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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阳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用余光看到陆桓的表情时终究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什么也没有说。
陆桓此时似乎也是极为疲惫，直接往后一仰，靠在了车座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缓缓舒出一口气。
两个人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达到了军部，因为军部的特殊性，即使是陆桓也没有直接被放进去的特权，直到一层一层通报进去，得到了陆老爷子的应准后，警卫这才打开了大门，放陆桓的车驶了进去。
“陆少，到了。”
陆桓听到声音以后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而就在这一瞬间那双眼睛里的疲惫却尽数散去，一丝精光闪过，然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无波。
但是见到陆桓这个表情的楚阳却是隐隐感觉到了血雨腥风。
“等着。”
“是。”
走到陆老爷子在军部的房间外，陆桓对着跟在身后的楚阳吩咐了一句。
楚阳连忙立定站好，没有跟着进去。
陆桓敲了敲门，很快便听到了陆老爷子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门没锁，进来。”
陆桓开门走了进去，看见的便是陆老爷子站在桌子后，手里拿着毛笔正在写字。
陆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了过去，直到看到老爷子写完那副“一代天骄”后，这才开口道：“笔力不够。”
终究还是老了。
陆老爷子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将毛笔放了下来：“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那想必你也想好要怎么解释了吧？”
“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
陆桓闻言却是笑了：“十年前的一切你完全知情，却缄默不言，难道不该解释？”
陆老爷子慢悠悠地将那张写坏了的“一代天骄”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像是也不满意，“嘶啦”一声撕成了两半，随手就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呵，解释了你就会听？”
陆桓闻言愣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陆老爷子继续说着：“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陆桓皱眉，没说话。
“你当时记忆全无，什么都不记得，拉着一个小姑娘就告诉你，这是你喜欢的人，以你那性子会信？还是会觉得是家里算计你？与其之后让你伤这个小姑娘的心，不如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说了，我不是也给你留了一线么？帮你订下了婚约，是你自己推开了她。”
这一句句话仿若尖刀一般狠狠扎进了陆桓的心里，但是他面上却是什么未变：“她为什么会失忆？不要告诉我是巧合，就像你说的我没那么天真。”
因为那个事故，两个人溺水大脑缺氧失去记忆，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巧合，可是陆桓却明白这里面一定有陆老爷子的手笔，绝不会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陆老爷子闻言扫了陆桓一眼道：“她和你不一样，她溺水后还发了高烧，本来记忆就模糊，我只是找了个人让她彻底忘记了这一段记忆罢了。”
陆桓知道，就像是有些催眠师能够唤醒人的潜意识里的记忆一样，也有人能够让这段记忆被尘封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只要不再触碰就怎么也不会想起来。
“为什么？”
“你觉得呢？”
陆桓直直地望向陆老爷子的眼睛，许久后这才开口道：“因为王启琛。”
陆老爷子没说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而陆桓则是向着陆老爷子跨出一步：“我不管你是因为不想让她再卷入这件事情也好，还是因为你只是想要以此掩盖那天发生的事情保护王启琛也好，这件事情我既然想起来了，就绝不会善了。”
陆老爷子眼睛微微一眯：“你想做什么？”
“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孽障，那是你哥哥！”
陆桓越是轻描淡写，但是却也意味着越危险，陆老爷子并不是不了解自己这个孙子，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陆桓会做什么，顿时便是面色一变。
“抱歉，我母亲可没有给我生过什么哥哥，还是一个三番五次要置我于死地的哥哥。”
“你还活着。”
陆桓似笑非笑地看了陆老爷子一眼：“难道必须我死了才有资格对他出手？呵，老爷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将领，难道奉行的是别人都打到家门口，拿枪都指着你脑袋了，还要微笑着对那人说，不要着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陆老爷子顿时被陆桓噎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他，根本看不起我妈妈和我，你要偏心要对他好是你的事，你觉得亏欠他要补偿他也是你的事，但是你没资格要求我也跟着你一样去对待他。”
“混账！”
陆桓却是一声冷笑：“从头到尾我和妈妈都没亏欠他，亏欠这个家分毫，我今天来也不是要和你商量什么，不过是通知你一声罢了。”
说完，陆桓也不去理会陆老爷子，明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还是一丝不苟地道了一句别，让人从礼仪上挑不出任何问题。
陆老爷子气的恨不得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砸过去，想了半天，却又有些舍不得，最终只能颓然地坐在了桌子后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陆老爷子终是叹了一句：“老了，真的是老了。”
陆桓走出房间门的时候，楚阳正标杆一样的站在门外，陆桓扫了他一眼，有些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给你最后一次的选择机会，留下还是离开？”
楚阳眼睛蓦地放大不少，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陆桓，他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陆桓与里面的这位只怕便是表面上的和睦都要撕裂了。
是，他是陆老爷子放在陆桓身边的人，说是辅助却也有起到监视的作用，他知道陆桓其实也知道，只是从来不把这当做是一回事。
但是现在，他一旦选择了陆桓，便意味着忠诚和永不背叛，便意味着舍弃了陆老爷子，再也不是陆老爷子的眼线，不会再向陆老爷子提供任何陆桓的信息。
他该怎么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