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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逝。
黑娘子看着红素素，面色复杂，看着寒枫的目光，更是复杂。
当初这个一本正经的小和尚，竟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让素素的修为达到了大妖的层次，和她这个修炼了近千年的妖怪都相差无几。
这一个月来做了些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当初的正经，都是假的吗？
寒枫：“……”
不知道为什么，寒枫就是懂得了黑娘子的内心想法。
“姐姐，我们打算离开了。”
红素素依依不舍的依偎在黑娘子怀中，黑娘子叹息一声，拍了拍红素素的背，“这一天我早有预料，从一个月前开始，我便一直做着准备。”
黑娘子对着寒枫盈盈一拜，“希望公子可以好好待我妹妹。”
寒枫点了点头。
“最后，还希望公子可以和素素签下平等契约，这般，素素才不会被捉妖道士视为异类，有一些捉妖道士，便是修炼的此道，借助妖的力量，去除妖。”
“好啊！”
寒枫知道平等契约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寒枫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相当自信的，而且他身为一个出家人，也没打算战斗。
就是这么佛系……
红素素却是轻咬红唇，突然开口，“姐姐，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两姐妹走了出去，红素素轻声道：“姐姐，我想签订主仆契约。”
黑娘子大惊失色，“妹妹，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一旦签订了主仆契约，你的生死，便不再由得自己掌控了。”
红素素摇了摇头，“我终究是妖，就算没有来自捉妖道士的威胁，修为的晋升，也逃不过雷劫，万一哪一天，我死了，签订平等契约，便是害了公子。”
黑娘子叹息一声，“傻妹妹……公子知道这件事吗？”
“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希望姐姐也不要告诉他。”
“好，那我便教你主仆契约签订之法。”
主仆契约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人得道，仆人也会获得巨大的好处。
这一个月来，黑娘子也看出了寒枫并非普通人。
妹妹如此善良，不如便让她赌上一把。
“希望妹妹不会像我一样……”
黑娘子心中一叹，望着红素素走进了木屋，片刻后，木屋内一金一红两道光芒亮起，代表着契约签订成功。
……
寒枫目光有些怪异，签订契约时，契约是否对他有害，他能感受的出来，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签了。
但此刻感受着契约的力量，他才明白，他刚刚所签订的，竟然是主仆契约，他是主，红素素是仆。
“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素素都是自愿的。”
寒枫望着柔柔弱弱的红素素，一时无法说出什么，只能叹息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袈裟，轻声道：“我们走吧！”
走出小树林，寒枫看了一眼海棠花，此时海棠花愈发娇艳，花瓣上的脉络，隐隐约约散发着金色光芒。
“这朵海棠花还真是好运，能够遇到公子传道，将来的修炼，必然是事半功倍。”
“只希望它能一心向善。”
寒枫轻诵一声佛号，转身离开。
身后，海棠花微微摇曳，似乎在送别。
……
这是一家酒馆。
寒枫走进去，不要酒，不要肉，只需要一壶茶，一份素菜。
寒枫自然还是没钱，但这这些年来，红素素倒是攒下了许多宝物，大多都是横死之人留下的钱财。
这世道不太平，没有法律、没有约束，横死之人太多了。
事实上，很少有人是自然死亡的。
疾病、妖魔、饥荒、同类……
若是哪一天，寒枫可以度化世人，那么他就可以立地成佛了。
“公子，他们的目光，我很不喜欢。”
红素素将娇小的身子缩进寒枫怀中，避开了酒馆中的目光。
周围的男人看重红素素的目光，像是虎狼看着猎物，充斥着浓浓的占有与调戏，时不时还有几句污言秽语传出。
