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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悬于天际,皎月挂于树影,正是夜色撩人时。
一袭紫袍立于城门不远处,作揖行礼,五位差之天门仅有一步的护道人将之护在中央。
围观的众人皆后撤了几步,让出道来。
毕竟,哪怕是在武风甚重的大商,也很难遇上知命之巅的人物。
更何况,是一下出现了五人。
“何人?”苏式声音嘶哑,背后九尾摇曳。
姬夏浅笑着坦然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岐山,姬夏。”
苏式微微眯起眼,侧头瞧着走出来的岐山公子,面色冷淡地问道:“何事?”
姬夏指着拄刀而立的李敢,颇有些桀骜地抬起了头。
“此人,我要了。”
苏家的狐媚脸少年面露狰狞,伸出青玉长爪,轻佻地划着自己面颊上的疤痕:“怎么,你也想杀他?”
边陲之地的军伍之人,大多出身卑微,为了讨要所谓的世道公正,可以悍不畏死。
权贵者,视民如草芥,肆意欺辱之。
从军之甲士,入伍之前,皆不堪世道摧残,心藏旧事。
所以,边陲雄关之地,常有兵卒为了了断昔日仇怨,提刀砍人头颅。
这岐山公子姬夏怕是也与长平城的李偏将有仇怨。
姬夏负手抬头,似是一个仗势欺人之徒:“给不给?”
“岐山姬家?”苏式略一思忖,终是后撤了一步,“今日,我便卖你一个面子。”
姬家乃是除却圣地、皇朝之外的中州第一氏族。
更何况,姬子玄卿乃是南军主帅,是一个见了皇主也无需低眉的大人物。
因千年之劫,姬家颇有些没落了,不过也绝不是他苏家能够得罪的。
姬夏嘿嘿一笑,迈着步子走到了李敢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李将军,修行不易,不妨投入我麾下,过往之事,本公子可以不追究。”
李敢气若蚊吟,已是强弩之末,本是做好了赴黄泉入地狱的打算,却不想事有转机。
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问道:“公子,不怕么?”
一旦救下他,可就彻底得罪了苏姬。
以商皇子辛的脾性,为博美人一笑,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入姬夏麾下,只会成为拖累。
不过,在外人看来,李敢却像是在问少年:公子,难道不怕我做出背叛之事么?
“怕,怎么不怕?”姬夏挠挠头,似是颇有些无奈,“所以,我并不打算将你留在身边。”
“公子打算遣我去何处?”
姬夏微微颔首,面色肃然地吐出了两个字:“阳关。”
“阳关?”
“南军主帅,乃是岐山姬子。家父恰好就在边陲之地,顶了一个不小的官职。”
红袖以手掩住了朱唇,强忍笑意。
何止不小,在蛮荒,再没有比那更大的官职了。
李敢闻言一怔,随后又怅然一叹。
“将军,随姬夏公子走吧。”身后百余甲士纷纷规劝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姬夏突生豪情:“大丈夫,当死于刀戈,马革裹尸。李将军,去阳关否?”
李敢跪立在地,忽而弃下长刀,俯首喝道:“谢公子不杀之恩!”
谢公子,救命之恩。
姬夏傲然地伸脚踢了踢一旁渗血的长刀,对着苍禾吩咐道:“先生,请为他施下蛊术。”
做戏,需做足。
苍禾轻唔一声,伸指在李敢胸前画了一个“奴”字。
一点寒光切开了一道小口,似是一条长虫,从指尖流淌进了李敢的身子。
心上有奴,乃是“怒”字。
皇主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匹夫一怒,亦是不可小觑。
还请将军切记今日之事,来日再怒发冲冠。
“将军,该入城歇息了。”姬夏背过身,面朝苏式等人,浅笑道,“岐山业小,本公子不得不惜才,让诸位见笑了。”
苏式略一蹙眉,低头望着足前染血的白雪,一时默然。
李敢不死,终究是祸患。不过,倘若杀了李敢,此次龙脉择主一事上,长平城主多半会给他下绊子。
然而,他甚是不甘心。
“如此一来,吾之侍女岂非白死了?”
姬夏恬然一笑:“八位姐姐之死,我见犹怜,不过,究竟她们死在何人的手上,想来苏兄心中也清楚。”
今日佳人入棺之罪业,也有你苏式的一份。
“你平白添了一位知命之巅的护道人,我麾下却有九人丧命于此,天底下竟有这般荒唐之事!”苏式扯着嘴角,一双青玉长爪嵌入腿里。
他似是觉察到了蹊跷,可又碍于颜幸等人,不敢妄动。
彼时,从苏式的腿上渗出了些许血液,染红了一袭长衫,他垂头睁目,双眸猩红,很是暴虐。
“荒唐?”姬夏冷笑一声,“论荒唐,我可比不上你苏式,某些事挑明了,对苏兄可没好处。”
嘿嘿,在雪地上装模作样、抱尸入棺,你还真入戏了不成?
苏式被人戳到了痛处,似是不堪羞辱,将九尾高高悬起:“将李敢给我!”
“苏兄,要与我为敌?”
“我无意与你为敌,我只要李敢!”
姬夏略带讥讽地笑了一声,戏谑道:“本公子向来惜才,遇上了知命之巅的人物,定要将之纳入麾下,又怎肯将之拱手让出?否则你以为,我这五位护道人是如何来的?”
观望的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恍然大悟。
之前他们还在疑惑,区区一个岐山稚子,为何能有五位知命之巅的修士为之护道。
原来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此时,老宦官张让忽而咧嘴大笑,老人一笑起来,满面皱纹扭曲成一团,很是丑陋。
“大商有解蛊的古法,诸位若是不嫌弃,老夫可以试上一试。”
他从龙三代,千余年来,收下的封赏不可计数,其中就有一枚玉简,提到了苗疆蛊术。
苏式抬起头,双眸布满血丝,他以青玉长爪指着姬夏,似是在看一具死尸。
姬夏故作惶恐,扯住了苍禾的衣袖,指着老宦官张让颤巍巍地质问道:“蛊术一道,博大精深,万一出了差错,你可担不起!”
然而,从城头上飘来了一句话,似是一柄长刀,悬在了姬夏的头颅上。
“吾乃大商太子武庚,我可以为张大人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