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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陆二哥声音不大,陆二嫂也怕公婆等人听见压着声音,结果陆翠翠这么一喊,外面的方荻花就听见了。
大年初一都图个喜庆,不管被偷还是吵架打架,那都是触霉头的事儿。
方荻花正跟陆老爹庆幸自家没事,冷不丁就听见陆翠翠尖叫。
方荻花的脸子当场就沉下来。
她抬脚要去骂二儿媳,却被陆老爹拉住。
陆老爹小声道:“准备压岁钱了没,一会儿小孩子们来拜年,多少的给两分钱。”
大过年的别去骂儿媳妇,过完年再说。
方荻花最听老头子劝,便暂且不提。
很快街上传出呼天抢地的声音,喊治保主任邓大喇叭的,要去公社找民兵连破案的,一时间闹哄哄的把过年的气氛都冲淡了。
陆大哥一边系扣子一边走过来,招呼陆绍棠和陆二哥,“老二老三,起来没呀?你们陪我去瞅瞅。”
他是大队会计,也是大队干部,得去看看咋回事。
人就喜欢凑热闹,不论好事坏事都喜欢凑,没见火灾、车祸、溺水等现场都能围一大群人么?
这会儿被偷盗的几家以及街上都围满了人,连后屯的社员都来看热闹了。
串门拜年都省了,直接街上会合问“过年好,吃了几碗饺子”。
很多人家为瞧热闹,老人孩子都出动,连烟囱都不冒烟儿。
陆绍棠没去,只是普通盗窃案,自然有治保主任和公社民兵连负责,他不爱凑热闹。
家里从方荻花到俩崽儿都跑出去,就他和媳妇儿在家。
初一男人做饭,女人不用下厨,他正听媳妇儿指挥烧火呢。
过了一会儿陆秀秀领着甜甜和盼盼回来。
盼崽儿小脸紧绷的,扑倒陆绍棠肩头,小声道:“爹,我怀疑陆长福是贼!”
陆绍棠:“他没那个本事。”
不是他相信陆长福的人品,而是一眼就看出陆长福没那本事和胆量。
入室盗窃不只是胆量,还得有技术呢。
盼崽儿:“他昨天晚上还想翻我大衣箱呢。”他回头拉着甜甜,“甜甜,对吧?”
陆秀秀疑惑:“他昨晚上翻奶大衣箱了?”
甜甜:“对呀,他要是不想翻大衣箱,咋能被盼盼夹了手?”
昨天晚上陆绍材带着子女过来拜年,屋子本来就小,陆家人就挤得慌,他们一进来自然更拥挤。
陆长福站在后面大家还真没看见他干啥。
毕竟一般人也没想过侄子去二叔家里拜年会在那么多人背后偷摸掀人家大箱子。
林姝也没看见,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关注陆绍材那家人。
不过原剧情没说过陆家庄大队集体失窃的事儿,陆家被盗也得过两年。
按说她没影响其他人,原剧情的客观事件不应该随意改变吧?
总不能因为她穿越陆家庄集体失窃吧?
林姝脑补了一下,觉得这事儿不能赖自己,都是贼人的错。
看俩崽儿一副小神探的架势,一门心思怀疑陆长福,她就对陆绍棠笑道:“我做饭,你带他俩去破案吧。()”
俩崽儿立刻兴奋起来,“爹,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陆绍棠:“我得先做饭。初一女人不做家务,都要男人干活才行。”
盼盼扭头对林姝和陆秀秀道:“娘,姐姐,你们也别做,等会儿我看到大伯二伯还有大哥他们,让他们回来做饭。”
说完他和甜甜就扑在陆绍棠身上,勾着他的脖子肩膀,让他赶紧去破案。
林姝:“行啦,你们去吧。”
大过年的社员们分点钱不容易,还被人偷了也太可怜。
她对陆绍棠有信心,他肯定可以帮忙破案的。
方荻花就说陆绍棠打小儿就聪明,他大哥偷吃、拿零花钱啥的赖他和二哥,他一下就能破案。
人家现在还是执行秘密人物的特战人员,怎么会抓不到几个贼?
