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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柏初其实是打算离开的，但是他又想着自己刚才太凶会不会吓到孩子，所以脚步一转，又走了回来。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尚成进的哭声，不像是喜极而泣，也不像是感动。
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他只能看到尚成进的背影，却仍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看到孩子好好的，他其实已经打算走了。
可就在他转身时，尚成进突然说话了。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推门而进，质问尚成进是什么意思，但他的声音，却是颤抖的，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一旦提起来，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即便他这么说了，尚成进依然沉默不语。
背对着奚柏初，拉着孩子的手，闭着眼闭着嘴。
“告诉我!”
“你既然听到了我说的话，那么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最后那句害怕吧，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会说。”
尚成进的声音在抖，哭腔明显，极力隐忍，显得十分弱小。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能说的我已经说了，支票在桌上，如果你想拿走，随时。”
他的态度很坚决，怎么也不愿意透露半句，看起来真的是害怕到了极致。
“……”
奚柏初也沉默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宁愿穷苦的过活，低声下气求着别人借给他孩子的手术费也不愿意透露半个字？
最终，奚柏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拿走桌上的支票，反而是走到了病床旁，轻轻的揉揉孩子的头发，露出一个浅浅的但却真心的笑容，而后看了闭眼不看他一眼却仅仅咬着牙关的尚成进，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医院，头也不回。
大步跨上车，关上车门，奚柏初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先拨通了江申的电话。
那头接的很快，“boss？”
“安排一下，我要去见姓王的。”
“王锋？”
“嗯。”
“……”沉默了几秒，江申才继续开口，“好的，我马上想办法。”
车子停在t城监狱外时，手机铃声也正好响了起来，是江申。
“喂。”
“搞定了boss，你只要和我说一声，一会儿就会有人出来接你。”
“我已经到了。”
“好的。”
再次挂断电话，开门走下车，靠着车身点燃了一支烟，微风吹扶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吹散了香烟的一缕烟气。
监狱们缓缓打开，有一个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
这么几年，奚柏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还能见到这个人。
身形臃肿，满脸横肉，丑陋，恶心，让人憎恶。
他和王锋可以说是互相憎恨，王锋毁了他当初的生活，他将王锋送进了监狱。
所以在王锋见到来人是奚柏初时，他也很惊讶。
“奚总来找我，当真是稀客。”
果然，还是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不想和这人多说半句话，奚柏初直接开门见山，“当年发生了什么。”
“奚总这是专门跑这一趟和我装傻来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不然你也不会拼死了也要把我送进这个鬼地方!”
王锋十分激动，刚想拍桌而起就被一直站在身后的狱警给按了回去。
冷眼看着他这副模样，奚柏初的声音仍然冷冽，“你应该不希望往后在监狱的日子也过得不顺畅吧。”
他既然能做到随时来这里探监，那么让王锋日子过不好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一点，王锋也意识到了，咬牙切齿，但却收敛了肢体。
“你想问什么。”
“当初你撤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
……
奚柏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监狱的，耳边狂风呼啸，像是要将他卷走一般。
跌跌撞撞的跑出监狱，门一关，突然就跪在了地上。
四年以来从来不敢触碰的真相，一旦浮出水面，那么被淹没进海底的，就是他自己。
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些东西模糊了眼眶，他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疼，手指停留在一个电话号码前，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就这么跪在地上，当他终于鼓足了所有勇气点下那串电话号码那一刻。
就像是生怕来不及一般，立即将手机那到了耳边，屏住呼吸，心跳的很快，每一下都如擂鼓，甚至淹没了振铃的声音。
每一秒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煎熬。
可突然，振铃声停了，短暂的空白期之后，对面突然有了声音。
“喂？”
“嘟嘟嘟嘟……”
手机里响起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拿开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连清满脸问号。
是“老公”没错啊，故意打电话又挂断是个什么操作？
她差点都要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的骚扰电话了。
神经病吧？
在心里嘟囔了两句，一直在逛街平复心情的连清没将这通电话放在心里，继续逛着她的街。
而在另一头的监狱外，奚柏初依然跪在原地，瞪大双眼盯着那只有短暂几秒的通话记录，嘴角下抑，捂着脸哭了起来。
动作倒是和尚成进如出一辙。
他突然就想起了，四年前。
那个时候公司刚刚起步，他们公司正好和王锋的公司有一个合作。
而那个合作，就是方明芝作为代表去跟进的。
那个时候，王锋的公司可比他们公司要大不少，方明芝作为代表去到王锋公司的时候，正好被王锋的弟弟给碰到了。
方明芝无疑是漂亮的，又带着职场成功女性的知性与美感。
一眼就被王锋的弟弟看上了。
正巧王锋也是一个色胚子，仗着他们的公司更强，就开始合计如何拿下方明芝。
合作宴，喝酒，下迷药，支开其他人，一气呵成，要不是离开的尚成进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一边和奚柏初打电话一边往酒店赶的话，可能这两兄弟已经得手了。
当奚柏初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了完好穿着外衣缩在角落的方明芝。
就算到现在奚柏初也无法形容出那一刻的后怕和愤怒，他只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挥舞着拳头，一下一下砸到王锋弟弟的身上，手不够，就用脚，将人打到不省人事。
要不是尚成进拉住了奚柏初，正好这个时候方明芝也晕了过去，奚柏初可能真的会把这两兄弟都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