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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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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湷是这次各国使臣接洽会的重要负责人之一,理当在场。
    “殿下,礼部的马车已经在外面了。”管家进来通禀道。
    “知道了。”赵湷笑着轻轻拍了拍萧音柔的玉手,便欣然出门去。
    赵湷上了马车后,赵府门前的几辆马车便一起沿着城内主道向北城门疾驰而去。一个时辰后,马车出了北城,最后沿着驿道又行了一会,才在一处亭子前停了下来。
    赵湷下了马车和萧潜正一起步入亭子,其余随行的官员则在马车周围就地等候。
    萧潜正五十左右,身上洋溢着浓浓的书卷气质,双鬓微微发白,更添几分文人风骨。此刻他正面带浅笑的和赵湷说着体己话。
    他很满意魏洵给自己女儿指婚的这个女婿。为人谦和,天资聪颖,学识渊博,不骄不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是南阳安国公的世子。
    因为在公共场合,两人没有以翁婿相称。
    “估计再过一会他们就该到了。”萧潜正说着。
    赵湷微笑着点着头,太阳已经微微高照,这是一条宽阔平坦的驿道,两侧种满了胡杨。胡杨有固风沙的作用。
    据说当年大魏刚定都的时候,此地还是十分的苍凉,常年累月风沙漫天。后来大面积种植胡杨后,京都才渐渐有了南方温柔乡的婉约。
    “这次来的使臣是谁呢。”赵湷问道。
    萧潜正回道:“由北齐枢密院左司郎中金讫领队。”
    “北齐枢密院不是北齐最重要的谍报机构吗,怎么会让金郎中亲自前来。”赵湷问道。
    “是啊,怕是来者不善。”萧潜正叹了口气。
    赵湷微笑着眯着双眼,静静的看着驿道的远方。
    等太阳当空正照的时候,一阵烟尘在驿道上飞扬起来。数十匹快马从远处狂奔而来,最后全都停在了亭子面前。
    他们头上戴着貂帽,全都穿着黑色皮毡,窄袖,盘领,缝腋,腰边也全都配着弯刀。面容沧桑黝黑,气质粗犷,草莽气息扑面而来。北齐男子的典型特征。
    赵壁和萧潜正全都站了起来迎了上去。而这数十个北齐人全都没有下马,斜着眼睛往下看着。
    “这魏人果然弱不禁风,你看这男人都这般细皮嫩肉,比我家婆娘姿色还好。”
    队伍里有人用女真话讲了一句,引的众人哈哈大笑。
    萧潜正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湷,赵湷明所以,却没有恼。微笑的抱拳用着女真话对领头的一位中年男子问道:“先生可是金郎中。”
    听着赵湷熟练的女真话,金讫明显有些讶异,身后那些刚才打趣的北齐人也都脸色古怪的看着赵湷。
    显然他们意识到了刚才贬低的话语其实当事人全都听得懂,但却依旧这般谦逊有礼。
    金讫面相方正,脸上挂着几处刀疤。看着更像是武将,而不像文臣。这种情况在北齐很常见,北齐人口比大魏少太多太多。
    但是他们全民皆兵,无论男女老少。所以从战力方面来讲跟大魏相差无几。而那些朝中的文臣很多都是武将出身。
    没有上过战场的文臣在北齐朝堂上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金讫点了点头,用大魏话说道:“正是,方才手下不规矩,讲些让人误会的话,还请不要见怪。”
    赵湷笑着点了点头:“无妨,还请你们下马,随我们一起坐马车回使臣驿馆。”
    金讫摇了摇头:“马车这东西我们坐不惯,我们就先走了,城门见。”
    说完后,金讫当先策马离去,身后随行之人全都兴奋的怪叫着跟上去。亭子周围又扬起许多尘土。
    “粗鄙!”萧潜正用袖子捂着口鼻说了一句。
    赵湷笑了笑,道:“萧大人,我们也回去吧。”
    礼部一行人回到北城门的时候,金讫他们已经在城门处等候多时的样子。他们全都下马,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对来往的大魏百姓指指点点,嘴里用女真话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金大人,我们走吧。莫要在此地多留。”萧潜正脸色平常的说着。
    金讫点了点头,吩咐随行之人上马跟在礼部后面。一路来到东城的专门接待使臣驿馆的所在后,萧潜正便亲自安顿这些北齐使臣。
    等这些北齐人安顿好后,赵湷没再多逗留,坐上马车离去驿馆,往赵府的方向驶去。
    赵湷刚回赵府没多久,赵府管家便匆匆向他通禀礼部来人,说是有急事。
    赵湷出府接见来人,是一位礼部的小官。
