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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万籁俱寂。
药室里冥酉和墨朗玄保持缄默,有条不紊进行着把脉,针灸,喝药……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冥酉捋着山羊胡,坐在一旁等着墨朗玄喝完药。
“什么?”墨朗玄漫不经心的放下药碗,不解的看了一眼冥酉。
“就是你说,要娶君歌当王妃。”冥酉笑嘻嘻的看着冥酉,目光炯炯无比认真。
墨朗玄抬起眸,深深看了冥酉,淡淡然回答:“自然是真的。”
“哈哈哈。”冥酉突然大笑,声清爽朗,轻快的捋了两把小胡子,“眼光不错,只是我那徒儿性子冷了些,不知王爷暖不暖得了。”
深邃的眸幽深如潭。
温热的药汤雾气氤氲,墨朗玄稳稳坐在里面,药汤没过他的肩膀,在他脖颈的二分之一处。
他闭着眼,长长的卷翘的睫毛宛如精致的小扇。
忽听屋门推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窜入鼻息,令他些许心安。
“今天会很痛,受不了跟我讲。”秦君歌走到跟前,秀眉微蹙。
“嗯。”微沉的声音从腹部穿过喉咙最后从鼻腔发出,喉结微微滚动,英眉微皱。
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爬行,窸窣噬咬,似要钻入骨髓。
蚀骨钻心之痛,如海潮侵袭,光洁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额角滚落的汗珠,闪闪发亮。
秦君歌走到墨朗玄身后,手指轻轻按着他的额角,静冷的目光闪闪烁烁。
一声痛苦的闷哼转瞬即逝,剑眉紧皱,眉心撺起一团。
秦君歌忙将疏解疼痛的汤药端给墨朗玄,青紫色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来,把药喝了,喝了药就不这么疼了。”墨朗玄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双目紧闭,双唇紧紧抿着。
秦君歌不得不绕到墨朗玄前面,匍着身子,将药汤灌进墨朗玄嘴里。
然而,墨朗玄紧咬着唇瓣,滴药不进。
“王爷!喝药啊!”超前匍的身体更贴近了几分,一只手捏起胡茬微青的下巴,终于,扯开一条缝隙。
秦君歌忙将药灌了进去,紧阖的眸突然睁开,一片静冷。
秦君歌微微一愣,眼神颇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墨朗玄,“喝了药,应该会好一些。”
墨朗玄双眸紧紧凝视着秦君歌,须臾,微微喑哑声音低沉道:“君歌,嫁给我,我护你一世周全。”深沉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沉溺,遂远幽绵,闪烁着一本正经的温柔。
秦君歌一怔,她未想到墨朗玄会这般,双颊腾起的红云热辣辣的传遍她的全身。她潦草的支吾两声,转身飞快离去。
夜风微寒清醒,秦君歌扶着门框,两眼无神望着黑黢黢的地面,眼前是深渊般一望无底的眸,耳边是充满磁性的低沉温柔的声音,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心底某一处被轻轻触动,慌乱里夹杂着些许淡淡的不明所以的欢喜,被她忽略不计。
只是她更加坚定了一件事,她必须离开了。
“你在看什么?”旬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灯火明亮的影里,一身黑衣的旬邑,目光灼灼。
“没看什么。”秦君歌扯了扯有些僵硬的脸颊,勾了勾嘴角,“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
今晚是至关重要的一晚,整个王府的守卫比平日足足多了三倍,仿佛铜墙铁壁。
然而,旬邑不敢松懈分毫,相反比平日更加警惕,仔仔细细巡视着王府的每一个角落,“这里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秦君歌轻轻应了一声。
“过了今晚,爷真的会站起来吧。”旬邑望着亮如白昼的屋子,若有所思。
“对。”
不远处,一个小丫鬟端着几盘糕点和清茶,轻快走来。
秦君歌狐疑,她并未吩咐送来吃食,这小丫头……
“秦姑娘,苏公子吩咐奴婢准备了宵夜。”小丫头稳稳的将托盘交给秦君歌,刹那间,盘子下的手抽出一只匕首,迅疾刺向她。
秦君歌阴鸷的打量着身手不凡的小侍女,匕首的寒芒滑过她的双眸。
一转眼,剑刃刺穿她的胸膛,小侍女怔然,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剑刃,转而阴冷一笑,一枚信号弹在空中炸裂,光芒璀璨。
一眨眼,旬邑踪影全无。
安静的药室微息可闻。
“是有动静了吗?”墨朗玄闭目养神,脸色灰白毫无血色。
“对。”秦君歌警惕的关注着周遭的一切,生怕再出现一个不要命的小侍女,“看来这王府也不如想象中安全。”
“只要在我身边就是安全的。”墨朗玄淡淡道。
“是因为有我吗?”秦君歌蓦然回了一句,澄澈的眸冷然注视着墨朗玄,令他颇不自在。
“对,因为有你。”须臾,墨朗玄一本正经的答应。
相顾无言,静默相守。
此时王府的东西南北四侧,同时陷入陷入激斗。
只是,大多数都被阻挡在高墙外,极少闯入院中的,却未逃脱暗卫的捕杀。
直到天空破晓,一切方才归宁。
冥酉打着哈欠不情愿的推开药室的门,他的身侧是周身溢着淡淡的血腥味的花叶青,神情焦灼,焦急的看着不紧不慢的冥酉,一眼又一眼。
随后,苏谦亦匆匆忙忙赶来,一身薄寒。
“快伺候他洗漱啊,都泡了一晚上了,再泡下去,怕是要秃噜皮了。”冥酉端着茶碗,双眼微眯。
“不用。”
只听水花飞溅,“噔”一声轻微的闷响,随即便听到花叶青狂然大笑,“王爷,腿好了,哈哈哈,腿好了……”
双腿恢复的墨朗玄毫无欢喜,一脸阴沉,“放出消息,就说我腿疾加重,中毒更深性命堪忧。”
“徒儿女婿,放心吧,为师定会为你清除毒素。”冥酉拍了拍墨朗玄的肩膀,安慰道,“虽说需花些时日,但你身上的毒,是可以解的。”
“徒儿女婿?”花叶青惊愕,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区区几日,堂堂昭王却成了这傻老头的“徒儿女婿”。
“对啊,他就是我的徒儿女婿。”冥酉傻笑着,一脸自豪。
晨光微熹,鸟鸣清婉。
秦君歌一身黑衣乔装,鞭马疾驰,风声呼啸,猎猎乍响。
身后,南昭城门越来越小,直到成为一个小点,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