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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不必这么说。”乐清苦笑道，虽然嫁进周府后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虽然在母家自己也没有什么格外殊荣优待，但她知道周如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乐清，我可能很难在赵国待下去了。”半晌，周如说道，他非常清楚从前自己和赵王之间的种种恩怨不过是自己被利用，曾经他的忠心耿耿在赵王看来也不过如此。
在书房中，赵王将当初不杀自己的事情告诉自己，也不过是希望能让周如留在赵国，可是就凭现在赵王的治理，赵国国不将国，民不聊生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老爷何出此言，您现在是朝堂上最富盛名的贤臣啊。”乐清听到此言，只以为周如在妄自菲薄，便起身盛了一碗热汤给周如递过去。
说是热汤，也不过是多了几分味道的热水而已。周如简朴，家中的吃食也十分素简，平日里少有荤腥，与寻常贫苦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
周如看出了乐清的意思，他知道现在如果不直接说出自己的困境，对于乐清来说是极为不公平的事情。
“乐清，今日我向王上提议，裁撤血蛮子。”周如向乐清说道，他不敢抬头看那个女人，他隐隐感觉得到乐清有些紧张的模样。
“血蛮子？是那个专门肃清乱党的……血蛮子吗？”乐清的语气有些紧张。
整个赵国没有人不知道血蛮子的存在，虽然百姓们表面上不会议论关于血蛮子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血蛮子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些人往往都是出身贫苦人家后来无父无母的孤儿，普通百姓听闻他们的来临会马上避之不及。
“是。”周如的语气又沉重了许多。
“老爷，虽然我是个妇孺之辈，没什么见识，但老爷，妾身知道那些血蛮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可知，子荷和无畅也是血蛮子？”
周如苦笑道，他知道百姓们对于血蛮子的态度，他自己也不愿和血蛮子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但是从他踏入朝堂的那一刻起，血蛮子就像是他躲都躲不掉的敏感之处。
“什么？”乐清一惊，她没想过在周如心中一直视为白月光的子荷也是血蛮子的成员，一时之间，乐清不知道该害怕还是怎样。
“我一直没有对你讲过这件事，这样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便是少一个人受煎熬。我如今面见王上，说出要裁撤血蛮子的事情已经触及了王上的底线，我想过些时日，你也离开吧，周府，不必再回来了。我会提前给你写好和离的书信，家中的钱财你全数拿走，告诉你的母家也避着点宫里的来人。”
周如说完，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莽撞盖过了从前的理智，他为了子荷，居然要准备牺牲掉无辜人的性命与前途，乐清从未做过什么忤逆他的事情，却要和他一同承担自己莽撞行事的后果。
“老爷……”乐清听完周如的话，明白事情也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前路。
“明日，你就准备离府吧。”
周如缓了缓神，语气严厉了些。
“无论如何，老爷，先用膳吧。”乐清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坐在桌前盛菜。
周如看着菜肴，丝毫没有胃口，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蝼蚁，随时可以被一点点动荡所扯碎。
用过膳后，周如久久坐在桌前，看着周府的景象，他不知道这样片刻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
“周如。”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周如面前，是血蛮子的现任首领素练。
“这么快吗……”周如看着素练的行装，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王上已经想好如何处置我了吗？”
周如默默苦笑一声道，他早就知道赵王暂时性的退步不过是不希望周如在王宫中太过放肆而已。
“我不是要来取你性命。”素练双手抱胸，将手中的长剑往桌边一放。
“子荷和无畅是我的师姐和师兄，我知道是你让赵王留了他们一命。”
素练语气和缓，没有要威胁周如的意思。
周如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王上当时不愿杀人，与我无关。”周如说罢，便拿起了素练的长剑。
“不必让王上再因为我的事情而烦忧，王上君子一言，想必不会食言，我提议裁撤你们血蛮子也是我长久以来想要完成的心愿，与任何人无关。”
周如说完，将长剑递给素练。
素练并不接剑，而是继续说道：“我已经让周夫人离开了，一切事情安排妥帖，城外，自有人接应她。”
“接应？你什么意思？”周如听到这里，才知道素练此行另有目的。
“我说过，我不是来杀你的。”素练重复道。
他确实不是来取周如性命的，城外是楚国公子洛凯的人马，周夫人只要出城就会被公子凯的人马所软禁，周如也会按照赵王安排的那样消失。
而最终决定周如是否真正消失的人，是素练。
“你要干什么？”周如问道，他知晓自己仿佛正在从一个阴谋中跌入另一个阴谋里。
“周如，你现在离开，随你夫人一同出城，所有的事情都有回头的余地，倘若你还在这里和我多言，我便没有任何理由再保全你。”
素练留下这么一句话，其中含义无需多言。
周如明白，素练亦不是赵王手中的人，既然城外有人接应，那必然是异国的人马。
“城外接应者是谁？”周如转身面向素练，质问道。
“你不必多问，出了城，自然一切明朗。”素练说完，便让周如自行离开。
周如虽将信将疑，但也知道其中暗含蹊跷，虽一时之间不能多言，但毕竟素练确实不是来取自己性命之人。
然而，周如刚出周府没多久，整个周府便葬身于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