    “世子殿下,萧尚书让我来找你,出事了。”这位小官抱拳恭敬的说道。
    “何事?”赵湷问道。
    “两位北齐人入室行凶,奸杀了一位女子,并杀害了欲阻止他们的女子的丈夫。翻墙逃跑的时候刚好被巡逻的几位捕快遇见。现在已经暂时被控制起来了,萧大人让我来请世子殿下过去一趟。”小官面色凝重的说着。
    “我知道了,走吧。”赵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跟着这位小官上了马车。
    45
    等赵湷再次来到东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小官直接将赵湷带到凶案现场,这是一处寻常人家的院子。
    赵湷走进院子,院内站着一些人,萧尚书和金讫都在。
    “你来了。”萧尚书走到赵湷跟前说了一句,脸色挂着担忧和焦急。
    事关北齐使臣,又是性质最恶劣的奸杀案。这确实让萧尚书很是难做。
    “通知衙门了嘛?”赵湷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金郎中的意思是想私了。”萧潜正小声的说着。
    金讫也走了过来,对着赵湷抱拳道:“我教管无方,让手下干出了这件事。大魏和北齐多年交好,索性此事没有传扬出去,不如暂时揭过如何。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严加管束,定然不会再让此等事情发生。”
    赵湷看着金讫,没有点头,只是淡淡的说着:“我先去看下案发现场吧。”
    说完,赵湷自顾自的走进屋子。屋子不大,但很温馨,家具很新,一些零星的红色装饰意味着这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妇。
    地上躺着一位醒目的女子尸体,衣裳凌乱,大量的肌肤裸露在外,一脸惊恐,脸颊上全是泪痕。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赤红色的鲜血已经一块一块的凝固了。
    她的身边躺着一位年轻男子的尸体,除了胸口上的匕首外,脸上还都布满伤痕。眼睛睁的很大,唇角上咬出来的齿痕凝固着鲜血。
    赵湷静静的看了一会,然后踏出房门,远处的太阳斜照在这小小的院子里。
    本来这个时分,这个小小的院子应该是一幅十分亲切的画面。男子捧着书,女子晾着衣物。
    可是现在赵湷觉得这温和的阳光有些刺眼了。
    他眯起眼睛,努力的不去看太阳。静静的走到院子中央,问道:“凶手是谁。”
    萧潜正指着一旁被绳子缚住的两个北齐男子。
    赵湷走到两人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他们的眼里一点惊慌之意都没有,十分平静的和赵湷对视着。
    赵湷突然轻轻的笑了一下,慢慢的蹲了下来,然后抽出其中一位北齐男子的腰间的佩刀。刀刃很锋利,隐隐飘散着一股恶臭味。
    双手握住刀柄,赵湷直接用力的挥舞过去。
    两位北齐男子的喉咙被齐齐割裂开来,他们面色写满疑问、惊恐,最后痛苦的倒在地上,想要说话却喊不出来。鲜血到处喷流。
    赵湷脸色如常的将手中的弯刀丢在地上,拿出手帕静静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杀人尤其是亲手杀人,在任何时候都是下策。
    赵湷从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赵家世子这个身份。平日里一举一行他都会都要细细思量。
    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想杀人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畜牲。
    诚然如金讫所说,这件事没有传扬出去之前就此揭过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万一两国再起争端,到时候边境再发生大的战乱,那时便不是两个尸体这么简单。
    这个天平上一边是两位普通百姓,一边是边境千千万万的百姓。孰轻孰重,其实很好判断,但其实也很难判断。
    从身份上来说赵湷只是南阳人,但南阳亦属于大魏。
    作为南阳世子,既然看见了,就没理由让大魏百姓死后都不能沉冤。
    萧潜正看着赵湷的背影,和往常一样儒雅,但是总感觉多了几丝的挺拔。
    金讫则神色冷漠异常的静静站着。
    赵湷回过头,轻声的对着萧潜正说道:“劳烦尚书通知下大理寺,北齐两名使臣犯凶杀案,金郎中当场斩杀恶徒,以命抵命,以证两国友好之意。”
