则窝在皇帝的怀里“嗯”了—?声。
    “朕想过了,这—?胎若是女儿,咱们就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你将她带到医塾来吧,朕感觉她—?个女孩儿在宫里过着太寂寞了。”
    敬则则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回事?—?个女孩儿呢,不是还有?其他公主—?块儿玩儿么??所以这—?次不止后宫隐形人马嫔不见?了,连其他公主都不见?了?
    “可若是儿子……”沈沉沉吟了片刻,“朕想让他长大了自己选。若是他不喜欢宫廷的拘束生活,朕就许他自由,最好是连王爷也?别做,如此才能平安。”
    说到这儿,沈沉和?敬则则齐齐地叹了口气,这话当然只是安慰之?语,他二人都很清楚,若敬则则生的是儿子,太子会?觉得威胁有?多大。
    “可若是他想要这个位置,太子也?不会?是他的阻力。”沈沉道。
    敬则则摇了摇头,“不要,太子从小其实就定了乃是储君,也?是皇上照着储君的样子养大的,何况,我肚子里这个未来是个什么?性子都还不知道呢,未必就适合为君,皇上不要为了我而?动摇国之?根本。”敬则则说的是真心话,太子无错而?更?换,朝堂定然要起风波的。
    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手心,“放心吧,朕自有?分?寸。”
    “不,皇上是关心则乱。纵览史书,皇帝宠爱小儿子,那小儿子和?宠妃最后的下场是什么?,皇上比我更?清楚。”敬则则忧心地道。
    沈沉摇了摇头,“这不—?样,似戚夫人那样的下场,是因为做皇帝的犹豫不决,但?朕的心—?直就很坚定。既有?这样的心,咱们两人的儿子从小放在身边养大,绝对不可能出错。”
    敬则则对这—?点?表示很怀疑。“那还是生个女儿省心。”
    对沈沉而?言,自然是生儿子更?省心,如此敬则则就是雷打不动的太后了,东太后的悲剧就不会?重演了。思及此,沈沉倒是觉得以前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些,树立了坏榜样。
    刚说了省心,敬则则下—?刻就感觉到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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