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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横刀血溅昭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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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秣陵宫城
    时人气度豪迈,建得气宇恢宏的不仅是秣陵城,便是寻常屋舍也大多檐高廊宽——家中可以没有黄金银饰,但空间绝不可逼仄。
    作为霸府百官上朝之所,太初宫自然更是气派,今夜设宴的设厅长宽数十步,足以摆下案桌过百,此时堂中宾朋满座,言笑晏晏,如昼的烛火中,侍从来回穿梭不停,歌舞者二三十人,奏乐者二三十人,还显得厅堂多有空处。
    盛宴未开之时,便已锦绣满目,珠环玉绕,待酒过三巡,殿中更是舞袖翻飞,丝竹绕耳,道不尽的宫殿繁华。
    席间吴郡吴县的顾、陆、朱、张;会稽郡余姚的虞、山阴的孔、贺以及丹阳郡秣陵的纪、陶等世家大族,俱都在座,此时一面欣赏雅乐轻舞,一面品尝难得一见的美食佳肴,大多是满眼沉醉之色,有那识得音律的,打着节拍摇头晃脑,好不惬意。
    此时殿外金钟响起,昭示着楚侯仪驾将至,殿中三三两两闲谈的人急忙回归本座,皆整衣束冠,屏息以待。
    刘琚由黄嗣陪同下自后殿而入,走上御阶,环视群臣一眼,群臣不敢怠慢,纷纷起身见礼,“臣等拜见楚侯。”
    殿中灯火通明,刘琚摆摆大袖,却意外地未曾入座,此番是宴会,他没有着甲,圆巾理黑发,一身麒麟紫袍,威严又不刻板,腰间悬着横刀,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姿表现得颇为潇洒。
    他缓缓地步下御阶,鹰隼般的锐利眼神环视一圈众人,靠前的正是以吴郡四大世家的家主,张温,陆绩,朱异以及一直称病不出的顾雍。
    “今召诸公前来,一来为赏月,二来有国事相商,孤自奉天子之命督镇荆州,于襄阳开府以来,便首倡创立府兵新制,今江东既定,孤欲在境内推行府兵新制,屯田备战,战时为兵,闲时务农,既可轻徭薄赋,修生养民,又可减少霸府府库度支,诸公皆乃三吴郡望,望诸公为孤分忧,献上良田以尽推行之用。”
    早就收到暗示的张温率先出班道:“禀主公,此乃利国利民之举,老臣愿为主分忧,献上良田三万亩,以资王业。”
    陆绩亦出班附议道:“张公高义,臣安能屈居人后,愿献上良田五万亩,以资王业。”
    张温与陆绩的抢先表态使得其他世家大族家主手足无措,而朱异神态自若地迎上刘琚的目光,“臣愿献上良田千亩。”
    刘琚眸色深深,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孤素闻朱氏乃吴郡第一世家大族,良田数十万亩,不知季文此举何意?”
    朱异被他凛厉的眼神盯得心中直发毛,然而想到他身后站着无数的江东世家大族作后盾,顿时又感觉底气十足,硬气道:“在下不知楚侯深意,先祖创业艰难,方留下偌大的基业,我等恪守祖业,乃本分也,府兵新制亘古未有,与民争利,以民脂民膏养军,实乃穷兵黩武之举,恐失人心,人心乱则江东不安,望楚侯三思而后行。”
    刘琚心中一阵愠怒,好个朱异,死到临头之时还以江东世家大族首领自居,还想着裹挟一众世家威胁自己,真心不知死活。
    “看来朱公意欲违逆犯上乎?”
    朱异淡定拱手道:“在下岂敢?还望楚侯收回成命,如此则江东幸甚。”
    “锵——”刀刃出鞘,寒光徒然一闪而过,朱异蓦然睁大了双眼,脖子间一道刺眼的血痕越来越大,血箭喷溅而出,血溅御阶之下。
    朱异瞪着两只大眼,手指着刘琚,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轰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吓得群臣目瞪口呆,待反应过后,群臣皆吓得身体如筛抖糠,跪伏于地,口称息怒,始料未及的是刘琚以堂堂楚侯之尊,却在这昭阳殿中动刀,匹夫之怒,尚且血溅五步,帝王之怒,伏尸百万,血路漂流,盛怒之下,不知多少人胆颤心惊!