    萧潜正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了一位礼部官员,让他去趟大理寺就按赵湷说的报告。
    “金郎中觉得这样子可以吗?”赵湷微微笑着,看着金讫。
    金讫双眼微眯,点了点头。
    “那我就暂时不叨扰金郎中休息了。”赵湷点了点头,轻轻的踏着夕阳,走出院子。
    金讫眉毛扬了扬,也没再多留,径直离去院子。至于这个院子的收尾工作自然是萧潜正留下来善后了。
    这位萧尚书看着院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北齐使臣杀人一案最终还是传到魏洵的桌前,但是终究没有扩散出去,控制在一个极小范围的人知道。
    至于那对无辜夫妇,在这个命不如草的年代就像一朵小小的浪花湮没在大海里。小院的温馨终究不在了,只是静静的长着杂草,等待下一任主人的光顾。
    夜色降临的时候,京都城内灯火通明。虽然明日是上秋节,但是今晚的气氛便已经稍稍的浓烈起来。
    东城区一处高楼的阳台上,赵枉侧躺在榻榻米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酒壶。双眼平静的看着下方京都绵延不绝的万家灯火。
    夜晚的风微凉,他便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温热着身子。
    “殿下,有人要见你。”赵枉的一位随从走到阳台上,轻轻的说了一句。
    “不见。”赵枉懒洋洋的说道。
    “他说殿下只要看下纸条便会见他的。”随从将一个卷着的纸条递过去。
    赵枉打开纸条,瞄了一眼,轻轻的笑了笑,道:“让他上来吧。”
    “诺。”随从应声退下。
    稍顷,一位中年男子走了上来,丝毫不客气的坐在赵枉身边,看着下方的京都夜景,叹道:“端的是好风景。”
    赵枉没搭话,自顾自的饮着酒。
    “我叫金讫,北齐枢密院左司郎中。”金讫笑着自我介绍道。
    赵枉瞥了眼金讫,灯火下的刀疤脸显得有些可怖,他有些嫌弃的说道:“你长的真丑。”
    金讫大笑两声,道:“有兴趣合作吗?”
    “合作的事情找赵湷,我没兴趣。”赵枉懒洋洋的说道。
    “我不喜欢赵湷,齐人不像你们魏人,我们办事凭心。所以我就来找你,既然你答应与我相见,总该是有兴趣的不是。”
    “我只是想见见齐人,看到齐人这么丑,我也就满足了好奇心了。”赵枉耸了耸肩膀。
    “赵家儿郎倒全是妙人。”金讫一点不恼,接着问道:“怎么样,有兴趣当安国公吗?”
    赵枉又饮了一口酒,看都不看一眼金讫,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没有搭话。
    46
    金讫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北齐若与南阳联手,南北之势夹击大魏,以后这大魏未必不能姓赵。二殿下迟迟不去封地,总不能是留恋京都吧。”
    “这你还真猜对了,我的封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这京都的温柔乡来的自在。”
    “倘若以后整个京都都是殿下的,岂不是更自在。”金讫笑着道。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本殿下得赏你一口酒。”赵枉想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随即又拍了拍大腿,道:“真巧,酒没了,你看。”
    “我这次来京都主要的任务就是再次挑起,北齐与你们大魏的战火。”金讫随口将惊天大隐秘之事说出来。
    “你不怕死吗。”
    “当然怕死,但非死不可的话,我也就只能认命了,有的时候总该付出些代价不是。齐人安居太久了,斗志都要丧失殆尽。总要有些国仇家恨来激发一下斗志。”
    赵枉笑着问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密吗?”
    “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金讫笑呵呵的说道。
    “你干嘛不去找赵壁,你知道我这人懒,尤其是最近,不太想动脑子。”
    “我说过了,齐人办事凭心,你给我的印象不错。不需要再找了。”金讫说道。
    “这样啊,谢谢夸奖,不过我暂时没有兴趣。”赵枉笑了笑。
    金讫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制品递了过去:“凭这个可以直接和北齐在京都谍报机构的负责人见面。如果哪天想当安国公玩玩,北齐定全力帮忙。”
    说完这句话,金讫便欣然离去。赵枉看了看玉佩,随手将其丢到脚下,然后换一只手继续撑着脑袋。
    ......
