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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看了一眼小厮，没说话，带着江霜，一步一步地踏进了江府的门。
江府内院种了许多花草，微风轻拂，带起阵阵芳香。
楚栩微微垂眸，一言不发，跟着江城走着。
没一会，到了一扇门前。
江城轻轻敲敲门：“父亲。我带霜儿，回来了。”
猛地，门被打开。
一个中年男人猛地一抬头：“霜儿，霜儿在哪呢？！”
楚栩没料到他会突然开门，猛地，二人视线一汇，楚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脚差点没踩稳，一旁的江城忙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楚栩摇了摇头，站直了身，看着面前陌生的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略微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看着楚栩，缓缓，滚烫地泪珠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他大哭着，道：“霜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啊——！”
“你才三岁就走丢了，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你终于回来了啊——！”
楚栩看着突然大哭起来的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了江城。
江城低声道：“父亲现在……情绪有点激动。”
“……”楚栩沉默着，应了声，“哦……”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恍恍惚惚的，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江城告诉她，这间房间自从十五年前她走丢后，便一直无人入住。虽无人入住，但江老爷每日每夜都会派人细心打扫。
麻木地坐在摇椅上，盯着面前一尘不染的房间，楚栩沉默着，缓缓饮了一口茶，在系统空间低声问道：“秋秋，我是不是……鸠占鹊巢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楚秋疑惑。
“……你不觉得我这样很自私吗。”楚栩道，“他们想要的妹妹和女儿根本不是我，我这样根本就是在代替她享受一切根本不属于我的爱。”
“……可是这只是剧本。”楚秋弱弱道，“栩栩，你不要将自己放的太重了，这只是一个位面，他们，都只是剧情。人物……”
“他们是吗？”楚栩冷静道，“楚城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齐南他们是攻略者，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楚秋沉默了一会，道，“可是栩栩，至少你见到的那位父亲……只是人物。”
“可是他对江霜的爱并不是假的。”
楚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个问题。
因为自己以前是被黑暗笼罩的，所以在逃离黑暗好久之后，突然遇见上了一个名义上的父亲。她下意识地将其归类到黑暗中，可在见到真人之后，她才猛然发现，这个世界上似乎除了她，所有人遇到的都是一片光明。
毕竟，江老爷的眼泪和悔恨都不是假的。
人生真是处处充满讽刺啊。
楚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久，他才轻声道：“栩栩，我不太懂人类的感情……你们的情感有的时候真的太复杂了……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虽然这个事实有些残酷……那就是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另一个人来到这一个位面，享受他们的宠爱。”
“说难听些，那些人或许会比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在之前攻略者撒泼打滚各种娇蛮也是存在的。你……已经很好了。”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我觉得我现在很愧疚。”楚栩看着面前的门，眉目中满是麻木，“所以我才喜欢孤儿身份，无牵无挂的，多好。”
“……栩栩。”
“不过你说的也对，这只是个位面，都是假的，”楚栩轻声道，“我没必要把他们放的那么重，毕竟只是偶然一见，顶多是这遇见的时间长了些，在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占得部分也比其他陌生人多了一些，仅此而已。”
“呼……”楚秋吁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脸，“栩栩你能自己想通真是太好啦……”
楚栩点了点头，用手撑着下巴，轻声道：“好想齐南啊。”
楚秋也叹了口气：“好想楚冬啊。”
一室沉寂。
过了好久，久到楚栩用手撑着下巴，觉得自己手酸腰痛，整个人都快睡过去时，门轻轻被敲响，紧接是江城的声音响起：“睡着了吗？”
楚栩站起身，打开了门，与门前的江城打了个照面。
江城叹了口气：“父亲已经冷静很多了……他想跟你聊一聊。”
“……好。”楚栩点了点头。
楚栩跟着江城走了没两步，先前在门口开门的那位小厮就屁颠颠跑过来，对着江城道：“老爷他正在沐浴……公子与小姐怕是要等一等了。”
“……父亲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沐浴？”江城皱眉。
“因……因为，”小厮有些结巴，“因为老爷说……他想香喷喷的，见小姐。”
“……”江城有些无语凝噎，“行了，你下去吧。”
“是。”小厮领了命，跟来时一样，屁颠颠跑了回去。
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江城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看向了楚栩：“恐怕又要推迟些……”
“没事。”楚栩摇了摇头。
江城：“我那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完，待会我再来找你。”
楚栩：“好。”
看着自家哥哥离去的背影，楚栩低低叹了口气，旋即出声道：“露白！”
露白屁颠屁颠跑过来：“江小姐！”
“我要沐浴。”楚栩简言意骇道。
露白愣了愣，点了点头：“好！”
五分钟后，泡在热气腾腾的热水中，楚栩稍微放松了些身子，白雾缭绕，她轻声吁了口气。
她放松了思绪，盯了一会天花板，身后露白正轻轻为她擦拭着头发。
楚栩看了露白一眼：“在江府待得还习惯吗？”
“……啊？”露白楞了一下，“习惯啊……”
“你这是怎么了？”楚栩皱眉，“魂不守舍的。”
“就是有点想爹娘了。”露白小声道。
“北边虽然乱了，但这么些日子都没见战报传到南方，料想着京城也不会出什么事，”楚栩漫不经心道，“料想着你爹娘也不会有事，放宽些心，待状况安稳些后，我们会回京城的。”
“……噢。”露白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了几分懵懂，但她眸中更多的，还是信任——
信任楚栩不会欺骗她。
楚栩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份信任，并以此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