    血迹顺着刀槽缓缓滴落在地板上,刘琚微微垂眸,看着适才还趾高气昂的世家大族族长颤颤巍巍地跪伏于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一把将横刀刺入地板之中。
    “锵——”
    “咔嚓咔嚓”甲胄相互摩擦之声此起彼伏,脚步声急促有理,侧殿的殿门洞开,无数披坚执锐的赤魂卫禁军甲士从甬道之中蜂拥而出,将大殿之中所有人团团围住。
    各大世家豪强的家主满脸的惊骇之色,有些胆小之辈甚至双股颤动,尿顺着裆部顺流而下,眼见楚侯似乎意欲将心怀异心的世家大族一网打尽,斩草除根?难不成又是一个江东小霸王孙策?
    刘琚眉心一挑,冷冷地瞥了一眼为首的赤魂卫禁军都尉,怒斥道:“你等进来作甚?昭阳殿乃军机重地,岂容你等放肆?殿中诸公皆乃我江东柱石,还不速速退下。”
    禁军都尉不以为意,抱拳道:“末将知罪!”言讫猿臂一挥,大殿之中的赤魂卫禁军得到将令,鱼贯而出,不出一刻,大殿中又恢复了平静。
    “诸公且请起吧!”刘琚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他踏着满地猩红,每踏过一步,皆使得群臣胆颤心惊。
    刘琚接过黄嗣呈上的书信道:“此乃内卫司截获的密信,数月来我平越大军征战无功,想不到却有人与山越勾结,此举实为通贼也,通贼者自当以谋逆论处,诸公可知此密信乃何人所为?却是堂堂朱氏家主朱季文所为,此僚前有通敌之罪,今又公然违逆于我,藐视君威,死不足惜!”
    通贼?跪地之人皆惊骇默然,不曾想朱异此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最可恶的还被楚侯抓住了把柄,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另外一些心怀鬼胎之辈,常与朱氏来往的世家大族家主更是肝胆俱裂。
    “朱异胆敢通贼,实乃罪不可赦,然孤细细思之,通敌视同谋反,非同小可,恐有不少同党合谋。”刘琚脸色阴沉如寒冰,阴沉的声音回荡在殿中,犹如要夺命勾魂。
    一言既出,群臣闻之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心中忐忑不安,听到同党二字,不知又有几人瞳孔收缩了一圈。
    几个心虚的老家伙低着头,互相几个眼神交流,似乎在询问对策,眼看楚侯有意大肆株连,借此机会对江东世家大族进行清算。
    刘琚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迈上御阶站定,负手对黄嗣道:“给诸公念念吧!”爱看书吧 .ikashub
    有小黄门呈上内卫司密报,黄嗣捡起一本展开念道:“建安十七年二月,吴兴沈友与朱异会面于吴郡由拳县百花楼,密谈一个时辰方离去。”
    伏跪的众人中窜出一人拜倒在刘琚脚下,正乃吴兴沈氏家主沈友,大声喊冤道:“楚侯,草民冤枉啊!”言讫以额触地,好不狼狈。
    刘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故作惊讶道:“哦?沈公此举何意?有何冤屈速速道来,孤一向赏罚分明,自然为你主持公道嘛!”
    沈友瞥了一眼伏尸于地,气绝身亡的朱异,本着贫道死不如自己活的心理,狠狠一咬牙,颤声道:“楚侯明鉴,草民与朱氏只是泛泛之交,不曾想到此僚狼子野心,做出如此悖逆之事,虽万死难赎其罪,草民对此毫不知情,楚侯明察秋毫,当严惩此贼,以儆效尤。”
    “嗯!”刘琚不置可否,眼神示意黄嗣继续念下去,
    “建安十七年三月,阳羡周鲂与朱异会面于钱塘舟舫,密议一个时辰方才离去。”
    “建安十七年五月,秣陵纪亮与朱异会面于玄武湖楼船上,密议两个时辰方可离去。”
    ·····
    点到之人皆惊慌得如同丧家之犬,齐齐跪倒在刘琚脚下,磕头如捣蒜,大呼冤枉,既有沈友这个先例在,见他往死去的朱异泼脏水,反观刘琚态度暧昧,显然是乐见其成。
    反正眼下朱异授首,一个个哪里还顾得上斯文颜面,一切皆为了自保,与朱异此等乱臣贼子撇开关系还来不及,纷纷向刘琚检举朱氏的累累罪行,欺压百姓,掠夺民女为妾,侵占良田,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罄竹难书,人神共愤,朱异显然成为罪不可恕的奸逆之人。
    看着这丑陋的一幕幕,刘琚更加确信了江东世家的底线,那就是自保,唯有自保,对于这些江东世家大族来说,方为图存之道。
    他们渴望仕途,进入霸府权利中心,进而试图影响自己的决策,想到此处,刘琚看向他们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冷漠。