    次日,阳光明媚,大魏上秋佳节已至。
    从清晨开始,整个京都便洋溢着热闹欢快的气息。这一天除了那些公共设施的服务人员外,几乎所有的百姓几乎都放下手头的生计,选择和家人团聚。
    吃过最重要的一顿中午饭后,赵壁离府来到朱雀大街上的一株五百年银杏树下。
    朱雀大街是一条横跨整个京都的主干道,在街中心种着这株五百年的银杏,是大魏当年定都时候当时的魏天子亲手所植。
    现在树干粗大,周围用一圈篱笆围住,日夜有禁军看守。
    银杏树枝桠金黄,灿烂的落叶将篱笆里的地面铺满,应和着阳光,让人的视觉无比的享受。
    银杏树上挂着许多签子,上面镌刻着大魏每一代皇帝的名讳和年号。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煞是好听。
    赵壁静静的抬头看着这颗充满历史的银杏树,他在等人,等魏云歌。两人约好了的在这见面。
    “小时候便觉得这颗树很大,现在看起来还是这样。”
    身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魏云歌轻柔的声线顺着秋风送入赵壁的耳中。
    赵壁转过头看着魏云歌,今天的她没再穿偏中性的长衫。穿着一条右衽浅红色长裙,头发部分盘着,部分披散在肩上,额头两侧轻轻垂下来几缕青丝。
    微风吹过,将她的发丝微微吹乱,贴合在精致异常的脸上。她的柳眉末端淡淡的描了一些,看着愈发的纤细。嘴唇抹着淡红,红润可弹,肌肤比以往更加的白皙。
    今天的魏云歌略施粉黛,庄妍雅静,空谷幽兰一样的立在银杏树下。
    霞光氤氲四周,悄然而立的魏云歌仰着螓首望着银杏,线条从耳后一路柔和到下巴。古代的仕女沉淀在百年树下,历史感溢出画面。
    “说好的,到今晚亥初(晚上九点)之前,你的时间都属于我的。”赵壁笑道。
    魏云歌侧头看着赵壁,轻轻的歪了下脑袋,浅浅的笑着。
    阳光温热,云朵可爱。
    魏云歌笑的眉眼弯弯,赵壁也灿烂的笑着,头顶一对惊鸿掠过。
    “走吧。”赵壁说道。
    “等等,还有人没来。”
    赵壁愣了一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谁?”
    “如音,她今天可以出宫,跟我约好了。”魏云歌回道。
    “你怎么能干出脚踩两只船的事情!”赵壁痛心疾首的说道。
    魏云歌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天你只能对不起魏如音了!”赵壁咬了咬牙,一把抓过魏云歌的手臂就随便朝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魏云歌呆滞了一下,竟然一时忘记挣脱赵壁,只觉得他的手抓的很用力,然后街边的风景不断的倒退着。
    路上的人全都非常惊讶的看着这对在大街上奔跑的男女,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完全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一种异样的自由感悄悄的涌上魏云歌的心底,原来京都街上奔跑起来的时候,风是这样的柔和。
    她不敢去看周围街上人的目光,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壁的背影。
    瘦了些,该多吃点肉的。嗯,头发也长了些,不过倒是很柔顺。脖子后面还插着一把扇子,看起来傻傻的样子,不懂为什么他们男的喜欢这样。
    清清澈澈的皂角香味从他的衣裳上传来,闻着倒是很让人舒心。
    魏云歌不记得自己被赵壁拉着跑了多久,等赵壁停下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时间过的有点快了。但是细细回想起来,这段奔跑的旅途却是又这般的漫长。
    “我说你...都不累的嘛...”赵壁弯着腰,手掌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说了,我很强的。”
    赵壁翻了个白眼,将气息喘匀后,才抬头四处打量着四周。他刚才是往东边跑的,具体没太选择路段。因此他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脑袋开始搜索着京都地图,对着地标大概知道了自己在什么位置。于是稍稍放下心来,离夜晚还早,赵壁也不急。
    这里很热闹,正举行着庙会。僧侣道人无数,他们在宣传信仰,期盼能有更多的信徒加入。
    当然抛却这些宗教行为,更多的是寻常百姓,他们玩着民间的风俗,摸石猴,窝风桥,打金钱眼等等。更有一些台子上演着木偶戏,皮影戏,变戏法等等。好不热闹。
    “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谁也打扰不了我们。”赵壁笑嘻嘻的说着。
    魏云歌白了赵壁一眼。
    47
    “呀,你看,吹糖人唉。走走,我们过去吹一吹。”赵壁习惯性的拉着魏云歌就往吹糖人的摊子走了过去。
    “老伯,你这能吹人模样吗?”赵壁问着摊主。
    摊主是一位六十出头的老叟。脸上都是皱纹,脸颊上的肉比起其它地方更显耷拉,明显是常年吹糖人所致。
    “能吹的。”老叟笑呵呵的说道。
    “多少钱啊?”赵壁问道。
    “这位姑娘的话,要二两银子。”老叟说道。
    赵壁摇头道:“你别诓我,上一位客人明明就给你十几文的钱,到我这就翻这么多倍吗?”