陆绍棠就一手一个抱着俩崽儿出门了。
此时大队支书在主持大局。
村里一共有六家失窃的,包括丢了两斤肉的五保户,半瞎眼老太太哭得仿佛老头子又死了一次。
另外几家除了钱还丢了衣服和鞋子。
农家人真的没什么好东西,家里最值钱的就是任务猪、口粮。
今年新做的衣服、鞋子那都是贵重财物啊!
支书是真生气,脸色铁青,他治下的大队竟然大年三十晚上失窃,简直骇人听闻!!!
这么多年他就从来没碰到过。
大过年跑来偷东西,这是打他的脸还是怎么的?
他让儿子骑车迅速去下面生产队溜一圈,别的村都没被偷就陆家庄被偷,这不是故意针对是什么?
社员们议论纷纷:
“和偷庄稼的肯定是一伙儿的。”
“是不是那些知青啊?他们不好好干活儿,不是偷咱鸡鸭就是偷菜,都抓好几次了!”
“说不定是外村的混混呢?”
盼盼对甜甜和陆绍棠道:“外村的贼咋可能知道咱村的情况?还专门偷这几家?”
甜甜:“可能和那个锔匠一样先来瞅瞅?”
陆绍棠:“那叫踩点。”
盼盼:“对,他们肯定得来踩点?这几天木有外村人来咱村鬼鬼祟祟。”
他们平时在街上玩儿,要是有陌生人进来瞎溜达,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甜甜:“那就是有奸细!”
小人书上说了,鬼子进村都先找个奸细问问。
盼盼:“陆长福就是奸细,他去咱家踩点,还翻咱大衣箱。”
俩崽儿正在这里分析呢,有人看到陆绍棠就跟他打招呼。
“绍棠呀,你正好在家,快帮大队破破案,赶紧把贼抓了吧。”
“对呀,太吓人了。这说来就来,以后过日子
()都不踏实了。”
陆绍棠问了一下哪几家被偷,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锐,发现跟爹有关系的社员家都没事儿。
出事儿的都是和自家关系一般或者没啥关系的。
贼人知道自己在家不敢偷,还是怕陆老爹给自己人出头?
失窃的几户家口都比较少,多的五口,少的就两口人,但是家庭条件都不差,且这几户的男人要么不在家,要么爱喝酒睡大觉,要么脾气不好喜欢打老婆。
张秀英家男人在县城上班拿工资,大年三十还值班没回家,就女人孩子在家。
五口人那户老夫妻和儿子媳妇住一起,只有一个孙子,一家子非常节俭又喜欢占小便宜,据说他们习惯入黑就串门子拜年,溜缝在人家吃点喝点争取少吃自家饭,一直说存钱盖房给孙子娶媳妇。
还有一对小夫妻,邻居说结婚没多久就分家,夫妻俩一会儿好得蜜里调油一会儿打破头,昨晚上大过年又拌嘴吵架,没做年夜饭男人跑赡养父母的大哥家混年夜饭,女人在家一直哭。
再有一户男人是酒鬼,平时要上工被支书大队长等人压着不敢喝太多。过年没人管就敞开喝个够儿,肯定喝得不省人事。
……
张秀英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杀千刀的贼,别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得咬死你!”
邓大喇叭让陆大哥帮忙记录,他负责问询,什么时候发现丢的,贼人如何进门的,有没有破锁,丢了多少财物等等。
张秀英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家丢多少钱,但是院子里都挤满看热闹的社员,不想也没辙。
听见她说丢了228的时候有些社员都惊呆了。
“分口粮的时候让她出钱,她一个劲儿地哭穷,说自己没钱呢。”
“好不容易攒这么多钱,不舍的吃喝结果便宜贼了。”
张秀英儿子有些气愤,他恨那个贼人,也气娘整天骗他。
天天跟他说家里揭不开锅,每次交学费都说家里没钱。
他不能明着埋怨娘就埋怨妹妹,“你咋回事,睡得那么死,家里来贼都不知道?”