一个刀疤脸大汉走了过来，笑道：“小和尚，你是真的和尚吗？和尚还可以抱着一位姑娘吗？”
寒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心中有佛，自然不必在乎这副皮囊。”
“那不如，把这位姑娘，送给我啊！”
大汉狞笑一声，竟是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刀，毫不犹豫的便向寒枫砍来。
大汉身上的血腥味儿很重，看样子是杀了不少人。
寒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哈哈，这小和尚吓傻了！”
“可怜了小娘子，待会儿可别被吓坏了，那样就不好玩了。”
“啧，和尚，这应该是世上最后一个和尚了吧？”
“……”
周围肆无忌惮的议论声没能让寒枫惊扰分毫，就连怀中的红素素想要有动作，刚一抬头，就被寒枫按了回去。
寒枫：“……”
这动作有点糟糕。
抛去心中杂念，寒枫轻轻张口，凭空，一朵莲花突然出现，瞬间绽放。
此为舌灿莲花。
大汉的刀，落在莲花上空，再无法寸进。
此时此刻，仿佛有无数人在他耳边诵念经文，又仿佛有无数恶鬼在他耳边索命，这些都是曾经被他杀过的人。
“不，不要！”
“滚，滚开啊！”
大汉疯狂的对着周围的空气乱砍。
周围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同时还有些惊恐。
最终，大汉力气耗尽，跪在地上，刀早已丢在一旁，口中不断喃喃着：“我有罪，是我的错，我有罪……”
寒枫起身，“阿弥陀佛！”
一瞬间，寒枫身后，有金光亮起。
因为主仆契约的存在，这佛门金光，自然不会对红素素造成影响。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大汉面色祥和，仿佛见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就这样微笑着死去。
这样极具冲击的一幕，比大汉砍人还要震撼。
随着大汉的死亡，寒枫身上的功德金光，旺盛了一丝。
“跑，快跑啊，这是个妖僧！”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突然开始骚乱，四下而逃。
寒枫微微一笑，“各位施主，不如留下来吧！”
咚咚咚！
刹那间，酒馆的所有门窗，都被一道金光封住，众人用尽全力，也无法将金光破开，全部被困在酒馆中。
“我们和这个妖僧拼了！”
一群人或持刀或持剑，齐齐冲向寒枫。
所谓人在绝境中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过没用，这股惊人的力量，和寒枫还是差距太大。
“施主，你们犯戒了。”
寒枫轻轻开口，“吽！”
六字真言，分别对应着六道。
唵、嘛、呢、叭、𠺗、吽，分别对应着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吽，便代表着黑蓝色之大圆镜智光，净除地狱中之瞋恨。
一道道功德之光，涌入寒枫体内，霎时间，寒枫看上去更加圣洁。
红素素双眼朦胧，有些痴迷的看着此时的寒枫。
寒枫低头，却是看见红素素踮起脚尖，红唇轻轻吻了上来，而后，眉心不经意间相抵。
似乎完全是下意识的，两人再次陷入了神交之中。
寒枫：“……”
红素素双颊如血，瘫软在寒枫怀中，眼神依旧朦胧。
“看来只能休息一会儿再离开了……”
寒枫拿起筷子，吃着桌子上的饭菜，周围是一具具面色祥和的尸体。
此景此情，寒枫不像是佛，更像是魔。
对于恶人来说，寒枫便是魔。
……
寒枫一路向前，没有目的地，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一路走走停停，一路净化妖魔人鬼。
渐渐地，寒枫星图中的佛陀，已经填满了三分之二。
“素素，你跟着我多久了？”
“三年。”
“三年了啊……”
寒枫感叹一声，如今，红素素的修为，已经隐隐有赶超他的趋势。
没办法，佛法只能慢慢研修，但红素素却可以依靠他强大的神识，修为不断突飞猛进。
“公子~”
“嗯？”
“我感觉我快要渡劫了。”
妖怪修炼，雷劫是不可避免的一道关卡，度过了，生命便能迈入一个全新的层次，度不过，万事皆休。
寒枫沉默了片刻，道：“最近好好做准备吧！”
“嗯……”
红素素低着头，许久，才开口道：“公子，若是这一次，我没能度过雷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你一定可以度过的。”