    老叟自信的解释道:“我是按人相貌算的钱,这位姑娘极为俊俏,这般考究的模样寻常人根本吹不出来,不是我骗公子,整个京城除了我没人敢打包票能将这位姑娘的相貌原封不动的还原出来。”
    赵壁直接蹲了下来,问道:“那我呢,吹我的话多少钱啊。”
    “公子模样虽然也俊俏,但难度不算很大,我就收公子一两零二十文吧。”老叟细细端详了一会赵壁后说道。
    “凭什么!”赵壁有些急了:“我也要吹二两的!”
    “既然公子你这般要求,那老朽便......”
    魏云歌眼睛轻轻的眨着,安静的看着。
    她已经十年没在京都过上秋了。小时候家人领着,规矩繁杂,很多东西她只能远远的看着。
    长大后的心境又和小时候的全然不一样,长大后,被一个一点不讲规矩的人带了出来,看着蹲在地上,丝毫不违和的和老叟反向讨价还价的赵壁。
    这一刻,魏云歌突然觉得命运有点好玩。
    讨价成功后,赵壁便静静的等着老叟吹,他的脸颊鼓鼓的,手上不停的捏着。古代的卫生意识比起现代终究差很多。
    现代的吹糖人一般都是客人吹,摊主捏,还要带着消毒手套。不像现在,糖人的内部都将是老叟的味道,而且他的黝黑双手直接零距离接触糖人。
    当然,他们两人自然是不会吃的,做纪念便可。
    老长一段时间后,老叟总算将他们的糖人模样吹好了。简直就是栩栩如生,赵壁从未见过这种高超的技术。纤毫毕现的将两人的相貌还原出来。
    赵壁心情舒畅,直接丢下五两银子,接过两只糖人。
    然后将自己的那只递到魏云歌的手上,她的那只则拿在自己的手里。
    “怎么样,帅吧?”赵壁笑嘻嘻的说着。
    “我还以为你要丢一沓银票下去。”魏云歌看着手中的“赵壁”,调侃了一句。
    “这两天手头拮据。”赵壁看着手中的糖人,爱不释手,真想一口咬掉她!
    两人沿着庙会一路往前走着。路上依旧很热闹,各种新奇的摊子也很多。每当遇到一些卖吃的摊子,赵壁便会来上一份,拿着签子直接在路上吃了起来。
    魏云歌一开始是拒绝这样的,因为这样很不雅并且没有礼貌。最后,被一碗不知名的丸子俘虏住了味蕾,于是便陪着赵壁堕落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在赵壁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始终是朝着东城区的方向。最后,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两人来到了长安河边,这里地处东城区。
    是一处相对僻静的河流段,周围住的都是些寻常百姓。不过这个点他们都去城区里看各种上秋盛会去了,偌大的地方没有什么人影。
    两人站在河边,静静的享受着晚风,河面上不时的开过花船,戏曲声隐隐约约的四处传来。
    魏云歌看着浩荡的江面,突然问道:“听说你昨夜拒绝了花魁。”
    “胭脂俗粉罢了。”赵壁一脸正气,而后又笑问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嘛?”