张秀英女儿委屈得很,她哭得眼睛都肿了,脸上也是被她娘打的巴掌印子。
张秀英被偷了钱心疼得不行,男人为了多赚几块钱,大年夜还在厂里值班不回家,结果这死丫头躲懒不守夜。
她要是别那么早睡,还能被贼偷了?
她哭着哭着又开始打骂闺女。
妇女主任王利娟看不下去了,“贼又不是偷你一家,哪能是孩子的错?你总打骂她干啥?再说了,大年三十本来就是男人守夜上香换蜡烛,她一个丫头又……”
“我又是上坟又是收拾屋子,我不累啊?我就打了个盹儿,怎么就赖我?”张秀英儿子突然炸了,他平时上学回家也不怎么干活儿,心虚总觉得人家对他指指点点,他下意识觉得妇女主任指责他没看好家才被偷的。
张秀英也开始骂王利娟,说她不赶紧抓贼瞎搅和,气得妇女主
任不管了。
邓大喇叭又和陆大哥去另外几家询问。
陆绍棠已经扛着俩崽儿把几家看过。
他直接对大队支书道:“是村里人干的。”
支书也怀疑,这太明显了,外村人不可能摸得这么清楚。
只是他有些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自己治下的村子这么差,他明明那么注重风气,每天巡逻不许社员们打牌耍钱,怎么还会有人大过年偷东西?
这是故意对他示威吧?
陆绍棠已经简单了解过情况,对支书道:“村里新来的上门女婿,支书调查过吗?人品如何?”
支书:“光头?瞅着人还行,虽然来的时间不久,但是干活挺卖力气的,人也热情。”
陆绍棠:“他来咱村之前是干什么的?有没有案底?”
一个年轻男人给带着三个孩子的二婚妇女入赘,总得有一个理由。
毕竟这是很反常的事情。
不是说年轻男人不能给带孩子的二婚妇女入赘,而是大部分男人不会,如果会肯定有让大家信服的理由。
特别稀罕女方,女方特别有钱,女方对其有恩,两人以前有情,男人特别穷困等等。
支书犹豫一下,“光头以前风评不大好,脾气冲和人打架被劳教过两年,家里也穷娶不起媳妇儿就入赘了。他来咱村这段时间瞅着人倒是挺老实,没和谁起过冲突,干活儿也卖力。”
光头刚来的时候支书自然不放心他,特意盯着呢。
秋收的时候光头一点都不偷懒耍滑,冬天也去生产队找活儿干,谁家有个需要搭把手儿的活儿他都主动帮忙。
他在村里风评不错。
支书有点犯难,要是平时好说,这大过年的上半夜全村都串门子下半夜也都回家睡觉,还真不好查谁是贼。
盼盼对陆绍棠耳语几句,然后就下地拉着甜甜蹬蹬跑了。
陆绍棠看到陆平哥俩,让他们留意甜甜和盼盼,他再去看看。
刚才抱着孩子只能随便问问,现在可以找找痕迹证据。
贼人爬墙、撬门、入室就会留下痕迹。
这两天刚下过大雪,贼人就会在案发现场留下脚印。
盼盼牵着甜甜的手找到虎子花花等小娘子军,很快又走到张小亮跟前儿。
盼盼就和花花他们说过年压岁钱、吃糖块瓜子花生的事儿,“我娘还说要给我们做糖葫芦。”
虎子几个立刻流哈喇子,“盼盼,能给我们也尝尝吗?”
