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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江城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想到了这位姑娘或许是被假扮的，他想到了这位姑娘可能只是跟画像中自己的娘长得很像而已，甚至，他还想到了，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脑中漂浮过无数种的可能，但，在江城抬起眸，看向江霜的那一秒内，那所有的可能都化在了他眸中的暖意中。
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跟自己娘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了……
活在黑暗中太久，此刻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光。江城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人放走了。
而彼时，周遭的陈中将和亲信也听到了风声，一转身，看见了江霜，二人皆是大惊。
陈中将虽跟江城汇合一起回南边，但一路上繁忙事太多，根本没有空看那幅画像。此刻的惊讶，只是因为见到了楚栩。
毕竟，陆言生跟红姑说要娶江霜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
而一旁的亲信心中的惊讶，则是与江城一样了。
他大惊着，上前两步，声音中有些自己都并未察觉到的颤抖：“是……江姑娘吗？！”
楚栩在见到江城后，心中虽有疑惑，但想到林海他们都能来，之前的哥哥来也是很正常的，遂，在一秒内恢复了正常，没有表现出什么疑问。
但，对着面前陌生男人突如其来的问题，她微微皱眉。
如果没记错，在听雪楼跳了这么久的舞，没见过面前这位陌生男人啊……
但见着他与江城站的如此近，料想到这应该就是自己哥哥的亲信。
但……江姑娘？
这莫非也是一个看过画像的？
想了想，楚栩还是应了声：“我是姓江，但却不知道，是不是您口中的江姑娘。”
亲信猛地将头一转，看向江城的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上将，这……”
“……这位军爷，您们这是？”气氛如此怪异，红姑察觉出了不对劲，上前两步，带着笑问道，“如若我没记错，我听雪楼……是没有接见过二位军爷的。”
气氛又开始怪异了。
一旁的陈中将主动道：“红姑，好久不见。”
“……咦，”陈中将与红姑自然是熟识的，红姑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个真心些的笑容，她摆摆手，道，“嗨呀，陈中将啊，真是好久不见。您们这是……？”
“这位江上将一直在找自己失踪多年的妹妹，这不碰见了，就想问问您们见过这位姑娘没，只不过这位江小姐年幼失踪，现在画的像，是江夫人的。”陈中将笑眯眯的，将画卷从江城手中接过，低下头，刚想看看这位江夫人长什么样子，倏然愣住了。
他看了几眼画中的女子，又抬头看了几眼江霜，满眼的不可置信：“江小姐……您……您这……”
“……”楚栩本能上觉得有些不对，“我什么？”
“您自己来看看吧……”陈中将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当真有这样巧的一件事吧？
楚栩皱着眉，缓缓走上前，接过了那幅画像。
她微微垂眸，看着画像中的女子，沉默好久，长到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她才抬起眸，看向了江城。
江城看着她。
月色温柔。
……
半个时辰后，众人席地而坐，借着月色，终于勉勉强强搞清了来龙去脉。
“意思就是，三岁的时候霜儿不小心走丢了？”红姑道。
“是。”江城点了点头。
“不对啊？”红姑皱眉，“我是在北边捡到的霜儿，南边和北边千里之别，一个三岁的小孩，怎么走过去的？！”
“……”闻言，江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缓缓，他握紧了拳。
陈中将见状不对，忙出来打圆场：“这个事情以后再说，找到江小姐这是好事，不要在这种时候提这么扫兴的事，是吧。”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红姑见状还想说话，却被一旁的祝掌柜一把拉住，走远了些，开始说话了。
楚栩看着面前燃烧跳动的火苗，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走过去的？
自然是被有心人故意丢掉的呗。
虽然不知道那有心人安的是什么心思，但将一个三岁女童在冬日带往北方，任其颠沛流离。北边的冬夜，风多吹一会一个成年人都会感冒，更别提一个三岁的幼童了。
这是存着让人彻底死了的心思去的。
真是心思歹毒啊。
这样想着，楚栩轻轻吁了一口气。
一旁的江城看着她，低眸道：“这些年……对不起。如果我早一些去京城，你……”
如果我早一些去京城，早一些见到你，你就不会在外颠沛流离十五年。
楚栩知晓他的言下之意，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我不介意。”
这个有些灿烂的笑容让江城怔了两秒，在一瞬间，消融了一些多年未见的兄妹二人中间隔着的霜雪……
微微顿了顿，他看着楚栩，轻声道：“待到了南方，我带你去见父亲。十五年未见……他很想念你。”
父亲……
楚栩对于父亲、母亲这两种……是不怎么喜欢的。
尽管这只是一个位面，这只是角色的父母，但她依旧不怎么喜欢，哪怕只是见一面。
江城看出了她不怎么愿意的神态，他叹了口气，伸出手，似是想要揉一揉楚栩的头——
江城比江霜大七岁，小时候江城经常这样揉江霜的头，经常抱着她四处走走看看。
似乎是突然想到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年，而面前的妹妹也是十五年未见，自己这样做不合时宜……
于是，江城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一瞬，旋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刚想收回去，却被柔软的头发‘碰瓷’了。
楚栩看着面前的江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哥哥，好久不见。”
旋即，她轻轻抱住了江城，小声着，又重复了一遍：“哥哥，好久不见。”
“……”
停顿了片刻，江城紧紧拥住了她。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好久不见。”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太过冷漠，顿了顿，他又接了一句：“我……很想你。”
二人之间的冰山倏然消融。
这声好久不见是江霜对江城说的。
同样，也是楚栩对楚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