红素素揽住寒枫的腰肢，将脑袋埋入寒枫怀中，“公子，这一次，我们能不能，不要神交，我想……完完全全的和你在一起。”
寒枫沉默了下来，他到现在也没办法解除老和尚设下的禁制。
老和尚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没有听见寒枫的回答，红素素抱着寒枫腰肢的手，更加紧了紧，有些近乎贪婪的呼吸着寒枫身上的味道。
“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红素素默默地对自己说着，悄然将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
“有妖气！”
一位捉妖道士突然抬头，望向西方，那里有一股强大的妖气直冲天际，看样子甚至要到了渡劫的地步。
“不能放任它安然渡劫！”
捉妖道士想了想，手中掐了个法诀，一张符纸，变成了千纸鹤，飞向远方。
“希望能够来得及……”
……
树林，木屋。
这一天，一位白衣书生，赶在大雨降落前，及时跑进了木屋。
“呼~差一点就变成落汤鸡了。”
书生放下背上的箱笼，打量了一番木屋中的环境，“也不知是何人有此雅兴在这里建了一座木屋，应当是时常有人打扫，竟然不见丝毫灰尘。”
书生行了一礼，“小生路过此地，因天降大雨，想要在此借宿一宿，小生保证不会弄乱一分一毫。”
由于木屋的主人不在，书生只能隔空自说自话，而后从箱笼中取出一本书，趁着天色还没彻底暗下去，坐在桌前，看了起来。
轰！
一声惊雷炸响，仿佛近在耳畔。
沉溺在书本中的书生，陡然惊醒，望向窗外。
刚刚的惊雷，就劈在了树林外围。
“好危险……”
书生急忙将门窗关紧，也没有心思继续看书，埋头趴在桌子上，就准备休息。
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动别人的床铺，终究是不好。
书生没有发现，在刚刚的惊雷之后，树林外围，有一朵海棠花，缓缓发生着变化。
两个时辰后，一个肌肤雪白的女子，取代了原本的海棠花，出现在大雨之中。
女子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但脸上满是懵懂与单纯，一双眼睛干净清澈，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黑娘子来到女子面前，将一件衣服披在女子身上，“你受了公子的恩惠，今日提前化形，公子必会有所感应，或许，不久后，公子便会回来。”
“从今日起，你暂时跟着我，你就叫……海棠吧，具体的名字，等公子回来后，再为你取。”
……
半夜，暴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狂风骤起。
木门被风吹开，书生陡然惊醒。
书生揉了揉眼睛，走到门前，打算将门重新关上，却是看见不远处，一个黑裙女子，正躲避着大雨，向这里跑来。
书生动作一顿，直至黑裙女子跑到近前，这才发现，黑裙女子身上的衣裙有些单薄，在被大雨淋湿之后，更是近乎透明。
书生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这女子，好美……
黑娘子妩媚一笑，声音极具诱惑力，“公子~小女子可否在这里借宿一晚？”
“当……当然可以。”
此刻，书生可是全然忘记了，这座木屋，根本不是他的。
房门重新关上，片刻，屋内的床上，多了两道身影。
海棠站在雨中，望着这一幕，懵懂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
寒枫确实感知到了海棠花化妖，只不过此时红素素即将渡劫，所以寒枫暂时不打算回去。
相信有黑娘子照拂着，海棠花妖应该无法害人。
更何况，还有他那一个月的经文诵念和真善美小故事……
寒枫仰头，天空，乌云低沉，仿佛伸手便能触碰，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红素素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她是最为完美的状态。
“妖怪，纳命来！”
一群人，突然从远处赶来。
或御剑，或骑鹤……
距离远远地，便丢下一个个道术。
他们只需要让这只渡劫的妖怪受伤，让她无法成功渡劫便好，不必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