盼盼:“那我得看你听不听话。”
虎子几个立刻表忠心,恨不得当小哈巴狗。
盼盼:“先奖励你们一块糖吧。”
他兜里揣着好几块糖呢。
他开始分糖,当然不给一整块,而是让他们咬开自己分。
那边张小亮顾不得看热闹了,他凑到盼盼跟前也想要糖。
盼盼:“你撒谎不是好孩子,我可不能给你糖。”
张小亮:“我才没撒谎!”
盼盼:“你说你后爹打你,我问他,他说没打。”
张小亮:“他打了,他可凶了,他吓唬我!”
盼盼:“昨晚上你家吃啥馅儿的饺子?他吃的几碗?他那么凶给你吃没?”
张小亮:“他和娘吃的猪肉白菜馅儿的,我大哥吃了六个,姐姐吃了四个,我吃了四个。”
盼盼:“你家没杀猪吧,哪里来的肉呀?”
张小亮:“光头带来的,我家只有一头猪,送公社了。”
盼盼:“那你后爹昨晚带你玩儿没?他没带你去后爷爷家要压岁钱?我爷奶都给我钱了!”
张小亮:“他昨晚自己出去玩儿了!都半夜了还没回来!”
盼盼:“你咋知道?”
张小亮:“我喝了一肚子饺子汤起来撒尿啊,我早就不尿床了!”
甜甜:“那你后爹啥时候回家的?”
张小亮摇头,“不知道。”
跟张小亮套完话儿,盼盼给了他两块糖,然后拉着甜甜去找爹。
陆平:“你俩乱跑啥呢,该回家吃早饭了。”
盼盼要找爹,结果找不到了,“我爹呢?”
陆平陆安也纳闷,“才刚儿还在这里呢。”
此时邓大喇叭和陆大哥问到孙寡妇和光头那里。
邓大喇叭大嗓门一点都不压着,“光头,以前俺们村没出过这事儿,你新来的,我们问问你应该吧?”
光头笑得很和气,“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孙寡妇:“哎,我说邓主任,你欺负人呢?怎么我们新来的就该被你怀疑是贼啊?”
邓大喇叭:“没怀疑,就是问问,村里每个人都得问。”
光头扒拉孙寡妇,“让主任问,应该的。”
邓大喇叭:“昨晚你干啥了?”
光头想了想,“我在咱村虽然没有正经长辈,但是干活儿大家关系好的也去串串门子,和认识的哥们儿也拜了个年。”
陆大哥:“大年夜你去别人家?”
当地风俗是大年夜只有本家的会吃年夜饭之后溜达一下给长辈拜年,是为了要压岁钱,正儿八经的拜年是大年初一开始。
不是本家的或者外姓的都是初一开始。
几乎没有人大年夜会去别人家拜年。
光头就随口说了几户人家,有村后头挨着孙寡妇家的几户,包括张小亮的叔伯家,还去村中村头几户青年家门口站了站,包括陆长福,在路上碰到聊几句,然后支书喊过时间又和人随便玩了一会儿就回家睡觉了。
大部分人家没表,村支书平时八点半会出来喊,大年夜十点的时候会喊时间,他溜达一圈喊完差不多得十点半。
最后他见过的几个人有陆长福和另外俩青年。
报了名字不怕大队干部查。
孙寡妇:“俺们睡下就一直到天不亮被吵醒了。”
邓大
喇叭找光头回家之前遇到的几个青年问问,的确看到他了。
陆大哥扭头找陆长福,却不见人影。
这会儿陆长福正被陆绍棠吓得瑟瑟发抖呢!
陆长福昨晚上没有参与盗窃,但是光头总说二爷家有钱他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他寻思光头可能会等三叔不在家的时候去二爷家偷,谁知道他们竟然那么大胆!
当天晚上就趁着大家过年放松疲惫的时候偷了好几家!
他之前惦记二爷家钱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顶多有些紧张,可真当光头他们偷了好几家以后,他突然恐慌起来。
这……这是做贼啊!