    这就是江东的世家大族,他们永远考虑的是家族利益,甚至不惜为此漠视当今天下大乱,百姓饱受战争之苦,然而刘琚明白这些保守的江东世家大族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与自己将来北伐中原的抱负格格不入。
    只有对他们适当的敲打,恩威并抚,方可为己所用,否则的话,这些世家大族很可能会联合起来试图左右自己,就如同眼下这般……
    对于这些掌握着江东大部分的土地,佃户与私兵部曲的地头蛇,只能拉一派打一派,适才斩杀朱异正是为了树立君威,须杀鸡儆猴,震慑住他们。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朱氏如此罪恶滔天,人神共愤,然不知诸公所言属实否?”刘琚居高临下地问道,
    一不做二不休,跪伏于脚下的一众人皆异口同声道:“臣等所言句句属实,望楚侯明察。”
    刘琚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缓缓拔出地板上的横刀,从袖中取出一方蜀锦,顺着刀槽一抹,拭去血迹,将沾满血迹的蜀锦扔在尸体之上,冷笑地吩咐道:“传令下去,将此僚拖出去喂狗,免得脏了孤的昭阳殿。”
    黄嗣得令,双手一拍掌,侧殿信步走出一对甲士,朱异的尸体被拖出大殿,长长的血痕延伸至殿门尽头。
    横刀还鞘,刘琚看了一眼侧殿,见记室参军潘睿将适才各家主关于朱异的罪状一一记述呈上,道:“诸公往供词上画个押吧!”
    潘睿得令,命人依次将各自供词呈予手中,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看来楚侯预谋已久,白纸黑字的供状一上,简直就是骑虎难下之势,签下供状之后则彻底得罪朱氏,反之则得罪楚侯,随时有性命之忧,无奈之下接过笔墨认命画押。
    刘琚看罢,大义凛然地斥道:“朱氏谋逆,罪行罄竹难书,幸赖诸公陈其罪状,天日昭昭,孤自当为江东百姓主持公道,朱异乃朱氏家主,里通山越,形同谋反,其百余家眷皆乃同党,其罪当诛。”
    殿内犹如寒冬降温,冷风刺骨,瞬间降到冰点,牙关打颤之声落针可闻。
    刘琚眸中只有嗜血的冷漠,轻轻抹去袍服上的血迹,道:“传令下去,命奋武将军全琮督军抄家,朱氏满门老少不得走脱一人,皆逮捕入狱,择日审判,定罪之后,秋后问斩,凡抵抗者以谋逆论处,皆杀无赦!”
    众人面如土色,如丧考妣,眼中尽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心中却不免涌现出兔死狗烹之感。
    将一干人等表情尽收眼底,刘琚见火候已至,便淡淡道:“忘了告诉诸公,为了中兴汉室大业,孤决意定都秣陵,以武昌为陪都,往后我等君臣共济大业,望诸公共勉。”
    恍如冰火两重天,一时大悲大喜过后,江东文武反应过后皆大喜过望,跪伏道:“臣等自当尽忠事主,匡扶汉室,以效犬马之劳。”
    “诸公且起身吧!”刘琚大袖一摆,命人扯开御案之上的红绸,指着上面其中一物笑道,“此乃豫章景德瓷,自去岁平定江东之后,孤便遣人在豫章景德县修筑官窑,烧制而成,旁边一物乃上等茶叶,比之阳羡茶产量更足,适宜江南各地种植,此二物皆价值不菲。”
    刘琚诱惑的声音在殿中回荡,“诸公献地以资王业,孤自然不会亏待你等,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孤有意成立江南商会,与在位诸公荣辱与共,此二物在经营之内,皆一本万利,诸卿自可从中获益。”
    汉代江南还被中原视为蛮荒之地,儒学教化未曾深入,经商之风尚存,各大世家大族皆经营着自己的私产,包括良田庄园与走商买卖,深知一旦江南商会成立,必是官商,得到官军庇护,经营得当的话,获利何止百倍千倍。
    众人面面相觑,眼珠子都瞪红了。
    “不瞒诸公,今我大军占据长江水路,孤有意开海市,打造海船,远赴倭国,高句丽三韩与南洋诸地,尤其南洋乃富庶之地,遍地金银,诸公可有意乎?”刘琚循循善诱道,“但凡入商会者,适才捐献土地,皆可折算为钱粮,入股海船之中,待来日海市大开,船队获利,皆金山银山,取之不尽。”
    众人皆魔怔了,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跪伏于地,齐齐表忠心道:“楚侯乃汉室帝胄,天下众望所归,我等皆为汉臣,自当匡扶社稷,成就中兴汉室之大业,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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