    魏云歌摇了摇头。
    赵壁指着身后空荡荡的巷子说道:“后面这条巷子叫连心里。看到左侧那个拱桥了嘛,那座桥叫做幸福桥。”
    “东城我也算很熟了,但我倒是没有听过这个特殊的名字。”魏云歌说道。
    “特殊吧,我刚给它们起的名。”赵壁笑道。
    魏云歌有些无语的看着赵壁。
    “你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这个地方嘛?”赵壁说话的时候右手指着那座“幸福桥”。
    魏云歌看了过去,无数盏河灯从桥底下漂流过来。烛光跳跃,与夜色交相辉映。
    “你让人放的?”魏云歌轻轻的问了一句。
    “恩呢,我让人在前方的上游处放的,怎么样好看吧。快点许愿,很灵的。”赵壁说道。
    魏云歌没有闭眼许愿,只是笑意浅浅的看着这些流淌在河面的河灯。心中无比的宁静。
    赵壁又来回跑到身后的巷子里好几趟,提了将近十盏的孔明灯出来。这个世界没有孔明灯,赵壁这两天请了城里许多的能工巧匠,试了不知道多少遍才总算初步的成功做出来。
    用极细的篾竹丝编织的框架,然后用的是上好的宣纸覆盖。至于燃料用的是成色上佳的松脂,很耐烧。这个年代没有阻燃材料,但是赵壁也试了很多次,火光不会将宣纸烧破。
    但是因为时间紧张,所以成品不多,不然赵壁都打算让整个东城上空都飘满孔明灯。
    “这是什么?”魏云歌好奇的看着这十个球状物。
    赵壁笑了笑,说道:“名字还没取,等会你想一个。”
    说完,赵壁蹲了下来,拿起火折子将其中一个孔明灯底座上的松脂点燃。
    松脂徐徐的烧着,很快,空气浮力将孔明灯轻轻的抬起。魏云歌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孔明灯渐渐升空。
    仰着头,努力的看着,直到孔明灯彻底的消失在夜空中。
    “它为什么会飞起来唉?”魏云歌问道。脸上的惊奇之色尚未褪去。
    “自然的规律罢了,我也是碰巧发现的。”赵壁笑了笑,拿出一支毛笔递过去,道:“咯,你可以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它会帮你实现的。”
    “真的吗?”魏云歌问道。
    “我又何曾骗过你。”赵壁回道。
    魏云歌接过毛笔,轻轻的咬了下嘴唇,最后提笔在其中一个的纸上轻轻落款长安二字。
    赵壁再将火折子递过去,道:“你来放。”
    魏云歌表情难得露出兴奋和期许之色,蹲下来,用火折子点燃了松脂。孔明灯再次徐徐升空。
    火光将长安两个字清晰的展现在夜空中,魏云歌双手支着下巴,巧笑倩兮的看着。嘴角洋溢着欣喜。
    “以后就叫它长安灯怎么样?”赵壁笑道。
    “长安。”魏云歌低声喃语了一句。
    48
    赵壁很开心的笑着,拿过毛笔,在其中一个上将两人的名字写了上去,然后魏云歌又拿起毛笔写着字。
    十盏长安灯很快就全都飘向夜空,当最后一盏消失天际的时候,魏云歌有些怅然若失。
    “以后想放的话,就说一声,我给你做。”赵壁说道。
    魏云歌回头看了眼赵壁,点了点螓首,微笑道:“嗯,谢谢。”
    浪漫这种东西其实可以很夸张,也可以很内敛。赵壁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本质上来说魏云歌是一位古人。
    若强行用现代的世界观来对待,起到的有可能是反效果。所以,赵壁思来想去,便决定用这种中庸内敛的方式。
    重心不重行。
    赵壁拿起一个火把,将火把点亮,然后用力的对着河对岸挥舞着。
    一刹那间,无数的烟花在河对岸升空,各种颜色的烟花在空中炸裂开来。整个东城区仿佛如明昼一般。
    魏云歌先是有些呆滞的看着空中的灿烂,而后双眸涌上惊喜,嘴角挂着微笑。
    她在看烟花,他在看看烟花的她。
    五彩斑斓的烟花倒悬在她的浅浅梨涡中。
    “上秋快乐。”赵壁轻声细语,声音湮没在爆炸声中。
    沉浸在烟花秀中的魏云歌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着赵壁,笑靥如花:“上秋快乐。”
    旋即,魏云歌的面色突然警惕起来,转首看着身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突然多了十来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手中拿着兵刃。将她们两人团团围住。
    赵壁也回首看着,他愣了一下,而后跨前一步,站在魏云歌身前,一脸平静,眉头微蹙的看着这些黑衣人。
    河对岸的负责烟花的石三,借着光模糊的看到赵壁这边的情形。来不及多想,随口吩咐了身边赵府中人一句话后,纵身跳入长安河,脚点着江面,点着花船棚顶,一路朝赵壁那边飞掠过去。