这和他在首都的时候和人家去钢厂废品库偷点废品卖可不一样!
这要是被大队抓住,那……会劳改的!
他吓得够呛,一会儿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一会儿鬼鬼祟祟出门看看情况。
结果不知道第几次探头探脑的时候就被陆绍棠一把给揪出来。
陆绍棠把他拖到草垛旁边丢在墙上,冷冷地看着他。
盼盼一个劲儿地怀疑陆长福的时候陆绍棠并非没当回事。
陆绍棠知道陆长福没有胆量偷窃,但是他从小就是个混子,游手好闲喜欢结交一些狐朋狗友。
陆绍棠不管他当混子还是正经人,他惦记自家就得收拾他。
陆长福被陆绍棠冰冷的目光吓得直打颤,双腿也发软,“三、三叔,我、不是我干的,我、我可不偷东西。”
陆绍棠:“那你给谁踩点呢?”
陆长福:“没,三叔,啥,啥踩点啊?”
陆绍棠逼视着他,大手捏住陆长福的肩头,铁钳一样箍着他,用力。
陆长福疼得立刻叫起来,“三、三叔……”
陆绍棠:“要我提醒你吗?跑我家掀箱子?”
要不是大年夜,陆长福还真没机会跑二爷屋里去掀箱子。
陆长福本就不是做贼的料儿,被陆绍棠一吓唬,老老实实都交代了。
……
……
晌午时分,光头瞅瞅外面,邓大喇叭几个还在傻乎乎地挨个问询干啥几点回家。
真特么纯纯的傻子!
还当治保主任呢。
他对孙寡妇道:“我回家一趟。”
孙寡妇立刻拉住他,“这时候就别出去了,在家好好呆着呗。”
光头笑道:“我啥也没干,我干啥不回家?大年初一我得回去给我爹娘磕头啊。”
他收拾了提包要走,这时候邓大喇叭陪着民兵连长和几个民兵冲进来。
他们荷枪实弹,“唰啦”对准光头。
民兵连长一挥手,“抓起来!”
四个民兵立刻上前扭住光头。
孙寡妇急了,冲过去,“干啥,干啥胡乱抓人啊?”
很快支书和大队长等人也过来。
支书纯气的,骂孙寡妇:
“咱大队待你不薄吧,你怎么反过来害自己人?”
孙寡妇不承认,哭着喊冤枉,自己什么都没做。
光头:“我是入赘新来的不假,可我一直老老实实的,你们不能乱抓人!”
孙寡妇可以作证他一直在家睡觉,按说除了他是外村入赘这点不该被怀疑。
他扫了一眼孙寡妇大儿子和闺女,虽然自己对他们没多好,但是也不坏,而且他回来的时候他们都睡着,不该知道。
这时候他那俩兄弟马脸和矮瘦子被人丢进来,赃物也被展示出来。
光头瞬间面色大变。
支书气得抽出腰上的烟袋锅接连朝光头脑袋打去,“你这个混蛋二流子,我以为你改了呢,结果你跑我们大队来败坏我们名声!”
老子这些年的好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才拿的先进大队,他娘的,来年要是拿不到先进大队就赖你!
光头见人赃并获反而不怕了,不过是小偷小摸,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最多三五个月就能回家。
张秀英等几户被偷的人家冲过来,上去对着光头又打又挠,张秀英不打光头,却对着孙寡妇扯头发挠脸。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烂货,你男人死了你全家吃的口粮可是俺们大队的,有俺们一份子!吃着我的粮食还勾搭贼人祸害俺们,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小娼妇,今天非得打烂你的脸!”
孙寡妇怎么肯老实被打?
孙寡妇的两个妯娌气愤不过,扑上去帮张秀英摁住她,让张秀英往死里扇她。
大队干部一时间都没阻拦,要让受害人适当发泄。
支书是真生气!
