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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城成了一座孤城，四周被蛮兵围得铁桶一般，蜀军已是插翅难飞。全体将士吃过晚饭后，张巍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在城内巡视了一周，对守夜的哨兵特别交代，千不可麻痹大意。
在营房里，很多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哀嚎，麻布包扎伤口止不了血，很多人失血而亡，那些中箭太深，又不敢把箭头拔出的伤兵忍受不了疼痛，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姚小玉听不了那种惨烈的叫声，她独自一人走进城主的府坻休息。夜惭惭深了，满天繁星，府坻内很安静，只听到蛐蛐的叫声。府坻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姚小玉用木桶打了两桶水放到一个木盆里，她衣服上溅了很多鲜血，加上流了不少汗，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腥味，她脱去衣服，坐在木盆里清洗身体。
紧张了一天，头脑里还是战场上打斗的场面，鲜血横飞，人头落地，想起这些惨烈的画面，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她用一个木瓢舀水从自己的头上浇下去，凉爽的感觉沁入心脾，有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把身上的血迹洗净后，倒掉木盆里的水，又打满一盆，坐在里面泡着。战斗了一整天，剑刃砍了很多缺口，拉坏了三张弓，手臂发软全身酸痛，此时泡在水里，像小时候躺在母亲的怀抱中，获得一种温柔的抚慰。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头仰望星空，月亮像玉盘一样高悬穹宇，银辉撒满大地，走廊和屋檐的阴影投射在天井里，蒙蒙胧胧，像走入了梦境。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了之后就回到了天目城，过着任性又快乐的生活。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门吱嘎推开了，她吃了一惊，连忙用一块毛巾披在身上，道：“谁？”
“是我。”张巍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院子。
“小玉，你在哪儿？”张巍喊道，“没点蜡烛？”
“是的，没点，我在洗澡。”姚小玉答道。
“哦。”张巍应了一声，走到天井里，看见月光照射在姚小玉洁白的身体上，像朵晨雾中的百合花。
“没受伤吧？”张巍问她。
“没有，你呢？”
“也还好。”张巍在战场上砍杀了上百人，甲胄上全是暗黑的血迹。他走到井边，卸掉身上沉重的甲胄，顿觉轻松无比。他提着木桶从井里打上一桶清水，从自己的头上淋了下去，洗净头发后，又打了两桶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姚小玉披着一块薄薄的浴巾，从木盆里站了起来走到张巍身边，帮他擦拭后背。他身上的肌肉异常结实，蕴藏着男性的刚阳和力量。姚小玉柔软的手掌滑过他的背部，让他获得一种侵入骨髓的颤抖。
“我们能活过明天吗？”姚小玉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不知道。”张巍叹了一口气，“也许这是我们人生的最后一个夜晚。”
姚小玉胸口一堵，鼻子酸酸的，真想大哭一场。
“人生只剩下最后一个晚上。”姚小玉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一辈子很久，死亡永远不会光顾我，没想到它来得如此之快。”读书祠 .hu
“你不该来这里。”张巍道，“后悔没让公孙诺把你带回去。”
姚小玉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不后悔，只要和你在一起，明天死了又有何遗憾！”
张巍转过身，把姚小玉搂在怀里，她软玉温香的肌肤像暖流一样将他包围，而张巍宽厚的胸脯，让姚小玉获得了原始的安全感。
“我本想平定南疆凯旋而归，回到天目城娶你为妻，和你白头偕老，奈何天意难违。”
“和你死在一起，此生无憾！”姚小玉双手缠绕在他脖子上，紧紧地抱着他。
张巍淋了几桶水，用毛巾擦干身体，抱起姚小玉走入卧房。月光从窗户照进屋子，张巍把姚小玉放到卧榻的草席上，她丰满的身体像沙丘一样呈现柔和的线条。
当望着她性感的胴体，抚摸她如羊脂般的肌肤，仿佛时光停止，整个世界收缩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战乱和纷争隔离在两个人的世界之外。她如水的柔情让他的血液慢慢沸腾，仿佛全身每一个触角都打开，要去感受她的存在。白日的疲惫、绝望、恐惧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内心充盈着激情。
姚小玉浑身瘫软，温热的暖流散布周身，绷紧的心弦彻底松驰了下来。她的心怦怦直跳，全身有发烫的感觉，悸动、温暖、舒适，身体像蜂蜡一样慢慢融化，像干柴一样猛烈地燃烧，最后释放出灼人的火焰，她的灵魂仿佛离壳而去，飘荡在眩目的旋涡里，感觉快要失去意识。
张巍感到自己体内蕴藏的力量蓄积到极限，与她融为了一个整体。姚小玉咬着他的肩，想把他撕成碎片，烧成烟云，逃离这个残酷的尘世。
月光渐渐从窗子里退出，已经是子夜时分了，街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哨兵还开始换班，军械营的士兵仍然在轮流制作弓箭和武器。
想到明天生死未卜，张巍和姚小玉无法入眠，聊了一会，又相拥云雨一番才沉沉睡去。
公孙诺躺在帐篷里辗转反复，没有一点睡意，他回顾自己此前的种种，觉得自己是为了洛神而活。她的美为什么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他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每次只要得到她的一顰一笑，得到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他都很兴奋。他一直不理解，洛神为什么要和他保持距离，为什么只想认他做哥哥，难道此生真的走不进她的内心？
他很羡慕张巍，姚小玉可以瞒着父母、冒着生命危险来战场看他，愿意与他并肩作战，甚至付出生命。公孙诺多么希望洛神能与他生死与共，可是洛神远远没有姚小玉那么勇敢。
不过，他上次受伤之后，洛神明显对他好了很多，悉心地照料他，为他端茶送水，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但当伤好了之后，洛神就恢复到了以前的距离。
洛神对他的若即若离使他感到无比伤心，使他萌生一种自虐式的付出，想让自己遭受磨难来博洛神的同情。
如果此次来到战场再次受伤，洛神还会那么悉心地照顾他吗？如果最终战死，洛神会为他掬一捧深情之泪吗？
他胡思乱想，脑海里全是洛神的倩影，明天战场上的危险反而显得无所畏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