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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从水里拉出来，聂韶音猛地张眼，满脑子恍惚。
“姑娘，热水已经添完，再泡水就要凉了，起来吧？”居春一万个庆幸，自己不过转头添水，聂韶音竟然就滑落浴桶里了！
聂韶音回过神来还有些惊惶未定，呼吸也是急促的。转头仔细看了一眼居春，确定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这才稳下心神，道：“嗯，起来。”
换好了衣裳，她站在回廊下，仰头看着夜空，神思飘到了从前。
来了这么久，她极少回忆过往，毕竟没有太多值得牵挂的人。
如今想起来那一切，犹如镜花水月，全是一场空！
脑子里最清晰的记忆，竟然是自己尚未做完的药剂实验，还有那夺去了她性命的冰冷刀锋……
若问她临死的时候有没有不甘？有的，因为实验没做完！若问她有没有害怕，好像没有。
无亲无朋，物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曾经，亲人与朋友，是她最渴望的人事。
如今仍是！
君陌归跨步进入院落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聂韶音，虽然这个人还切切实实地站在那里，却缥缈得好像随时都会远离一样！
他心里不由得一惊，下意识迈开大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一把将她紧紧地搂进怀中。
聂韶音被他这一用力，猛然从回忆里拉回来。
他的胸膛太硬了，撞到鼻子生疼。
抬头，见他神色紧张，她揉着鼻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君陌归低头，夜灯下看她的眉眼，确定她还在无疑，他才松了一口气，道：“无事。”
又问:“鼻子怎么了？”
聂韶音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抱过来不能打个招呼吗？撞得我鼻子好疼！”
再次郁闷于身高，他比自己高很多，她鼻子的高度只到他的锁骨下面！
悲哀，悲哀！
“抱歉。”君陌归一愣，笑了笑，给她揉揉鼻子，才拉住她的手。
察觉她手心寒凉，又道：“刚沐浴完就出来吹冷风，你怕自己不会病倒么？”
“那进去吧。”聂韶音笑了声，拉着他的手转身进房。
“你方才……在想些什么？”君陌归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往前走的背影，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刚才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的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进屋，在胡榻上面对面坐下。
紫衣给聂韶音端过来红枣茶，又把装着药膏的扁盒拿了过来。
聂韶音喝了一口茶，才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个药方。”
没有说出实情，却也并不算说谎，那时候她做的药剂实验，是不一定能够成功的一个药方。
而如今，没有了现代高科技的医药设备，她大概永远也不能知道结果了。
而这种事，没必要与君陌归说。
君陌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他信不信，终究没有再问，而是打开了扁盒，道：“来，我给你抹药。”
“好呀！”聂韶音自然不会拒绝，反而还笑嘻嘻地将脸凑了过去。
见她额头上磕破皮的地方还是有些青肿，虽然不流血了，伤口看着还是十分吓人。
还有那巴掌印，她用过药，这半天过去了痕迹还这样显眼，可见聂劲峰被气到了什么样子，大概是使出全力打出来的这一巴掌吧？
君陌归眸光阴沉，一边给她抹药，一边道：“做做样子就算了，又何必真把自己撞伤成这样？”
嘴上都是埋怨，手上动作却相当轻柔。
聂韶音嬉笑道：“做一行爱一行，演戏也要敬业啊！”
她如果不演得逼真一些，又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笑得面部表情太大，她没忍住“嘶”地一声，笑容顿时僵住了。
“你还知道疼！”君陌归动作顿了顿，给了她一个苛责的眼神。
本想用力戳一戳她的伤让她长长教训，可力道到了指尖，却怎么都下不去手，药膏涂上去的动作依旧温柔如水。
聂韶音耸了耸肩，如实说道：“疼啊，哪哪哪都疼。我又不是铁做的，哪能不知道疼呢？”
换来他一个冷眼。
她又笑了，道：“可是，疼这一次而一劳永逸，也是值得的。”
如果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聂劲峰做出这样的事，她想要脱离聂家的非常困难的。她与聂家的仇怨已经解不开了，现在光明正大地撕破脸，总好过聂劲峰或者聂恒斌以后背地里阴她的好！
“哼。”君陌归没有说话，冷冷地发出一个鼻音。
聂韶音笑了笑。
他应该是觉得她对自己下手太狠，可是如果这种事在他需要的时候，相信他只会做得比她更狠！瞧瞧他为了蛰伏于皇族，这么多年一直忍受着毒发的痛苦，甚至宁愿不举，可见一斑。
她倒是不以为意，沉默了一会儿，又笑开，道：“我大概是大夫中演技最好的，演员中医术最好的一个人了！”
她好好一个大夫，却被迫走上了戏精的不归路啊！
君陌归瞧了她一眼，微微吁了一口气，眼里是包容，也是无奈。
药抹好了，他将扁盒盖上，拿出帕子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手指，中途睨了她一眼，道：“以后别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
尤其是，故意受伤的！
聂韶音眨了眨眼睛，没有答应，而是笑道：“事急从权啊，若能付出一点小代价，就能够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聂韶音！”君陌归皱着眉头，重重地喊了一声。
聂韶音一顿。
见他这般认真，且还有些生气的模样，她凑了过去，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道：“好啦，我有分寸的。再说，我已经了却了最大的一桩心事，以后也不用这样演戏了，嗯？”
君陌归的脸色还是没办法舒缓。
她说自己有分寸，实际上呢？
也确实有，她每一步都安排得很好，总能够达到她的目的。
但是，对自己太狠！
现在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以后会不会为了什么事，性命也不当一回事了？
“我今天与舅舅们谈了养生馆合作的事。”见他脸色没有好转，聂韶音识趣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