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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澈忽然就无措了。
她虽然是小声强调自己没有很生气，但却像在认错一样。
好像在为自己生气而感到抱歉。
怨自己不该赌气似的。
显得格外乖巧懂事，让人心疼。
洛瓷又继续磕磕巴巴地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忘记的。”不怪你。
所以她不该这么冷淡的。
夜澈怔在原地。
明明是他让她受委屈了，结果还替他解释。
即使是生闷气，也这样懂事么……
漆黑深邃的眸内好像被突然涌上来的挫败自责冲击着，震荡不已，他半咬着牙，面部表情像是在克制什么，隐忍不发，一种难言的情绪流淌心尖。
其实很无措。
带着深深的歉疚，近乎是凌迟着他。
因为他让她受委屈了，她生气是理所应当的，可她连生气都异常得让人心疼。
他忍不住凑近俯身抱住她，声音像在压抑着什么，咬着牙微颤，“是我错了。”
他希望在他面前，她可以尽情撒野。
不需要懂事。
这个拥抱很紧，但又没有被抱得窒息的感觉。
是他浑身用劲绷紧得僵硬起来，但手臂并未收紧，始终克制着不会伤到她。
他取下面具，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鸦羽般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眸内的亮光。
他们就像两只孱弱的幼崽，大只一点的努力把小只一点的护着，互相取暖安慰，舔舐伤口。
洛瓷偷偷看了一眼三师兄的表情，果然已经脸黑得不行了，伸手轻轻推开夜澈，吞吞吐吐地介绍，“师兄……他是夜澈。”
三师兄本来就对这家伙突然抱住自家小师妹不太高兴，听到她的话就更不高兴了。
他冷冷地呵笑了一声，“夜澈是吗？”
“分开一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三师兄只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因为小师妹向着那家伙，他也不可能当面甩脸色，出言讽刺。
至于其他的，等回仙门再让师父和其他师兄弟支招，总归不会让夜澈轻易拐走小师妹。
自动驾驶的飞舟上，一张桌子前，夜澈和洛瓷两只坐在这一边，乖巧低头认错状。三师兄坐在对面，面无表情严厉状。
三师兄如坐堂审讯般，睨着夜澈，“你怎么离开秘境的?”
夜澈虽然没有想起那部分记忆，但也能猜到，这个问题很关键。
他如实道，“划开空间裂缝离开了。”
三师兄眸内寒光愈盛，“你知道小师妹一直在等你吗？”
夜澈抿唇不语。
他确实不知道，但他不愿拿这句话作为理由。
是他的错。
洛瓷看到三师兄越来越生气，小声补充道，替碎片解释，“他失忆了。”
三师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小师妹会替这家伙解释。
女大不中留。
但也算是认可了她说的，而且夜澈这家伙也没拿自己失忆了来理直气壮的说事。
只是……
“你怎么突然抽条了?”
夜澈眼神认真，慢慢道，“我融合了秘境里得到的东西，伤势好了，身体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意接近瓷瓷的。”
不仅是对三师兄解释，更多的是向她解释清楚。
他知道自己之前是以小孩子的面貌和他们接触的，但这并非他故意伪装。
三师兄目光冷淡，“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什么身份？”
夜澈目光顿了顿，还是决定如实回答，他不愿在她和她信任的人面前撒谎。
而且以后要和她在一起，他的身份依旧是个问题，迟早要说明。
一字一句道，“我是魔族和鲛人的混血。”
说罢，漆黑的双眸变得猩红无比。
红眸是魔族的显著特征。
所以他之前都用术法隐藏。
三师兄微微错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挥了挥手，进去了飞舟内的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
他让步了。
吐露自己的身份，等同于把自己暴露出来，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其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修士对魔族的态度向来敌视，而鲛人更是浑身是宝，从血液到鳞片。
而且他还是混血。
修仙界的混血生存举步维艰，是不被任何种族承认的一方。
人族、妖族、魔族不仅仅是因为种族敌对不被允许在一起，更多的是他们结合的混血，大多早夭，就算侥幸活下去，成长到一定阶段，混血的隐患便会爆发。只有极少数才能度过难关。
夜澈以混血的身份成长至今，实力连他都看不透，饶是他都不得不佩服。
他并不是很在意种族，只要这人是真心的，有实力护住小师妹，最重要的是得小师妹喜欢。
而现在，夜澈显然已经具备了。
大体上得到了三师兄的认可，夜澈微微松了一口气，将红眸隐藏好，目光紧紧地盯着洛瓷，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他只是顺着那抹灵魂中的熟悉与悸动，靠近她的。
这几天她气自己忘了她，冷冷淡淡的，他都没法接近她，也不知道她的喜好，只能缩在一边默默看着，一点点记下她点的菜。
他无比痛恨遗忘了那段记忆的自己。
不记得她，害她委屈，还不熟悉她的喜好。
洛瓷见碎片眼巴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虽然没有小时候那样可爱了，可他脸上莫名透着委屈，让她有些心软。
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堆他搜集的东西，“这是给我的？”
碎片忙不迭地点头，竟有些讨好似的，把用鲛纱包裹住的流金火石推到她跟前，示意她赶紧用，“这个可以培育灵火。”
洛瓷轻轻触碰鲛纱，一点点掀开，召唤出自己的银色灵火，灵火欢快地扑到流金火石上，一口吞了。
见她收下了流金火石，夜澈心底有些欢喜，忍不住把那些玉盒推了过来，“这些也是给你的。”
洛瓷都一一收起来了。
赌气也赌完了，没必要再冷着碎片了。
只是盯着成人版碎片，还有几分小失落。
小鲛人……没了。
声音不软了，眼睛也不幼圆可爱了，还不知道乖不乖巧。
长大后的碎片，肯定会欺负人。
不能随便摸鱼尾巴了。
夜澈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身子，耳根有些红红的。
他想，她是接受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