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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窗帘四下覆蔽,极昏暗的屋中唯有一颗夜明珠,微微茫茫亮着。床帏掩了三层,将镂花紫檀木大床,包裹得严严实实。
床脚下,趴着一身材纤细,披头散发的女子,白色中衣,支离破碎,血迹斑斑,露出鞭痕交错的后背,血糊一片。
“来人,将其带下去看管,别让她死了。”冰冷的声音穿透厚厚床幔传出。
即时,一道身影迅疾闪入屋中,扯起地上早已昏死的女子,转眼便没了踪影。
自始至终,无声无息,亦没有一丝光线,窥隙而入。
“照看好皇妃,小心伺候。”男子将昏死的女子交给婢女,转身复守在门前。
两日前,风雨交加之暮,天昏地暗,暴雨肆虐。
三名负伤的暗卫,带回浑身是血,重伤昏迷的墨朗逸。
入府,便急急召了府医为其疗伤,奈何他受伤颇重,又受惊过度,且淋了雨,伤口红肿有化脓之势,整个人处于高烧,危及性命。
直到前日夜间,高烧退去,墨朗逸亦苏醒过来,伤势方得好转。
“宿,去将北冥柔的伤势告知宁泽宇,告诉他,三日之内,我要见到秦君歌!”说话声酷冷非常,语间尽是咬牙切齿之痛恨,令人闻声齿寒。
眼前是一片比墨色更甚浓重的漆黑,冰冰冷冷,仿若置身于深渊之下,于这极浓极重的黑暗中,一双眸子异常明亮,却一眨不眨,只盯着漫漫漆黑的床顶,目光甚是静冷。
墨朗逸直挺挺躺在床上,眼前唯有那杀气腾腾的美艳面容,始终清晰,而心中亦唯一念,杀之撕之碎之毁灭之……
他抬手轻抚着缠在脸上的纱布,勾起嘴角,似笑似蔑,眼中烁着诡异的寒芒。
宁泽宇独坐窗前,目光幽然注视着眼前水纹烛台,若九天寒霜。
一刻钟前,一道黑影无约而至,自称是墨朗逸侍从,奉墨朗逸之令,前来传话与他。
墨朗逸要于三日之内见到秦君歌,否则,将活活抽死北冥柔。
听到此言之初,他的心猛然震痛,即使,此刻,亦倍感悚然,不寒而栗。
那人还言,今日墨朗逸已打了北冥柔,发泄心中怒火,北冥柔此时昏厥不醒……
他只道知道了,便端茶送客。
然思绪,此刻亦如乱麻一般,不知该从何下手理清,想起北冥柔尚在昏厥,他的心便一阵阵绞痛,令他窒息,以及强烈的愧疚,若非他没有本事制服墨朗逸,北冥柔何止受伤如此?
亥时一刻,夜空无星月,墨朗逸与龙泽宇府中同时出现一名不速之客。
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墨朗逸猝然睁开双眼,目色一片冷凝:“谁?”
“我。”来者答。
墨朗逸陡然惊起,骇然盯着严严实实的床帏,脚步声忽至,床帏随之掀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倏然出现。
“墨朗玄,你来做什么?来替你的女人寻仇吗?你莫不是要为着个女人弑兄不成!”墨朗逸近乎嘶吼,随手捡起手边的长鞭,一阵乱抽。
墨朗玄无声躲开,墨朗逸窜下地,他披散着头发,只着了件白色低衣,赤脚站在地上,注视着墨朗玄,目光狰狞欲裂。
“墨朗玄,你若还顾忌你是南昭昭王,便将那女人乖乖交出来。”墨朗逸捂着心口,冰冷的声音难掩虚弱。
“墨朗逸,你若再敢动她,我不介意弑兄。”墨朗玄说完,便开门离去。
“哈哈哈!”墨朗逸倏而大笑,笑声冰冷凄怆,令人毛骨悚然。
屋中,夜明珠亮着弱弱的柔光,墨朗逸回首便见桌上一只正正方方的木盒。
这屋中之物已让他砸碎无数,除了桌椅和床,并无其他物品陈设,想来这盒子是墨朗玄带来的。
目光骤然一凝,手却毫不犹豫,打开眼前的木盒,遂即,一声惨叫声传来,震耳欲聋。
闻声,宿迅疾推门而入。
只见地上摔着一只木盒,不远处一颗灰白的头颅,竟是宿一!
他亦顾不得许多,捡起头颅装回盒中,放置屋外。
复转身回到屋中,走到蹲在墙角的墨朗逸身边,低声道:“主子,没事了,我扶你去歇息。”
闻声,墨朗逸抬起眸,寒光四射的眸子,冷冷盯着他,“宿,我要亲手杀了墨朗玄!”一言一语,掷地有声。
墨朗逸说完,随手拿起脚下的鞭子,转而,复言:“将北冥柔给我带来。”
宿略微迟疑道:“王妃的伤,有些重。”
不想他话音方落,便见墨朗逸一击狠厉的眼刀飞来,杀气腾腾,“怎么?你心疼她!”
宿乍然一身冷汗,忙应:“属下这就去带来。”
北冥柔趴在床上,脸色嚣张的苍白,隐隐泛青,清冷如霜的眸子,淡漠幽凉,目光空濛。
背上火辣辣的蚀骨之痛,令她难以入眠,唯余清醒忍受,然而,她却一声痛吟都未曾,气息若有若无,微不可闻。
然一阵阵挫骨疼痛,令她十分清醒,自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清醒,冷静,足以她认清人生,认清命运……
忽然,屋门被推开,宿阔步走到床前,隔着帷幕说道:“主子请您过去。”
“他寻我作甚?莫不是又要抽我泄愤!”北冥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挥之不去的阴霾下,白瓷般的面容,憔悴得咄咄逼人。
宿自不会理会,寻人抬来床撵,将北冥柔抬进墨朗逸房中。
心狠狠一滞,一霎,呼吸凝止,看着眼前深色的帷帐,北冥柔,仍不可控的恐惧害怕,身体不由冷颤,帷帐后,似有毒蛇窥伺。
“上来。”熟悉的声音似霹雳劈下,乍然惊悚,杏目瞠圆,骇然望着一动未动的帷帐。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冷酷的声音已染上浓浓的怒意。
北冥柔猛然一抖,全然忘记背后之伤,撑手爬起,剧烈的痛猝然袭来,她不禁一声痛吸,脸色愈发灰白,然未待她缓过神时,一只冷硬尖锐的手骤然将她扯进帷帐,她狠狠摔在床上,头晕目眩,疼痛难忍,浑身欲碎。
她是要死了吗?
突然,一阵更甚沉重的刺痛,将她穿透,倾袭,神思顷刻清明复渐模糊。
耳畔,唯有一声声粗重的喘息,愈渐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