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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处略显简陋的的小院，黑漆漆院门污迹斑驳，茅草覆盖的屋檐断断续续滴着水珠，“哒哒”作响。
秦君歌沉了沉呼吸，只听“吱呀”一声沙哑的呜咽，慕诀低头走进院子里，一间破破旧旧的小屋，静静伫立在绵绵细雨的朦胧里，一副了无生气。
看着院中一窝窝波光粼粼的积水，便知这里许久没有人来过。
秦君歌低着头跟着慕诀走进光线昏暗的小屋，徒有四壁的屋子，临窗支着一张几块木板拼凑的木床，床上放着一只桌面四漏的矮几，一名女子背对着他们坐着，露在外的半根脖颈，在暗沉的光线里，白得耀眼。
“你来了。”清清冷冷的声音，透着些随意，又带着几分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么多年，她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变。秦君歌跟在慕诀身后，微微抬眸，扫了一眼面前，正襟危坐，一脸沉静的女子。
不得不说，秦雪念不愧是大家嫡女，饶是遭受磨难，丝毫没有磨灭她的端庄矜贵，雍容雅致，哪怕此时一身素衣，不施珠翠，不 施粉黛，清清减减，然而那模样依然是将军府十足贵气嫡女，北冥皓宇的皇后。
秦雪念抬眼看了一眼低眉颔首，一副小厮模样的秦君歌，“国师何时有了出门带小厮的习惯？”
“前些日受了伤，带个小厮出门方便。秦姑娘今日约本家主，所为何事？”慕诀接过秦雪念递过来的水，丝丝冰冷自指尖蔓延，深色的茶杯里，水亦是冰冷入骨。
很难想象这几日她都是如何度过的，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冷的。
秦雪念看了一眼秦君歌，犹疑地抿起唇角。
慕诀会意，直言道：“不必在意他，你但说无妨。”
“嗯。”秦雪念几分犹疑，却也并未再说什么。
从秦雪念处离开，夜雨间歇，黑云密布的苍穹暗压凝重，沉沉压抑。
秦君歌跟在慕诀身后，空荡荡的街道灯影阑珊，唯有他们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寂静中的分外清晰。
二人一路缄默，都是心思深重的模样。
突然，走在前面慕诀停住了脚步，而跟他身后秦君歌亦随之停顿。
二人相视一眼，原本凝沉的脸色愈发阴郁。
转眼，凉凉的空气打过一圈凛冽的旋儿，数名黑衣人自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包围，气势汹汹，杀意滔天。
慕诀和秦君歌心中不由一凛，自重返南昭，二人多是昼伏夜出，平时更是假面示人，并未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之仇人。
而来者并未表明目的上来便是杀势，一看便知是目标明确，目的明了。
黑色的面巾掩住半张脸，在黑黢黢的夜色下，看得愈发不真切。
慕诀正要开口问，却听眼前男子的冷声道：“国师别来无恙。”
“皇一！”慕诀不由一惊，虽说自回南昭后，他便料及迟早有一日墨擎苍会找到他，但他没想到墨擎苍的速度会这般快。
不过区区月余，便寻了来。
“国师好记性。”皇一继续道：“既然国师已将我认出，我便直言，现在你要么跟我进宫去，要么就将命留下，国师自己选吧！”
“哈哈哈。”闻言，慕诀大笑道：“既是皇一亲自来请，本国师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这无辜小厮，还请皇一放过他吧。”
慕诀话音落，皇一幽暗的目光转而落在身后埋着头，身子直打颤，屏着呼吸，一副胆战心惊模样的秦君歌身上。
“抬起头来！”皇一高声道。
然而，眼前之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稳稳低着头，身抖如筛、
皇一双眉一蹙，拎着剑怒气冲冲朝秦君歌走去，却被慕诀挡住了脚步，“他不过是个又聋又哑的憨子，本国师见他可怜，就将他留在身边做些琐事，若他为本国师丧命，本国师必然与你鱼死网破！”
“哼！”皇一迟疑的打量着秦君歌，勾了勾嘴角，端起剑，泛着寒光的剑刃缓缓朝秦君歌伸去，“抬起头来！”
慕诀顿时冷下脸，手指稳稳捏住剑刃，运气挪开，剑愈发沉重，皇一贯气于剑，白芒闪闪的剑刃重重地朝慕诀压去。
高手对决，胜于毫发，战于无声。
皇一作为墨擎苍身边最得力，最厉害之一的暗卫，不得不说其内功之深，完胜于与之同龄的大多数，慕诀亦几近用尽八成之力，才能与之抗衡。
气流无声转动，周遭的气压愈渐沉落，强者的威压摄人心魂，令人经脉扭涨。
慕诀夹着剑刃的手指一旋，空出划出一道银色的云弧，一掌拍在皇一的胸膛上，皇一震落在地。
捂着心口，怒冲冲的瞪着慕诀，咳出一口血。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他必须放！”慕诀决然大怒，声音却依旧淡然不许，方才那一掌他可是用了全力，虽上了皇一，但他也并不好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皇一还不肯放过，只当殊死一搏，也断不能让秦君歌再被捉进宫里去！
站在身后的秦君歌不知何时已抬起了眸，慕诀的恍然一晃并未逃过她的眼，他旧伤虽痊愈却还未大好，方才那一击，怕是他拼尽全力了。
她明白慕诀之意，亦懂他相护的良苦用心，装傻装憨只要逃离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即使慕诀被带回宫，他们还有一线希望。但若她的身份亦被皇家暗卫识破，今日唯有奋力一搏，否则……
她定了定神，无声走到慕诀身边，慕诀转过头，故作惊诧，双手在半空比划了半天，耳边却传来低低的声音：“快走。”
澄澈的双眸在夜空下星辰斑斓，急切，关怀……
她以为听完秦雪念的话，慕诀便会重新待她，不想他依然如旧，还是以哥哥的姿态，保护着她。
夜风里带着丝丝湿润的雨气，夜色愈发凝重起来。
走还是留？
她的思绪顿时有些凌乱，她虽懂慕诀之意，亦明白他是对的，却不愿就这样丢下他独自离去。
慕诀依旧固执的挥着手，对她比来比去，将她不经意的朝包围圈外推去。
然而，身后的两名暗卫，牢牢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