他还教育大家不能有偏见,劳改人员也不是不能改好,还寻思光头表现好来年给他申请一个积极分子呢。
这一次得亏陆绍棠出手及时,从陆长福那里问到信息就让大队长带人骑车去抓那俩同伙儿。
那俩贼人压根就没想到有人怀疑他们,入室盗窃之后大摇大摆回家睡大觉。
人赃并获。
光头和俩同伙儿被押走,孙寡妇则被戴上坏分子的帽子由大队自行管教。
村里的坏分子除了干脏活累活儿,每天还得做检讨,只要没摘掉帽子就不能抬头走路,必须低头哈腰。
全家跟着丢人!
孙寡妇那俩妯娌怎么可能不恨她?
而光头自以为三五个月就能回家,那只是痴心妄想。
这时候和后世的判刑制度不一样,公社都有枪毙权,对于影响非常恶劣的案件从来都是严打、重判。
小偷小摸可能劳改三五个月拉倒,可他们曾经计划盗窃陆家的抚恤金,且一直在踩点、谋划盗窃更多钱财,所以五年起步。
陆长福倒是没被抓,但是被陆绍棠吓得躲家里不敢出门了。
……
……
“我们帮大队破案了呢!”
第二日林姝和陆绍棠带俩崽儿回娘家,一见到
姥娘等人盼盼和甜甜就开始绘声绘色地开讲。
一家子把俩崽儿夸得呀要上天。
尤其林父和林母,那是深信不疑的,当初那个锔匠落网还是俺们崽儿出力了呢?
俺们崽儿去医院陪个床都能顺便卖茶叶蛋赚钱,比姥娘姥爷可能干多喽。
姥娘姥爷对崽儿滤镜非常深。
林夏抱着俩孩子稀罕得不撒手,“你俩咋这么好呢。”
林母:“回头你赶紧找个好的,也生个这么好的孩儿。”
林夏回来这两天林母晚上跟她说起来,听她那意思不想再找,林母可不同意。
你才26岁,哪能不再找?
钱立生是个坏的,又不代表别的男人也都坏,瞅瞅你大姐夫、三妹夫,那不都是好男人吗?
看闺女这么稀罕孩子,林母就觉得应该会再找的,二闺女最稀罕孩子。
甜甜靠在林夏怀里,笑道:“二姨肯定会生个我这么好的宝宝的。”
林夏哈哈笑起来,“那可好呢。”
聊一会儿林姝想带着陆绍棠去隔壁给大娘大伯拜年,寻思堂姐应该也回娘家。
林母叹口气,“不用去,她老娘不大好,估计就这几天了,你大娘大伯他们都去了。”
陆绍棠让林姝陪爹娘说话,他让林跃陪自己出去走走。
大队干部以及周母家,之前林跃离婚林母生病他们都帮忙了,陆绍棠作为林家女婿,自然要替媳妇儿上门拜年。
他们多带了礼物来的。
林母林父还怕麻烦他,连说不用,今年林父带着林跃和林夏已经去过。
陆绍棠:“应当的。”
林姝就让爹娘不用管,让他去。
他们怕麻烦陆绍棠,陆绍棠也不爱应酬,可他愿意帮媳妇儿做这些那是好事儿。
毕竟他在大家眼里是有身份的人,能上门拜年会让对方觉得很有面子。
盼盼一听也想去,他要去给人家讲破案的事儿。
陆绍棠半点不觉得自己崽儿太能显摆,反而很乐意带着他们出去。
这爷三个脸皮都挺厚,一点不怕人家说太高调。
林父让娘三个说体己话,他也抱着宝儿跟着去了。
娘三个正说亲密话儿呢,外面进来俩人,一进门就大声亲热地喊:“给四姑和姑父磕头,过年好啊!”
