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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枯黄的竹叶零零落落,随夜风悄然飘落。皑皑雪地里,清光映着萧千逸的身影,恍若谪仙。
林嬷嬷思忖一番,后沉默片刻,摇头叹息了声,方才看向他,眼里尽是忧愁:“逸儿,婆婆听你的便是,只是……”
林嬷嬷皱着眉头,眼角饱经岁月沧桑的痕迹清晰可见。萧千逸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婆婆,我知晓你担心的是何事,我定会量力而为的。”
林嬷嬷听到此话后,悬着的那颗心不得不放下,可苍老眸光里的那抹忧愁却依旧未曾消失。
她犹豫着,忽而想起何事,轻声的开口:“罢了。既是难得出宫,我想去看看她。”
萧千逸自然知晓她话里的她,指的是何人。还未等他回答,林嬷嬷望着竹林里茅草屋的方向,微微叹口气。
“逸儿,夜深天凉。你先回去吧,我心里有些事情想与她说说。”
明亮的皎月渐渐隐没在朦胧的云层后,林嬷嬷将手中的斗笠戴在头上,沿着覆满积雪的小路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萧千逸就随后离开。
房间里,云挽初安静的坐着,不知在想何事,俨然是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雨竹老远的守在门口处,未敢上前。
自那日云挽初回来后,就时常独自坐着发呆。雨竹倒是劝过几次,可皆是被她当做耳旁风。
听府里的丫鬟说,近些时日,萧千逸亦时常未在府里,雨竹就只能默默守着。
偌大的房间里,四周皆是被黑暗笼罩着。唯有桌上那支红烛,光芒微弱。
房间里寂静无声,不久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丝丝凉风钻进房间里,身着月白衣衫的萧千逸出现在门口。
雨竹听到响声,瞬间警惕起来。借着门口洒进来的月光,看到是他后,雨竹赶忙俯身行礼:“王爷。”
雨竹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侧,放低声音:“王爷还是去劝劝小姐吧,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雨竹说完就离开,房门关上的刹那,周围便陷入黑暗。萧千逸迟疑片刻,放轻脚步走过去。
借着那支烛火,他明显可以看出,几日不见,她的身影竟是瘦削了些。
心底骤然间泛起酸意,清澈的眼底恍然间似有暗流涌动。站在她身侧,缓缓抬手间,将要触及到她绾着的青丝的时候。
平静冷漠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似是晴天霹雳般,霎时敛去所有温柔:“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身侧,淡淡的梨花香萦绕在鼻尖,清新淡雅。他进房间里的那刻,她便已然察觉。
虽是想着心平气和,可话到嘴边,终是控制不住的变成伤人的利刃。
萧千逸温润的眸光瞬间黯淡,隐忍着几分落寞。手微微停在半空中,分明她近在咫尺,却似远隔天涯。
微怔半顺,他默默收回手,动了动唇角,担忧的问:“我不在府里,你都不知照顾自己?”
依旧是熟悉的那句话,当初他说,若他不在,她答应过他,会照顾好自己,可终究还是未能做到。
当初说过的话,走到如今,她终究还是未能信他。
在萧千逸看不到的地方,云挽初眼角的一滴清泪悄然滑落,她动作极快的伸手抹去。
可还是未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掩了眸光里的那抹寂寥,在云挽初旁边坐下:“为何不多点几支蜡烛?倒也是太暗了些。”
云挽初瞥他一眼,赌气的回道:“这是我的事情,不必你来过问。”
话落,便不再看他。萧千逸知晓,她这是在责怪自己瞒着她。
云挽初正欲起身,却被他伸手拉住,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让她顿时慌了心神。她回眸,低声道:“放手。”
“不放。”萧千逸轻笑着,手里的力道却是更紧了些。云挽初看着他这副模样,竟是哭笑不得。
她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气愤的挣脱开他的手:“萧千逸,你就是个无赖。”
云挽初懒得与他再过多计较:“随你吧。”
萧千逸看着她,眉目间似春水映桃花般,多添了些许缱绻温柔:“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云挽初点了点头,却无半分倦意,萧千逸并未离开,而是留下陪着她。
他虽不想让她误会,可更不愿过多解释。他不愿将那些藏在回忆里最黯然的往事,带给她。
桌上的蜡烛已燃尽,竹林里的茅草屋前,檐下的积雪被清扫干净,破旧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
林嬷嬷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房门。随后房门从里面打开,老婆婆就出现在门口。
看到林嬷嬷的瞬间,她沉寂的眸子里泛起层层涟漪,声音都略微沙哑几分。
“是你,快请进吧。”
老婆婆招呼着林嬷嬷走进房间里,房间里虽布置简陋,倒也烧着炉火,暖意洋溢着,将冬日的寒气隔绝在外。
林嬷嬷转过身,那声久违的称呼在嘴边响起,满含着苦涩与辛酸:“二小姐……”
老婆婆拿着茶壶的手瞬间顿住,恍若回到多年前。出神之际,热茶缓缓溢出杯口,她哀怨的轻声叹口气,淡然的道。
“嬷嬷还是不要再唤我小姐了,我早已不同从前。甚至就连那些往事,我都记得不太清楚。”
林嬷嬷眼里含着泪光,她站在老婆婆面前:“二小姐终究是二小姐,在老奴心里,永远都无法更改。”
老婆婆闻言,不自觉的伸手抚着自己半边脸颊上的疤痕,淡然的嘲讽一笑。
“现如今我哪里还有半分小姐的模样,只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罢了。
终日只能躲在这里,不敢出去见人,更不想给逸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许就这般了此残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当年她容貌尽毁,面目全非,更是青丝多添了白发。若非与林嬷嬷亲近多年,她又怎会认出自己。
林嬷嬷忍着心里的酸涩,动情的劝着:“二小姐可千万莫要说这般丧气的话。老奴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二小姐还有老奴。
再者,二小姐是逸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他知晓二小姐这般想法,该有多难过。”
老婆婆怅然的叹了口气,烛火的映照下,脸颊上蜿蜒的疤痕似乎更加骇人。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逸儿,这些年虽能见到他,可却无法与他相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孤身一人。
他虽不知我的身份,可仍是将我当做亲人般看待,我又怎能不心疼?可终究是我太过自私。若是姐姐泉下有知,我又该以何面目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