    “我不知道是谁雇佣你们来的,本殿下在此立誓,我可以付双倍酬劳,并既往不咎。”赵壁平静的朝这些人说着。
    没人出声回答,只是静静一步步的围了过来。
    赵壁的心沉入谷底。
    “打起来的时候,不要插手。”魏云歌冷静的说了一句。
    拿起火把当做武器,左手激射出一张符纸没入火把,整个火把瞬间裹上一层淡淡的金芒。
    魏云歌原来却是罕见的术武双休的猛人,她口中一直说自己很强原来是真的。赵壁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听从魏云歌的吩咐,退至一边。
    以他二重修为,又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这时候硬上的时候只会帮倒忙。他现在的大脑飞速的旋转着,想着对策。
    黑衣人默契的围攻了上来,石三这时候也赶到了,他先一把推开赵壁,然后和那些黑衣人缠斗起来。
    魏云歌和石三两人紧紧的护在赵壁跟前,黑衣人分两波围攻两人。
    石三脸上青筋暴起,双手变的愈发粗大,通红的真气裹住手掌,招式大开大阖,以肉掌和利刃缠斗。
    见石三这么刚猛,其中两位黑衣人身法鬼魅一样,瞬间出现在石三身后,两柄利刃没入石三的后背。石三像是没有察觉到痛楚一样,反身将两人拍飞。
    魏云歌身姿轻盈,在众人之中挪腾。以手中火把为枪,魏氏枪法霸道无双,顷刻间,数位黑衣人便殒命枪尖之下。
    一直在后面没有上来的几位黑衣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一起冲了上来。强大无比的威压从以他们身上传来。
    是武学修为层次上的绝对碾压,赵壁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石三的动作也变的无比凝滞,一位黑衣人重重的一掌拍在石三的胸口上。
    劲气四散,吹裂地上的石板,石三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其中一位黑衣人直冲赵壁,就在一掌要将赵壁了解的时候,魏云歌瞬身过来,双手抵住火把挡住这一掌。
    火把寸寸碎裂开来,魏云歌应声飞了出去,掉进长安河中。
    赵壁双眼充满血丝,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中。他突然后悔为什么要带魏云歌来这个偏僻的地方。后悔自己为什么平时不花点心思在巫经上。
    黑衣人双眸冷漠的再次朝赵壁冲了过来,突然他的动作像是凝固住一样。不仅是他,在场的其余的黑衣人全都固定在原处。
    江面踏来一袭白衣,俏生生的落在赵壁跟前。她的肩上站着一只黑猫,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波纹。
    波纹之下,这些黑衣人动弹不得。而赵壁却突然一身轻松,行动自如。
    从时间上来说,离魏云歌落水不过数秒。他毫不犹豫的扎入河中,抱住魏云歌又很快的上岸来了。
    手指探了一下魏云歌的鼻尖,气息微弱。她的脸色很苍白,身上的伤口很多,血液不断的渗透出来,淡红色的裙子此时却鲜艳的有些刺目。
    她的眼睛微微的睁着,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涌出来。
    赵壁的脸上涌上了无尽的心慌,转头说道:“师姐,能救救她吗?”
    巫汐点了点头,走了过来,手指搭在魏云歌的脉搏上。
    “怎么样?”赵壁一脸希翼的看着巫汐。
    “我尽力吧。应该能暂时保住一命。”巫汐沉吟了一下,说道。
    赵壁心中稍松了口气,对魏云歌说道:“你一定能活下来的,我师姐很厉害的!”
    魏云歌想点头,最后却只能无力的眨了下眼睛,苍白色的嘴唇轻启了两下,没有话语。最终还是昏迷过去。
    赵壁面色难看异常,看了眼正在全力施救的巫汐,他没敢打扰,赶紧跑到石三那边去,将他背了过来。先用衣服将他的伤口绑紧,止住了血。
    “去我那吧,这边不方便,我就住这附近。”暂时稳住了魏云歌的体态特征后,巫汐说道。
    “有劳师姐了。”赵壁点着头,而后指着那些黑衣人道:“他们还能控制多久?”
    “一晚上吧,来得及。”巫汐说道。
    赵壁点了点头,背起石三,而巫汐则抱起了魏云歌。穿过一条巷子后,最后巫汐在一处稍显朴素的院子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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