来的是林母娘家大侄子和三侄女,都是她大哥家的孩子。
林母原本笑得毫不设防的脸瞬间绷起来,面对娘家人她总是紧张的。
她下意识就要迎出去,却被林夏摁住。
林夏:“是大表哥和三表妹呀,过年好。”
林姝也下了地,却不让林母下地,让她坐在炕上就行。
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林姝都不想见到原主姥娘!
原主姥娘解老太是个面甜心狠的人,活得非常清醒刻薄。
她老头子是个老实巴交又窝囊的男人,当年娶
不起老婆,本以为要打光棍儿的,后来好不容易娶到解老太自然被拿捏得死死的。
她生下大闺女和大儿子指望他们给自己养老,二女儿和二儿子就是备用的。
其他的就是累赘,她不想生也不想养。
第三个儿子大冬天刚出生就被她丢在外面冻死,第三个闺女直接丢尿桶里要溺死,大姐因为三弟的事儿一直难受便偷偷把妹妹捞出来洗吧洗吧养着,结果没出满月还是没了。
第四个闺女也就是林母依然如此,大姐也给她从尿桶里偷出来洗吧洗吧养着,也许命贱好养倒是活下来。
对于解老太来说,除了大儿子大闺女其他孩子那就是草,当牛做马还动辄打骂的命。
也许因为她足够自私不溺爱孩子,事事以自己为先,几个孩子反而都……很孝顺。
轮到孙辈不用自己养孩子,她改了策略,反而很会拉拢孩子。
她最喜欢大房的大孙子和三孙女,但是她又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喜好对其他孩子和父母进行挑拨离间。
比如二儿子的孩子就被她挑唆的跟亲娘不亲,反而觉得她是好人。
几个女儿家也有类似的问题,要么挑唆女儿和女婿的感情,要么挑唆孩子和爹妈的感情。
林家因为林奶她没挑唆到,就离间孩子和林奶的感情。她没少给最漂亮的林姝洗脑,什么“别像你奶个老狐狸精一样”、“等你长大得多从婆家捞钱孝敬姥儿,帮衬你娘和弟”,抹着泪儿跟小原主说“你娘能活下来不容易呀,那个年代孩子轻易都养不活,咱家能活了你娘四个闺女,你姥儿我真是受大罪了啊,别人家那孩子多了养不活都直接丢外面喂狼喂狗啊……”
她一直给孩子们说她养大姊妹几个多不容易、好几次自己饿得骨头都糠了,为了给孩子省口吃的,她饿得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可其实家里有点好东西她都背着其他孩子和大儿子偷摸吃掉的。
解老太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养不活孩子弄死孩子的爹娘多了去了,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她不但要拿捏儿女,她还想拿捏所有的孙辈孩子,让他们都给她钱花,都供养她和大儿子一家。
解老太对大儿子以外的儿女都是这样:你拎着礼物去她家,她巴不得你别吃饭放下东西赶紧滚蛋。
而她能拎着俩烂萝卜去你家走亲戚,又吃又喝,走的时候还想你给她两斤肉做回礼。
以前林奶当家解家倒是没占多少便宜,顶多就是林奶定下的节礼和一年五块钱孝敬。
很多闺女回门都不给娘家钱,毕竟庄户人一年才能赚几块?家里吃饭穿衣柴米油盐的,样样要钱。
二姐出嫁、林奶去世,后来孙晓红进门,因为孙家厉害姥娘家捞不着好处就没多走动。
自从林跃离婚后解家又开始试探想多要钱。
尤其林跃离婚,他和林父当了拖拉机手赚工资和外快,解家就更眼红。
解老太派大孙子试探过林母几次,变着法儿要钱,林
母嘴拙不知道怎么拒绝娘家,还是林大娘帮忙怼回去。
林大娘说林跃离婚还得娶媳妇儿凑彩礼,一年到头还得吃饭穿衣养孩子肯定没多余的钱给人。
