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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火苗蹿起,刺鼻的臭味随着袅袅白烟徐徐散开。
秦君歌不禁掩住口鼻,混战后的夹道上,惨叫声凄绝于耳,被火舌吞噬的男子,转眼化成一团灼目的火球,团团黑烟,云云渺渺,片刻燃烧殆尽。
秦君歌不禁错愕,不过半柱香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化为乌有,荡然无存,似如梦境一般。
空气中淡淡的焦燎味道,夹杂着些许奇怪霉味,却辨不出是什么。
“魂炼自灭。”慕诀眉头紧皱,目光深深看着方才那男子燃尽的方向,“他的体内不仅有魂炼之毒 亦有雪蛊之毒,两毒相克,魂炼爆发。”
“雪蛊?”秦君歌微微一诧,“可是那雪疥虫蛊?”
“对。”
近正午,阴暗的夹道上,阴风朔朔,百具尸体散发着郁浊的血气。
整整十辆镖车的粮食,尽是当季收的新粮,方开车门,便麦香馥郁。
“万家这次是出了血本。”司徒妍查看完镖车,红扑扑的小脸上欢喜四溢。
她抬眼看了一眼清蓝的天空,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郁结多日的心绪难得顺畅,更令她开心的是,只离开数日的玄哥哥,又一次意外出现。
恍忆起不多时前,百里夹道上风啸马鸣,平沙万幕的厮杀,仿若一场激烈的梦。
然而,就在梦境最凶险的漩涡处,就在她的以为自己葬尸石沙深处时,一道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将她轻轻拎起,将她唤醒……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不远处的那道高大的身影上,他背对着她,微侧着脑袋,仿佛专注的望着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秦君歌的身上。
心底不由一股酸涩……
若她乖乖留在宫里,皇上真的会将她指给玄哥哥吗?
然而转念,她便消了念头。
玄哥哥是真的喜欢秦姐姐吧?
就如爹爹曾经对待娘亲,温柔的眸子里唯有对方,然而那小心翼翼的温柔的眸光,却比星辰大海璀璨夺目……
“咳。”一声轻咳猝不及防的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过眼,便见慕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清静的双目冷冰冰的望着她。
“神棍,你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吗?”她顺口吼了一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慕诀,拔腿而逃。
这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真令她难受!
“你带出来那么多的人,不会都带去东境了吧?”慕诀身着布衣,摇着小雀扇,细量着略显风尘仆仆的墨朗玄。
若说今日抢粮之事,墨朗玄只是凑巧,他是丝毫不信。相反,细忆整件事,到处都是墨朗玄的痕迹。
墨朗玄淡淡看了一眼慕诀,默然不语,牵起马朝秦君歌走去。
淡淡的似有若无香味窜入鼻息,令他瞬间平静下来。
这几日,他一直在津城,筹谋粮草之事。
他亦知晓她身处的驿站,知晓她去探看万家,知晓她偷偷收拾了不少跟踪前来的暗卫。
因为,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只是从未露面……
“你一直在津城?”秦君歌牵着马,缓步前行,目光淡然如画。
“西秦和东岳联手扰乱南昭,皇上提早便已察觉,只是他想知道,是谁在里应外合。”墨朗玄解释道。
“那西秦和东岳现在情况如何?”秦君歌继续问道。
“西秦朝堂内乱,东岳横行暴政,边境处饿殍遍野。”
“我想去东岳。”秦君歌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墨朗玄,说不出的坚定,“沙场争名,活得顶天立地,坦坦荡荡。”
“你不找你娘了?”他自私的希望她可以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接受他的保护,然而清醒如他,亦深知人世多险难,唯有强者活得洒脱。
“找!但是要等到我自己真正强大以后。”
在北夷,她是秦家的暗卫,虽然拥有自己的姓名,在南昭,她是被通缉的要犯,仿佛如过街老鼠一般,终日顶着一张面具过活。
这样的她,即使找到那素未谋面的娘亲,又有何意义?
她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靠她自己!
沙场是她最好的选择,毕竟她不怕杀人,也不怕被杀。
“我不同意!”慕诀毫不犹豫的大声反对道,“以前你要靠杀人活命,现在我断不许你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沙场岂是你一个女孩子去的地方?乖乖跟我回西秦去!”
“我不想过隐遁于世的生活,我还要去找师父,找师兄,找秦家的暗卫营,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秦君歌极少这般情绪失控,墨朗玄和慕诀微微惊诧,转而一声无奈叹息。
有些心结唯有自了,有些答案唯有自找。
一直以来,她活得很辛苦吧!
“嗯,走吧。”墨朗玄答应道,反正有他在,他不会让她陷入险境。
生存一直都是强者的游戏。这是他一直信奉的道理。
既然她做出了决定,那便陪在她身边,护她周全,给她指点,帮她得到她想要的。
或许别人的女人需要留在内室,相夫教子,他的女人,他只希望她能如那天空里肆意翱翔的鸟儿,活得随性洒脱,反正只要不飞出他的手掌心就好……
“你笑什么?”秦君歌诧异的望着抿着唇,却唇角微扬的笑意满满的墨朗玄。
眼前那张前一刻还笑颜如花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一如往常的不见丝毫情绪,目光淡淡扫过她的双眸,奔出两个字来:“想笑。”
忽然间,秦君歌有些忍俊不禁,向来威严四震,不怒自威墨朗玄,此刻耳尖泛红,忸怩又窘迫的模样倒像是心事被看穿的小孩子。
“你笑什么?”慕诀不解看着秦君歌,又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墨朗玄。
只见,墨朗玄一记眼刀飞来,他顿时恍然,随即大笑道:“想不到堂堂昭王,竟幼稚如孩童。”
慕诀一边爽朗大笑,一边注视着墨朗玄,仿佛没有看到墨朗玄双目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就你这样还惦记我家君歌,我坚决反对君歌跟你!”慕诀似是故意激怒墨朗玄,一边摩挲着小雀扇,一边狠狠道。
只听“咯吱咔嚓”的骨响声,既而只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转的吱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