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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月卿以为齐思程是决不可能对她动刑的。
但当齐思程命人将她摁在刑凳上，取来一根拇指一般粗的绳索要将她捆住时候，她才发觉齐思程看上去并不是太忌惮她的分量。
洛水挣了挣身上的枷锁，没有办法挣开，铁索甚至将她的手腕划破，血腥气刺入潘月卿鼻翼，带来的小厮几乎没有起到一丝半点的作用，反而因为拿着长棍而被官兵举着长矛团团围住。
她目光微眯，只轻笑：“二殿下，是打算刑讯逼供了？”
齐思程坐在火架子边上，朝着潘月卿笑得坦然：“有时候是需要一些必要的手段的，但是决计无意冒犯，还望潘二姑娘……谅解。”说罢他一抬手，潘月卿身边摁住她纤细胳膊的两位官兵便将她牢牢捆住，顾盼一声求情：“我家姑娘出来不曾受过这等，殿下请对着婢子来便是了，千万别伤了我家姑娘！”
“你担得起么？”齐思程一甩鞭子，鞭梢扫过顾盼的脸，生生扯出一条血痕。
顾盼咬住嘴巴不叫出声来，潘月卿看着自己身边的丫头受伤，连嘴角最后一点冷笑都全然凝固，她沉着脸色，语气凝结成冰：“二殿下，你担得起么？”
齐思程微微一顿，他似乎是被潘月卿的目光威慑的，但瞬间又觉得实在荒唐，缓缓俯下身子对着潘月卿微笑开口：“二姑娘以为，本殿下好好办事，合情合理还有什么担不起的？”
“呵。”潘月卿发出一声冷笑。
齐思程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抬起眼朝着潘月卿低低笑道：“我知道，你和襄阳王殿下关系斐然，但举子失踪的案件……想来，他也不敢轻易掺和。”若是齐司安能走到明面上来的话，也不会把所有的地契都交给潘月卿。
这一点潘月卿无比清楚。
“二姑娘，你和释迹庭是什么关系？”齐思程一转手上的长鞭，笑容得体似乎是老友之间的茶话会上的问候一般，他坐在潘月卿对面的椅子上，语气平淡：“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总是要用上一点点手段的。”
只是齐思程还未来得及将手上那软鞭打在潘月卿身上或者是拷问出任何一句话，他便突然见到什么旷世奇景一般扬起一个惊诧的表情来，潘月卿从他的那双被烛火映得炙热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齐司安。
潘月卿未来得及发出一声话来，齐思程伸手捂住潘月卿的嘴：“襄阳王殿下，您这时候不该来。如今来了只怕在陛下跟前也不好交代。”
潘月卿只感觉齐思程那双手捂住自己跟前实在令人作呕，齐思程的手实在捂得太紧，她连张开口都不能。身后的人抬手一把擒住齐思程的手，头顶上传来一声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话来：“二哥，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动月姑娘。”
“哦？”齐思程挑眉。
“陛下有命，让孤借潘府二小姐进宫。”齐司安一把将齐思程推开，而后蹲下身子自腰间掏出一把短刃柔声对着潘月卿道：“小心。”短刃没入扶手和手掌之间的缝隙，缓缓割开麻绳。他注视着潘月卿：“没事吧？”
齐思程面色一变，据他对齐司安的了解，自然不可能有胆子假传圣旨，若是齐司安说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那真假还有待商榷，但若是直截了当说了是陛下的命令，那绝对就是真的了。只是不过是这一点点时间，居然陛下跟前就知道了这事？看来还真应了母妃说的那样，潘家的姑娘不好惹。
当下目光有些阴沉。
潘月卿被松开时候收回手腕揉了揉，抬眼看着齐司安：“没事。”而后将‘善意’的目光对上目光阴沉的齐思程，她扬着笑容问道：“二殿下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襄阳王殿下不能放了我么？”
“自然不是。”齐思程突然绽放客气笑容。
潘月卿一把抽出腰间的软鞭，一把朝着齐思程身上劈头盖脸而去，齐思程躲闪不及，有些愠怒抬起眼对上被齐司安护在身后的潘月卿，而顾盼等人已经被齐司安带来的人放了，顾盼脸上那血口子正在宣扬潘月卿的愤怒。
齐思程似乎明白潘月卿这一鞭子是为了什么，当下只感觉莫大的羞辱：“二姑娘是为了一个女婢？”
“不是。”潘月卿轻吐两个字，冷冰冰没有一点点情绪：“是你打了我的脸面。”
为了一个婢女而冒犯皇子是羞辱，但哪家哪户随在身边的贴身婢女不代表主人家的脸面？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齐思程在顾盼脸上留下的那道血口子何尝不是打在了潘月卿的脸上。她淡淡收回了鞭子，看了齐思程一眼：“如此便两清了。”
齐思程微眯起眼，手下人都以为这位二殿下要发怒时候，二殿下却扬起笑容，一点也不在意一般摆了摆手只轻声道：“两清了便好，日后不要因此事再多言。”他站姿笔直，抬手对着齐司安道：“既然陛下要见二姑娘，那便请去吧，叫陛下等得久了也不好。”
马车上潘月卿小心翼翼给顾盼收拾脸上的伤口，齐司安闭上眼却吩咐车夫往潘相府上去。
潘月卿有些奇怪抬起眼，她是真的和齐思程想到一块去了，想来齐司安也不该有那个胆子胆敢假传圣旨啊，思及此便小声开口：“你不会真的假传圣旨吧？”
“……”齐司安沉默了半晌之后，伸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潘月卿：“卿卿在担心孤？”
潘月卿看着这模样却没有由来的火大：“说实话，不要扯东扯西。”
“二殿下肯定以为我不敢借着陛下名头说话，所以他必然来不及查探真相便选择放任，他是什么鬼样子，我实在是太清楚了。”齐司安说到这的时候居然还由衷发出一声感叹，潘月卿却是倒吸一口冷气伸手一把捏住齐司安的胳膊：“你疯了？！那是假传……”
“不要急，”齐司安笑意不减：“你怎么知道陛下不乐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