大侄子上门变着法儿要钱的事儿林母没好意思跟闺女说,怕给闺女添堵,也怕儿子离婚本来就不好听,再被娘家说她不孝顺、白眼狼就更影响孩子。
今儿正月初二明明是闺女带孩子回娘家的日子,他们不去自己姥娘家却跑到林母这个四姑家,咋看都不正常。
林姝直觉是来要钱的。
她和林夏走到堂屋,就看到大表哥解金奎和三表妹解金兰一前一后进来。
解金奎今年三十有五,因为是解老太宝贝的长孙所以没吃苦受累,养得跟二十八/九岁差不多。
解金兰也差不多情况,因为讨解老太欢心,在家里吃好的穿好的不用干活儿,养得也是细皮嫩肉的。
她皮肤白皙,模样生得不错。
解老太和大舅妈一个劲儿地夸她长得俊,比四姑家老狐狸精和小狐狸精都俊,让她蜜汁自信,觉得自己比林姝长得还好。
因为心比天高,就想找个比林姝男人条件还好的对象,必须大高个儿、英俊、会赚钱,起码得是城里吃商品粮拿工资的。
秉持这样的心态,她挑三拣四,高不成低不就,今年虚21也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兄妹俩一打眼,解金奎一眼看到林夏,心里登时有点发憷。
解金兰一眼看到林姝,见她大冬天的居然皮肤雪白水润,嘴唇嫣红滋润,半点不见干巴起皮,整个人都水水润润异常亮眼,怎么看着比以前漂亮多了?
她登时酸得不行。
解金奎道:“两位妹妹,你们姥儿病了,四姑在家吧。”
林母:“金奎和金兰来啦,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两人显然没料到“二愣子”林夏在家,她自小就敢说敢干的,经常让人下不来台。
“四姑,我奶生病,挂吊瓶呢。”解金奎不想跟林夏对上,连多余的寒暄也省了,只想立刻拿捏住四姑。
林夏刚想怼她,林姝捏了捏她的手,道:“大表哥,我娘前阵子也刚挂吊瓶,还去市医院住好几天院。大夫说她不能随便出门,不能冻着,要在家里养着才行。”
她看解金奎有点懵的样子,心下冷笑,管你病不病的,我娘可是真住过院,怎么不见你们来探病?
解金奎没想到计划好的事儿,一来就被林姝给打乱步调。
计划好的他过来跟四姑说一声,接她过去照顾奶。
去肯定不能空手,得带上钱、大饽饽吧,过年的好东西得带上吧?
虽然年前林母和林父去了一趟娘家,送了年礼和五块钱,但是解老太并不满意。
你男人儿子当了拖拉机手赚工资,你大闺女二闺女在城里,你三闺女女婿是军官拿那么多工资,咋不得给我这个姥儿孝敬钱?
她们不给我,她们给你了吧?那你就得给我。
解老太知道林姝男人活着回来了,赚那么多钱,她想从外孙女手里抠钱。
不能去陆家庄管林姝要,那就得从林母这里想招儿。
姥娘病了,你娘都去伺候了,你这个亲亲外孙女能不去看?
不去就是不孝顺!
没亲戚人情味儿!
解金奎来之前压根没想过会被拒绝,因为四姑性子软,林姝性子也软,只要离开她婆婆就没主心骨。
虽然他们都听说林姝被公社还是哪里表扬,可他们压根儿就不信是林姝的本事,都认定是陆家给她弄的虚名儿。
现在林姝提前拒绝堵死他的邀请,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
总不能直接开口要钱?
解金兰已经红眼圈了,“我奶年前就不舒服,一直说想四姑、想我几个表姐,说小时候林姝姐姐最喜欢去姥娘家,嫁人就不爱去,是不是婆婆管得严,我奶可心疼呢,想起来就抹泪儿。”
林姝:“我没常去姥娘家吧,是我奶生病我去过两回还是姥儿生病我去看过两回?姥儿总跟我念叨狐狸精,我一直以为你们家有狐狸精想去看呢。”
兄妹俩气得脸色都变了。!